沈三郎沒想到,自己就坐在旁邊聽著老婆孩子嘮嗑,也能躺著中槍。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說:“現在才知道我的好了,虧得你對我還那么兇。”
這邊沈安秀和沈安安都忍不住有些好笑,不知何時,她們的老爹,竟然一會開起玩笑了。
“瞅瞅,你這個得意勁,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們家里窮的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能有今天也不知道是誰的功勞。”說完,她繼續臉一板,說道:“咱們別扯遠了,繼續說趙家的事情。那姓趙的這個畜生東西,太不識好歹了。我好好的一個閨女嫁給她,他不好好待你不說,竟然還經常打你。秀兒,你別怕,他明日要是再敢來,看娘不打斷他的狗腿。而且以后他再也別想動俺女兒一根毫毛。”
曹氏倒是忘記了。自己以前的那些個火爆脾氣,對著兩個女兒也是經常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一個不順心,就是一巴掌的事情。
她這倆女兒要是記仇,估計曹氏這罪過就大的去了。
“娘,我想和他和離。”其實這個問題沈安秀以前幾乎沒怎么敢想,可是發生了今天的事情后,她像是突然腦子開了竅一般,覺得非做這個決定不可了。
如果說夫妻和睦,讓她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她也認了。關鍵是趙信宜根本就不懂得珍惜他,對她非打即罵。那段日子,她曾經有好幾次想去尋死,最終還是因為自己的軟弱,沒有成功。這段日子回到娘家,和爹娘,妹妹,亭哥兒住在一起,相處后。沈安秀覺得這種生活才是她喜歡的,也是她向往的。
一家人和和睦睦,一起努力賺錢,每天晚上聚在飯桌前,敘說一天內發生的事情,大家對未來生活的向往等等。
哪怕讓她以后一輩子不再嫁人,她也樂意,總之,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想再回到那個沒有,只有冰冷,和陰森恐怖的家了。
聽到女兒說出和離兩個字的時候,曹氏的神情怔了下,看了眼沈安安的神色,見她沒說話,估計也是贊成的。曹氏的眼圈兒便紅了,忍不住拍著胸口就哭了起來。“你們說,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家里的女兒,兒子的姻緣,就沒有一個順心的。亭哥兒是想娶咱們沒錢。安姐兒是被人退婚的,這唯一嫁出去的秀兒,現在又要和離,你們說,咱家家是不是犯了什么忌啊,要不趕明兒咱們到寺里去上個香,拜個佛,去去晦氣。”曹氏一邊說,一邊感嘆自己的悲催人生。想了半天,越想越是傷心。
“娘,神佛自在心中,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人太多了,大家都去求,那神佛知道要照顧哪一個。”沈安安雖然是穿越人士,卻也是個無神論者。她相信的人只有自己或者家人和朋友,因為他們才和自己的生活和命運息息相關之人。
隨即便聽她分析說:“娘,你莫要怪這個,怪那個的,且聽我說。”
曹氏沒有說話,靜靜的聽沈安安分析緣由。
“哥沒娶成杜二姐,那是杜二姐沒那個福分,也確實是因為我們家里沒錢。再加上那個王家人從中摻和了一腳,杜家的人,看中了王家的銀子,就將杜二姐就這么嫁了。只能說哥和杜二姐兩人是有緣無分。這事我們也認了。
"但是我退親,并不是因為人家說我的那些閑言碎語造成的。而是因為趙余生,早就和前知縣的千金勾搭上了。”
“什么?竟然有這等事情。那個趙書生看上去挺老實巴交的,又很知書達理啊。怎么,怎么就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呢?”曹氏聽了這話之后,震驚的將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般大,半天后,卻氣的將拳頭捏的緊緊的。只感覺到胸口處的郁結更加嚴重了些。
她一邊揉著胸口,不由得悲從中來。“這些個殺千刀的,咋就沒一個實誠人啊。可憐我的女兒,兒子們,一個個都被人欺負的這么慘啊!”曹氏這會哭著,心里卻是越發撥涼撥涼的。她一直不知道沈安安退親事情的原委。當時趙家說退親就退親,而且理由還是那樣的,直臊得曹氏其他話都沒說,趕緊灰溜溜的帶著自家丫頭回來了。
卻沒想到這事情并不是因為自家女兒的名聲不好,才被人家嫌棄的。而且因為趙家,早就找好了下家,才將她的女兒急急的推出門外。
可憐安姐兒又是想不開,又是跳河的。幸虧撿回來一條小命,不然這條命就是白搭上的。
現在聽小女兒這么說,曹氏頓時回想起以前人們議論的種種,她好像隱隱也聽到別人說過,什么趙余生和陳知縣家女兒的事情。她當時一直以為這兩家人,是在和她們家退親后才好上的,那曉得是這個原因。
可把曹氏氣的好一陣郁悶。
她心道,奶奶的,你們一個二個王八羔子,看不上俺閨女,我以后一定要將俺閨女嫁最好的人家,讓你們心里嘔死,都得紅眼病,全家死光光。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人,表面上看著人很好,內里誰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像今日那個莊公子和王公子兩個人。莊公子和我們萍水相逢,卻能在關鍵時候,為我和姐姐拼命。那個王公子,雖然嘴巴上說的好聽,卻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這就是人心復雜難辨的地方了。”
“不過呢,咱們做人一向向善,做事情則秉承本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那份,剩下的就看老天爺的決定了。”
有了女兒的開導,曹氏又覺得心里舒服一些。輕輕握住女兒手說:“你能想開就最好了,現在見你比以前過得好,臉上的笑容多了些,娘心里也舒服一些了。”
“嗯,我們以后都會好好的,一家人在一起過日子,還要讓小山念學堂,以后將咱家撐起來。”
“對,咱家就該這樣。”曹氏隨即想到李家那個金光閃閃,家里的銀子比山還多的李晟。再想到那個無故獻殷勤的少東家王世勛,曹氏的眼睛里面射出狼一般的光芒。
“妮子,你們不怕,現在咱家日子好過了,我們以后找更好的人家。讓那些看不起咱們的王八羔子們,睜開了狗眼好好看看,俺家閨女到底嫁了什么樣的人家,哼。”
曹氏說了兩句豪言壯語,頓時覺得心里郁結之氣好了許多,猛然又想起那件緊要的事情,心里不由的琢磨了半天。
見娘沒有說話,似乎思考著什么,又或者是真的被氣的心口疼,只是睜著一對,略紅的眼眶子,坐在那里發呆。
沈安安便借口說,自己累了要去休息了,連忙的洗臉漱口好一番收拾。
曹氏則將熟睡了的小山送到房里睡覺去了。
沈安秀留下來收拾碗筷,再將屋子里清理一遍。
“姐,你辛苦啦,我今天累得不行,先去房里了。”
“嗯,你去吧,也沒幾個碗,我等會就過來。”等他們都走了,沈安秀才默默站在那里發了會呆,默默的洗起碗來。
她對自己說,“沈安秀,你可以挺過來的,安姐兒說,我們自己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你一定行。”
沈安安回到房間里后,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不由得心思起伏。想睡覺,一時又睡不著,便坐在那里拿著白紙和筆,想將計劃書,再修改下,將最后的版本給敲定。
卻沒想到,剛寫了沒幾個字,曹氏竟然跟進來了。
看到曹氏,沈安安不免顯得有些意外,因為一般情況下,曹氏不大會進她的房間,除非是有什么事情。
本來沈安安想寫計劃書的手,便停了下來,朝曹氏看了過去。“娘,你今天怎么有心情來坐坐?”
沈安安以為曹氏一定氣的睡不著覺,找老爹發牢騷或者求安慰才是。
“怎么,你是我閨女,你的房間我就不能來了?”曹氏不由瞥了女兒一眼。不其然的看到房間里的布置,好像自己有些不認識了。
這才幾天啊,怎么房間變漂亮了。
以前這個房間里,黑布隆冬的,整間屋子里都有股霉味。他們這個房子當初買的是人家不要的舊房子,里面的東西幾乎都是原來主人的,沒有換過。
這里地勢處于背陰之處,常年見不到什么太陽,加上住進來后,懶得收拾,難怪這屋子里的東西,到處都散發出一股霉味。
現在整個屋子似乎亮堂了許多,而且屋子里的霉味聞不到什么了,竟然有股淡淡的花草香味。曹氏覺著十分新鮮,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妮子,你這房間放了什么寶貝東西啊,聞起來竟然這么香。”
好像也沒看到她做了什么啊,怎么著屋子就不一樣了?
“哦,是干花,我放在房間里去味的。”這些干花制作起來很簡單,就是買一些花將其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自然曬干。然后再屋子里放一只長形的竹簍,或者買一只長頸花瓶,將這些品種不一的干花,放在房間的角落里,就可以做為擺設了。
干花雖然變干了,香味卻還在,而且干花,放在屋子里不會枯萎,就不用每天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