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竹屋附近還有另外一間更小一些的竹屋,原先是準備拿來當小世子今后的書屋所用,現下王妃便先挪來給阿青居住。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見過阿青那猙獰的面孔,我都有些懷疑王妃是不是看上他了,從衣食住行到吃穿用度,可以說能想到的王妃都親自打理,甚至還特意把自己屋內的軟絲絨被拿來給阿青睡,而阿青卻也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并且阿青留下來的這幾日我發現他同我一般,完全沒有主仆這個意思,見到王妃也從不行禮,而且他完全沒有什么事情要做,最多的便是遠處看著小世子罷了。
“阿青,這是王妃娘娘特地讓我拿來給你穿的新衣,若款式樣式不中意,王妃說她會重新拿去給師傅剪裁。”小蕊對著這個阿青倒也是十分客氣恭敬的,反倒有種這個阿青才是主子的感覺。
“不用了,這些就很好。”
我也知道這種面容損毀之人,多半對自己的面貌很是介意才是,可那日見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摘下自己的鐵面具,又好似不是那么的在意,我也有些說不上來了。
不過他對我倒很好,剛來那日我幫著小蕊給他送被褥的時候,倒早早的便把我手中的被褥接過,反倒小蕊手中的東西多得差點弄倒在地,看來這個阿青也是個懂得投桃報李之人,知道那日我幫著他讓顧筱筱難看了一場,所以心存感激,而且我雖被罰刷了一日的馬桶,可他卻在我受罰之后,給我送來了梨花膏藥,味道很好聞,洗干凈之后涂抹在身上,便可以遮掩住身上的異味。
每天清晨,我才剛起床洗漱完畢,推門看去,便能看見阿青在習武練劍了,他有這一身武藝,也都是日日苦練所得。
顧染給我的那個小錦囊,里面裝著的是一對純金鑲玉的耳墜子,樣式很簡單,可我很喜歡,說實話來了這里之后,我都很長時間沒有帶過耳環這東西了,也為太久沒戴了,結果費了好大的巧勁才套進去,套進去之后這耳垂處便立刻紅燙起來,剛巧這時候奶娘來叫我,其實我也算得上是半個奶娘了吧。
“南鳶,你這耳朵上的可是純金純色的好物件啊,花了你不少銀子吧。”
不曾想,我這剛一出去,奶娘便看見了我的耳墜子,也是,我平常從來沒這么好的物件,她看見了自然要問上一問。
“是四小姐送的,也是看著我照顧小世子的份上。”
殊不知,我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便讓奶娘心中憤懣吃味起來。
“我照顧小世子的時間可比你長,也沒見王妃和四小姐賞賜什么,連個次玉都沒呢。”
若這玉墜子不是顧染送的,我肯定二話不說摘下來送給她。
“哪能啊,這還不是因為我先前救過小世子的原因。”
誰知道,我這句話說完之后,奶娘反倒有些不自然起來,然后催促著我趕緊去照顧小世子。
小世子顧瑜早早的已經用過早膳了,現在正跟著阿青依樣畫葫蘆的比劃著木棍子,上次小世子見過阿青的面容后嚇得不敢接近阿青,然后在王妃的耐心勸解下,小世子才稍微敢靠近一些,而自從看了阿青一次精彩的舞劍生花之后,便徹底擺脫了陰影,而阿青也不是會同小孩子計較的人,對小世子雖算不上熱心,可也還好。
“南鳶姐姐,你這耳朵怎么了,好紅啊!”
顧瑜這個小孩子,年齡雖小,卻很是細心,他看見我耳垂紅腫了起來,便讓我蹲下身子來,對著我耳朵呼呼的吹著,然后邊吹邊說:“呼呼,就不痛痛了。”
真是貼心的很,我心里也是十分喜歡這個孩子,他雖然平時貪玩了一些,可安慰起人來,這小嘴可是甜的很,很能逗人開心。
這時候,在一旁靜立的阿青也扭頭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自顧自的回屋去了,也是個怪人,平日里甚少說話,也不太關心旁的事情,因著白日要跟在小世子身旁,所以就王妃這里,怕也是與我最熟絡不過了,但我同他之間說過的話,這幾日來竟也不超過一只手。
到了晌午,小世子鬧著要吃新鮮的桃子,飯也不愿意多吃,無奈我只好去王妃的房間去尋桃子來,卻不料看見阿青走進了王妃的臥房,進去后還特意關上了門窗。
實在不能怪我多想,我便偷偷的趴在窗格前,聽著墻角話。
“阿青,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我也沒有辦法,你暫且忍忍吧。”
“我不在意。”
里面的對話我別的沒聽清,就這兩句聽得真真切切,沒想到王妃同阿青之間還真的有私情,可王妃到底看上阿青哪了,阿青不過就是一個武藝高強一點的奴才而已,當然我也沒有瞧不起阿青的意思,只是在這個朝代,王妃愛上奴才,實在是駭人聽聞。
而這時候阿青也從屋內出來了,我連忙跑得像賊一樣,千萬不能被逮到啊,等我逃到安全地方時,才反應過來,我完全可以裝作剛到的樣子,跑什么跑,這樣想著,手便控制不住的敲打了一下腦袋。
“墻角聽得高興嗎?”
不知道阿青這個人什么時候走到我身邊的,我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搖了搖頭:“我什么也沒聽到,不是,我根本聽不懂你說的。”
阿青瞧我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樣,眼角突然的彎了一彎,看不清他鐵皮面具下的神色,卻也能判斷他此刻是在嘲笑我。
“我同王妃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廢話,誰會承認自己綠了自己的主子,除非是不想活了。
“還有,這個你拿著。”
阿青從他的懷里掏出了一個小搪瓷罐,我打開看了一看,里面是紫色的膏藥,聞上去一股子清淡的藥味,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給我擦耳朵的,想不到他這么細心。
“謝啦,那我先走了。”
等走了幾步之后,我想了一想,還是覺得有必要勸誡一番,便大著膽子又走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不要執著于不可能的人。”
聽到我的話,他的雙眸看向我,讓我一瞬挪不開眼,這眼睛里藏著的是我看不透,摸不清的情愫,在我以為他不會搭腔的時候,他卻開了口:“這世間,但凡我想要,便沒有不可能。”
好個狂傲自大之人,我咂咂舌,又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自知多舌,便自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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