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到閆河的時候,閆河也剛好看向了我,他這一眼看得我不由一震,我來不及思考和判斷,只是讓琨曳駕著馬車飛快的穿過這些廝殺的人群,吉徊現在已經被我拉到了馬車里面,滿心想得都是燕北凊會不會出事,而等駕車跑出一段路之后琨曳突然停了下來,我掀開簾子一看才發現眼前出現了兩條路。
“王妃,這可怎么辦,我們該選哪條路?”
看著兩條幾乎一模一樣的路,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了,若是選錯了可就南轅北轍了,我也不敢再耽誤時間,畢竟閆河能抵抗多久我沒辦法預料,如今之計只能是隨意挑選一條了。
“走左邊。”
我完全就是脫口而出的決策,而琨曳也就迅速的往馬頭往左邊拉了起來,可是身后卻傳來了紛沓而至的奔馬聲,我往車身后看了一眼,追來的不是閆河,看來閆河他們是已經敗了。
“琨曳,等會兒我跳下馬車,你不要回頭繼續走,他們要的目標是我,你同吉徊一定要找到燕北凊他們,明白嗎!”
我說完之后就準備跳車,可琨曳卻死死的拽住我的手,“王妃,你別糊涂了,你要是被抓了,主上就徹底被掐住了七寸,琨曳不才,可抵擋一陣還是能做到的,另外。”琨曳說著卻停了下來,大抵心中也覺得無望了,可她卻對我笑著說道,“告訴冷泗,我愛他。”說完之后琨曳就重重的揮了一鞭子,隨即從馬車上跳了出去。
“琨曳,琨曳不要!”琨曳此去怕是兇多吉少了,琨曳此時完全是以命換命來救我,我的眼淚瞬間迸射了出來,可我不能停下我不能回頭,我緊緊的抓住韁繩更加快速的往前跑了起來,琨曳,你千萬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
不知道就這樣跑跑了多久,可我也發現了一個事實,那便是我選的左邊的這條路完全是錯的,人一旦倒霉起來喝口涼水都塞牙縫,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路線還能選錯了。
我停下了馬車,看了一眼里面的吉徊,他此時仍舊沒有蘇醒,我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我下了馬車將馬車上的馬栓給卸了下來,隨即騎上馬匹迅速的往回趕了回去。
半夜的風像帶著刀鋒的冷劍,呼呼的刮著我的臉我的手,我覺著我的手腳此刻都已經是被完全凍僵到麻木了,現在想來真是多虧當初顧染讓我去學馬,否則我現在根本沒辦法趕著去見燕北凊,我駕著馬騎得猛了,完全顧不得當初學馬時候學過的注意事項,我恨不得這匹馬會飛才好,騎了許久這天都開始泛起了魚肚白,而我也回到了先前同琨曳分開的地方,這里到處是血跡斑斑,可是沒有尸體,那么這樣看來琨曳至少是活著的,她沒有死,沒有死。
顧不得多做停留,我又重新準備驅馬離去,可我卻發現前面有馬蹄聲朝著我的方向而來。
難道是昨晚的那些叛徒又卷土重來了,我立馬下了馬背,這里視野開闊只有兩旁的枯草叢可以躲藏,可我這馬兒太大了,根本沒地方可以躲藏,來不及多想我只能抽了這馬兒一鞭子,隨后馬兒就往我來的方向快速跑走了。
我躲在一旁的枯草叢旁等了一會兒之后才看到果然有人過來了,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燕北凊!
“燕北凊!燕北凊!”我高聲呼喚了起來,從枯草叢旁鉆了出來,而他聽到聲響后立刻剎住了馬匹轉過馬身往回看了過來,不過短短一夜沒見,可是我卻覺得同他好像隔了很久沒見一樣,他飛快的下了馬朝著我奔涌而來,我也朝著他的方向跑了過去,當我整個人被他抱在懷里的時候,我這擔心了一夜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燕北凊,吉徊還在前面,還有琨曳,琨曳被昨天那些騎兵抓走了,她……”
“琨曳沒事,你放心。”
跟隨著燕北凊一起來的有四個人,燕北凊讓兩個人繼續往前面去找吉徊,而剩下的兩個人則是同我們一起回了營帳,我上了他的馬匹,他騎得不快,反倒是讓那兩個士兵先行回了營帳。
“昨夜你有沒有受埋伏,還有那些騎兵是閆海的人,閆海和燕子拓已經聯手了。”
閆海是閆家人的事情他估計知道的比我還早,所以我也就沒有和他細說,他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抱住我的腰腹,聽到我說的話他輕聲嗯了一下,隨即道,“我料到了江州昨晚出兵是一個陷阱,可沒想到軍營里還有細作,原以為揪出了上次的李達和張毅,軍隊中的叛徒就擇干凈了,看來我還是輕敵了。”
“那你昨晚是怎么看出來是陷阱的?”
“這個等回了營帳再和你說,當我知道騎兵營兩個時辰還沒回來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可能出事了,可當時我沒辦法抽身,只能讓冷泗帶了五百步兵來追。”
看來琨曳是被冷泗給救了,我想了一想覺得還是應該把閆河昨晚相救的事情告訴燕北凊才對,閆河同閆海不同。
我把閆河和閆海的關系,以及閆河的心思和他昨晚相救的事情通通告訴了燕北凊,燕北凊聽后告訴了我一件事情,原來閆河是閆家名正言順的傳承人,按照輩分閆河同燕阮還是表姐弟,閆家在二十年前可以說是權傾朝野,哪怕過了這么多年閆家在朝中已經失勢,但是閆家的主母還健在,而且閆家現在的當家人是整個羌國最大的鐵器商,換言之哪一方有了閆家的支持,相當于有了羌國最大的兵器原料,怪不得當初顧康會要燕阮同他一起投誠燕子拓,目的就是在于通過燕阮而得到閆家的支持,只是沒想到燕子拓卻同閆海搭上線了,我對于我這個師傅一直好奇大于一切,但是問燕北凊他不一定會告訴我,我看我還是找個機會問問冷泗才對。
回了軍帳之后我才知道閆河也在這了,而且昨晚的他手臂被砍傷了,至于琨曳背部中了一刀,臉上也被劃了一刀,我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昏迷著的,琨曳雖平時不喜女裝,也不愛涂抹胭脂水粉,可說到底她也是個女孩子,要是臉上留了疤痕那可怎么得了。
昨天燕北凊他們雖然帶人打了一場漂亮的戰役,可是我們這邊也有諸多死傷,光是受傷的就高達百人,燕北凊帶我回軍帳之后又匆匆走了,他說讓我先回營帳睡一覺,可是我現在哪里睡得著,我有太多的疑問要問閆河,我等不及。
“閆河,昨晚多謝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我現在怕是落在閆海的手上了。”
“看來在你眼里,我舅舅已經不再是你師傅了。”
閆河此時正在坐在營帳之外的一處火堆旁,我也順勢坐在了他的身旁,手掌朝下對著火堆烘烤了起來,“你昨晚為什么要來救我,或者說你為什么要幫燕北凊,難道僅僅是因為你同閆海理念不同?”
他看了我一眼,正聲回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問原因,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站在你和青王這邊的,就夠了,舅舅他執念太深了,同燁王那種人共事無異于與虎謀皮,我只是不想他越陷越深罷了。”
閆河的話說一半留一半,現在細細想來閆海確實從一開始就有許多奇怪的地方,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也曾真心拿我當過徒弟,他救過我不止一次,如果可以我不想同他站在對立面的關系上,只是就目前的局勢來看,這是不可能的,燕北凊同燕子拓肯定會有當面較量的那天,而到那時閆海肯定會助力于燕子拓,這樣一來,我就是不想與他敵對也得與他敵對了,不過在他眼中我這個徒弟估計只是個小嘍啰吧,根本沒能力能同他敵對。
“好好養傷,另外不管你為了什么來救我,我都謝謝你,真心的。”
過了個把時辰后,吉徊也被他們給帶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他好像覺得有些對不住我和琨曳,從回來匆匆見過一瞥之后就再也沒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能猜到他此刻的心情,所以我也就沒有去找他,轉而準備再去看看琨曳。
琨曳不在傷兵休憩的營帳內,而是在冷泗的營帳內休養。
等我進去之后,我見冷泗此時正幫她擦著冷汗,冷泗看著琨曳的樣子,讓我想起了當初受傷燕北凊照顧我的情景,如今的冷泗同當初的燕北凊幾乎是一模一樣,我幾乎可以斷定琨曳此刻已經在他的心中了,只是冷泗這個人看著臉皮厚,實則還是個情場新手,對北溪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而對琨曳我想他也不會聰明起來,看來我還是得添一把火加一把油才好。
我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冷泗,我有話同你說,你出來一下。”
冷泗幫琨曳弄完之后便跟著我出了營帳,如今已經是夜幕了,軍營中高升的火把把這里找的異常明亮,我見冷泗現在也已經是一身疲倦,兩天一夜沒有睡估計他也累的夠嗆。
“冷泗,對琨曳你怎么想?”
“南鳶,你當初先喜歡的是顧燼白,而后又很快的喜歡上了燕北凊,我不像你那么運氣喜歡上的這兩個人會是同一個人。”
冷泗看來是想用這話來堵我,我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讓他把所有的擔憂和顧忌都說出來,“人活著可不能那么擰巴,再說了是心先喜歡上的,心不由己你又能怎么辦?”
“你的意思是感情可以隨時轉移,我喜歡了北溪十幾年,就算她這輩子都不會和我在一起,可喜歡她已經是我無能為力的事情,我不像你那么豁達。”
豁達,冷泗你想說的是隨意吧,要不是為了你和琨曳未來的幸福,我何苦來哉,“你錯了,如果當時阿青是另外一個人,我肯定不會喜歡,人心可是世上最聰明的東西,它會自動自發的找到我們想要的那個人,就算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可它都能準確無誤的再次愛上。你的心不像你這么頑強,它早就想要找到一處屬于它真正的港灣了,如果你心里真的絲毫沒有琨曳的位置,那你剛剛就不會說我運氣好這種話。”
“冷泗,你是該好好想想了。”燕北凊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的,他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困了,我們回去吧。”
剛剛該說的我都說了,希望冷泗能正視自己的心吧,我跟著燕北凊回了副營帳,回去的路上燕北凊說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情話,讓我以后可以多講一些,我問他他到底聽到哪句話了這么高興。
“你說就算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可是心都能準備無誤的再次愛上。”
原來是這句話,燕北凊什么時候這么好糊弄了,我這句話可是完全為了反駁冷泗才想出來的。
回了營帳之后燕北凊前腳還說著要換身干凈衣裳免得熏著我,可后腳一沾枕頭就呼呼大睡了,我幫他把鞋襪盔服都給脫了,等脫了盔甲服和保暖的衣服之后才發現他把我之前求來的那個象征平安如意的物件放在胸口的內襯衣服里面,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經歷了什么,還是等他醒來我再細問吧。
我自己也是困得有些受不住,把他的盔甲上的血污擦拭干凈后,才鉆進了被窩,燕北凊明明已經睡沉了,可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將我冰冷的身子往他懷里攬,睡在他的臂彎里不過一會兒我就進入了夢鄉,大約是太累了,這個晚上什么夢都沒有。
過了兩天,我才見到量將軍,而同量將軍碰面之后才知道了前晚發生的事情,原來燕北凊說撥六萬人這個消息是故意讓敵方的哨兵得知的,而他帶六萬人行走半里路之后就把六萬人分成兩撥,其中五萬人讓量將軍帶著去攻打五十里之外的孟溴,然后派了一支小隊伍回了軍營,囑托剩下的一萬人遠遠跟在燕北凊帶著的一萬人后面,燕北凊料到江州派兩萬人前來偷襲根本就是個幌子,這兩萬人等燕北凊的六萬人馬到了之后就會火速撤離,而燕北凊若此時再回到軍營只會見到一片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