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菩薩心中念頭急轉,思考對策,在他的氣機感應中,這位吳家劍冠年齡不足雙十,內息雖然渾厚,但必然有限,與自己相比更是不足。
但在這奇怪的域場內,交手到現在,對方渾身氣機絲毫沒有下降的反應,想來是能夠得到外界的元氣補充。
所以對耗內息,自己必然會落敗,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直接摧毀斬殺對方,這域場自然破去,另一種退路就是脫離這個域場。
他是老牌武道宗師,自然知道對方這種域場不可能太大。
心中想定,拓跋菩薩精神遙遙鎖定身影閃爍變幻的灰衣青年,眸中金光大盛,原本附著于體表的金色氣機炸開,聲如雷炸,將身體周圍的劍氣崩散開來。
同時右手橫舉,猛地推出,掌風罡氣肆虐,形成一個夸張的淡金色氣柱,這氣柱遙遙對著獨孤求敗,肅清了身前的劍氣,形成了一個干凈的通道形狀。
沒了無處不在密密麻麻的劍氣所阻,拓跋菩薩整個人雙腳猛地一踏,轟然一聲大地震顫,地面出現一個圓坑,仿佛一道金光,伴隨著猛烈的氣爆聲,瞬息間來到了獨孤求敗身前。
這一刻,北莽第一人強悍的實力開始真正顯露。
劍域之外,兩方人馬不知何時早已停戰,所有的目光都望著戰場中央的地方。
那里煙塵肆虐,什么也看不見,只有仿佛雷霆一般的炸響,不時地從里面傳出來。
所有人都知道,膠著了三個月的戰場,終于要出一個結果了。
而這結果,就看里面這兩人誰勝誰負了。
那灰衣青年勝,北莽兵士沒了拓跋軍神這個主心骨,必然軍心潰散,面對同樣兇悍的北莽軍,必敗無疑,若是拓跋菩薩勝,經此一戰,必然不再留手,也不會再忌憚武帝城的那一位,整個戰場無人能夠阻攔這位北莽第一人,徐驍等人只有死路一條。
劍域內,面對迎面而來的金黃色拳頭,獨孤求敗面沉似水,此刻他占據四象陣的北方玄武位,玄武主防御。
他心神一動,身旁的透明的玄武劍器晃動,劍域內的劍意劍氣,仿佛沸水一樣,裹挾著漫天的煙塵,在其身前形成數層仿佛幕布一般的“簾子”。
金色拳頭砸來,這簾子面對剛猛無鑄的拳勁,幾乎是一觸即碎。
砸碎這數層劍氣簾幕,拳勁去勢不減,轟然砸在了玄武位置的透明劍器上,劍器應聲崩散,但幾乎瞬間又有新的透明劍器生成。
時間雖短,但也足夠獨孤求敗抽身脫離了。
拓跋菩薩面色沉凝,心中有所預料,開始執行第二套方案。
毫不遲疑,身影疾掠,往遠處奔馳。
獨孤求敗飄忽的身影一頓,顯露身形,轉瞬間便知道對方的意圖,身軀晃動,化為一道灰蒙蒙的的劍光,緊跟其上。
劍域裹挾打斗而成的煙塵,這些煙塵化為劍域劍氣的一部分。
所以外界的兩國士兵和江湖中人,便看到了這一幕。
一大片灰色煙塵像云團,仿佛活物,在急速移動,煙塵中一個散發著金光的魁梧身影,在急速的奔跑,其雙腳踩踏大地,大地都在顫動,仿佛千軍萬馬奔騰,極為駭人。
人們的視線中,盡管那金色人影速度很快,但始終未曾脫離那片灰色煙塵。
拓跋菩薩也發現了這個現狀,自己的速度和對方差距不算很大,現在自己始終在趟著“劍河”狂奔,速度雖然快了一絲,但卻不可能甩脫這奇怪的域場。
他還要警惕后方,不時的有鋒銳無匹的劍氣刺來。
這漫天煙塵形成的陰影,此刻有些蔓延到了他心里。
獨孤求敗此刻也并非輕松,劍域的維持,極為消耗精氣神,雖然可以以天地間的元氣作為補充,但轉化效率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快,對方若真是這樣一直跑下去,自己絕對攔不住他。
獨孤求敗默默思索著對策。
但另一邊,拓跋菩薩眼眸一轉,身軀橫折,速度極快的奔向北涼軍陣。
獨孤求敗緊跟其后。
金色的魁梧身影入了軍陣,仿佛虎入羊群,將前方躲讓不急的北涼兵士撞得支離破碎,慘叫四起。
有那些沒有被撞到的兵士,同樣因為拓跋菩薩的靠近,進入了劍域。
“嗤……嗤……”
這些普通的兵士哪里抵御得了劍域內無處不在可怕劍氣,渾身被戳滿了空洞,立斃當場。
獨孤求敗皺眉,立即收斂心神,劍域內無處不在的細密劍氣散去。
但劍域仍如跗骨之蛆一般,緊貼著拓跋菩薩。
拓跋菩薩自然發現了這一現狀,心中轉過念頭,更是深入北涼軍陣中軍所在,想要一次削弱對方那奇怪域場的實力。
“拓跋,枉你身為北莽第一人,竟如此不顧武者面皮。”一聲大喝從北涼諸將方向傳來。
拓跋菩薩面色平靜,絲毫不以為意。
但緊接著,北涼的江湖人也開始大聲喝罵,這些江湖中人,人員駁雜,士族大閥有之,底層小門小派有之,混江湖的混混也有。
那些士族大閥,高門大派有著矜持,之乎者也的罵了幾句,但緊接著就閉嘴了。
實在是身邊傳來的粗言穢語,讓他們皺眉。
那些底層江湖人,本就是一直在社會的陰暗面摸爬滾打,罵人的話可比士族大閥這輩子聽到的話還要多,也更加不堪入耳。
北莽江湖人也是糙人,不甘示弱,兩方對罵起來。
北涼的江湖人似乎對于能當著拓跋菩薩罵這位北莽第一人異常興奮,那種異樣的興奮感,促使著他們雖然在和北莽江湖人對罵,但火力都落在拓跋菩薩身上。
拓跋菩薩再好的脾氣,聽著耳邊問候自己家人的粗鄙話,也不禁大怒,高高在上的武道天人,怎能被這些螻蟻侮辱詆毀。
他扭頭看向遠處的江湖人,眸子中殺機大盛。
“找死。”
拓跋菩薩迅速脫離軍陣,往江湖人群疾掠。
北涼的江湖人見狀,大駭,頓時逃散,罵歸罵,卻也都知道,這位北莽江湖第一人弄死自己和碾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區別。
殺了十幾人后,拓跋菩薩怒火褪去,感受著丹田的內息再度減弱,這才悚然驚醒。
不知何時,那原本消散的細密劍氣,又出現了,猶如無數的細密小蟲,不停的磨滅著自己的內息精氣。
就在此時,東南西北四把透明劍器一起晃動。
“嗡”沖天殺機再度盈野,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要盛。
四道霸道無匹的凌厲劍氣,仿佛能穿透一切,往他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