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菁然的心事,張一洞若觀火,卻沒有理會。
雖然長得漂亮的女孩子,無論在什么時候,總是有特權。
但在張一這里,沒有。
一個僅剩下6天壽命的人。
一個只有獲取基因液并修補成功才能繼續生存的人。
一個活在北城如螞蟻一般隨時都可能被蘭公子這種權貴伸出指頭碾死的人。
沒有資格去同情別人。
這只是一筆交易。
我幫你填漏洞,你幫我做兩次。
當然,事件的開頭,或多或少帶了些脅迫的意味。
但在張一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是對井菁然當初惡劣態度的懲罰。
張一也有些感慨,前后兩個世界,有些事有些智慧總是相似的。
歸結起來,大抵為兩條。
如不能阻止,便加倍縱容。
如不能改善,便加倍猖狂。
就如這井菁然的行事。
月色很美,燈火幽靜。
周圍不時有男女,或男男、女女,攜手隱沒樹叢,樓角,湖畔,課室的陰暗中。
發出些奇怪或不奇怪的聲音。
這讓井菁然有些羞惱。
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淡淡燈光下,少年被柏樹婆娑陰影遮住的半邊臉依舊沉靜,那眼眸正散發星星點點的沉謐光彩。
他沒有靠得太近,這讓井菁然更安心些。
同時也對這個叫張一的少年產生了更多的興趣。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此時張一表情難得產生了些許波動,略顯猶豫。
月下,遠處東野之塔的光輪閃爍。
這月色太美太溫柔,這光輪太明凈太皎潔。
少年本來不太健康的蒼白臉色在這種環境下,竟然產生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有種戀愛的感覺。
他看著井菁然,似乎有些話難以啟齒。
這讓井菁然找回些自信,她挺了挺胸,恢復些高傲,脆生生有幾分誘惑的催促道:“快說。”
張一亮起終端,說道:“剛剛過來的計程車費用,可不可以AA一下?”
井菁然懵了。
怎么拒絕我都想好了,你居然跟我說這個?
從空乘站過來,她理所當然的招手叫了計程車,而不是乘坐擁擠的電磁公交車。
井菁然很少有這種經歷,她也沒有搶著付賬。
男生付的賬,才38元,也不多。
所以她并沒有在意。
但是現在,這男生竟然提出AA!
你還能不能更摳門一點?
她捂住眼睛,無力的呻吟了一聲。
然后恨恨的點亮終端,一邊瞪著張一一邊操作:“哼,小氣鬼,38都給你。”
不過看到張一令人討厭的笑,再看看自己不到100元的賬戶余額,井菁然又關上了終端。
“不給,算做導游費。”
看到張一深深遺憾的樣子,越發的生氣,鼓起嘴巴憤憤說道:
“19元就能勞動本小姐,便宜你了。”
“那個儲物柜區,差不多就是這樣子。”
張一將來自蘇判記憶中的場景,詳盡了描述了一遍。
東野大學僅西北一角,便已經極為龐大。教學樓科研大廈行政中心,有用的沒用的,常用的不常用的,古怪的平實的,常規的前衛的,像機甲的像怪獸的,像機甲打小怪獸的,幾百棟各色形狀大廈散落分布。
如果盲目去找,比大海撈針好不了多少。
現在,有井菁然這個東野大一的學生作為導航,就好多了。
張一不需要導游,只需要導航,導購。
聽了張一的描述,井菁然的那雙睫毛很長的眼睛彎了起來。
她思索了一下,大聲罵道:“你這個流氓,這是女術館,女更衣室!”
張一一愣,難以置信。
蘇判這廝,雖然性情乖戾了點,出手兇殘了一點,脾氣暴躁了一點。
但他貨真價實,是個男人啊。
怎么會將東西放在女更衣室?
難不成,他還是個女裝大佬?
這不可能。
這可是個陰曹判,一個極其強大的奇異。
到底多強大,張一還估摸不出,但肯定不比夏草青青跟灰眸老頭差就是了。
看到張一懵逼的模樣,井菁然終于出了口氣,才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改成劍道館,換成男更衣室了。”
張一松了一口氣,幸好這處以前是女更衣室,井菁然曾經出入過多次。也幸好最近才改成男儲物室,自己可以進入。
確認過后,兩人前往東野大學的劍道館。
東野校園敞篷車是免費的,就少了AA的煩惱。
這讓張一安心,也讓井菁然不至于難堪。
并排坐下,她還是忍不住瞪了張一一眼。
路過東野一號活動大樓。
幾乎鋪滿上百米高大樓正面的電磁屏幕正亮著。
自上而下,有一行碩大的霓虹彩字——
“蘭亭胥成人典禮,將于本周五下午三點在此盛大開幕。”
張一目不轉睛,靜靜的看著,直到車輛轉彎,才回過頭來,發現井菁然正靜靜的看著他。
“有些太花哨了。”張一笑了笑。
不得不說,有井菁然的陪同,方便了許多。
雖然只是大一,但她在東野大學的知名度號召力都不差。
在她的巧笑嫣然下,并沒有人檢查張一的證件。
她跟劍道會管事的學生解釋說,張一是她小弟弟,想來見識一下。
在一個熱心的劍道生的帶領下,張一很順利的進入了劍道館的更衣室。
一路行來,沿著蘇判的記憶,仿佛重走一遍蘇判的路。
這讓張一有些怪異的感覺,但更多是對蘇判所儲物品的期待。
“有空可以多來練習,沒準可以見到龍子川,柳三省這些大佬們。”
那劍道生提起這幾個名字,與有榮焉的模樣。
“那蘭亭胥呢?”張一問道。
“呵呵,蘭公子不常來這里。一個月大概只來兩次,你多半是沒什么機會的。”
張一笑笑,如迷弟一般。
找個借口甩開這劍道生,張一終于找到了第13號更衣室。
就是這里!
心砰砰跳,張一戴上活皮,按在指觸開關面板上。
滴的一聲,檢驗通過,柜門打開。
張一看到了蘇判留在這里的東西。
一張面具。
一口劍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