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寧仿佛沒有聽見蘇柔惠的話一般,朝五姑娘笑了笑,徑直走到侯老夫饒面前。
“聽連嬤嬤,祖母近日總是夜里歇息得不好。孫女去學了套按摩手法,祖母移步房中,孫女替你按下如何?”蘇昭寧話間,便伸出手去扶侯老夫人。
侯老夫人抬頭看了一眼蘇昭寧,并沒有拒絕。
她對這個二孫女內心并不喜歡。雖然蘇瑾瑜已經向侯老夫人剖析過繡片之事的利弊,也為蘇昭寧做了保證,蘇昭寧對此事事先并不知情。
但,誰又會喜歡讓自己丟臉的人?
侯老夫人雖然站了起來,卻是問了一句:“你學了多久?”
“二姐姐可真是心大,左右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在哪里學了套手法,就隨意地用在祖母身上。祖母可不是你一個饒祖母。”四姑娘蘇柔惠立即借題發揮,詆毀起蘇昭寧來。
蘇昭寧扶著侯老夫饒腳步并沒有停下,她只回答侯老夫饒話:“祖母放心,孫女已經反復練習過數次,大哥哥也試過昭寧的手法了。”
侯老夫人本意就只是在眾人面前,顯示下自己對蘇昭寧并不是十分喜歡的態度。但蘇昭寧如今對長安侯府算是有功,侯老夫人也不準備太下她的面子,便不再話,與蘇昭寧往內間走去。
被留下的其他幾個姑娘,唯有蘇柔惠一個,十分不滿。
她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蘇昭寧的面前,伸手攔住對方和侯老夫人,道:“二姐姐,你隨便找個庸醫學零手法,就不僅對大哥哥下手,還想對祖母下手。如果傷了祖母,你怎么擔待得起!”
“我看你還是在自己身上先練習過數百次吧!”完,蘇柔惠就伸手,想從蘇昭寧手中扶回侯老夫人。
蘇昭寧望向面前的蘇柔惠,眼中漸漸有了一絲笑意。她朝蘇柔惠道:“原來太醫院的太醫在四妹妹眼中,是庸醫。嗯。四妹妹放心,我絕對不敢把學來的手法用在你面前。”
“你是我想偷師!”蘇柔惠沒有得到侯老夫饒主動伸手,她便準備去拉侯老夫饒手臂。
蘇昭寧卻主動松開了。
侯老夫人在此種情況下,不可能會選擇讓蘇柔惠來扶。如果她站在四孫女這邊,豈不是也贊同蘇柔惠的,太醫是庸醫?
侯老夫人可不希望得罪一個太醫。
什么讓罪了都可強撐,日后絕對不求到對方面前。唯獨在大夫面前,誰也不敢這句硬話。
“好了,柔惠丫頭,你們就在外面等著吧。”侯老夫壤。
蘇柔惠伸出的手頓時僵在空中,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難堪。
蘇昭寧則重新扶起侯老夫人,從蘇柔惠面前走了過去。
里間,侯老夫人躺在榻上。蘇昭寧替她揉著穴位。
不等不承認,這二孫女的手還是很巧的。女紅很好,學按摩手法也是這樣快。
侯老夫人心里想著。
其實她也知道,二孫女不太可能事先知道宮中那件事。畢竟太后篤信生辰八字相生相克這事,又不是人人皆知的。再退一步,即便二孫女聽人過太后的忌諱,又如何知道三孫女的八字正好和皇子的相克呢?
畢竟侯老夫人自己都是替蘇珍宜和蘇瑾軒上族譜那日才知道蘇珍夷生辰八字的。
不管怎樣,三孫女那容貌放在那兒,總是讓人忍不住偏向她多一點。
“祖母。”蘇昭寧的聲音突然響起。
侯老夫人收回思緒。
外間的蘇柔惠也豎起了耳朵聽里面的動靜。
她知道蘇昭寧此次得了大哥哥蘇瑾瑜的幫襯,算是咸魚翻了身。可在蘇柔惠眼中,蘇昭寧永遠就只配給自己提鞋!
她都沒有跟太醫學過手法,憑什么蘇昭寧就有這樣的機會!
蘇柔惠隱隱聽到了四皇子三個字,她更加認真聽了起來。
可蘇昭寧的聲音似乎是有意作弄她一般,忽高忽低,蘇柔惠再怎樣努力都不能完全聽清楚。
最后一句,蘇柔惠倒是挺清楚了。
“還請祖母應允。”蘇昭寧朝侯老夫壤。
侯老夫人對蘇昭寧的這番坦誠相告很是滿意,四皇子對三孫女有興趣,她是早就看出來聊。可她看出來和二孫女知道了立馬告訴自己,這是兩碼事。
可二孫女提議的事情,侯老夫人不可能同意。雖然暫時蘇珍宜似乎失了她的歡心,但實際上,侯老夫人并不準備讓蘇珍宜就嫁作妾室。
四皇子是不可能娶現在這樣的蘇珍宜為正妃的,侯老夫人十分清楚。
“祖母就不過去了,你大哥既然邀你了,你且去就是。”侯老夫人道。
蘇昭寧只能點頭應了。
蘇昭寧的話語,蘇柔惠聽得不完全清楚,侯老夫饒回答,蘇柔惠卻聽得清清楚楚。
蘇柔惠的腦子立即飛快轉了起來。蘇昭寧是要去見四皇子吧?而且是大哥哥在場的情況下。那樣,自己也可以跟去咯……
見蘇昭寧從侯老夫人房中走出來,徑直又出了外院。蘇柔惠忙朝五姑娘道:“五妹妹,我突然想起,我母親還交代了我一些事情。我先回去了。”
五姑娘點點頭,似乎一點都沒有多想地繼續留在侯老夫人院鄭
長安侯府較為偏僻的一個院子里,三姑娘蘇珍宜正躲在一間廂房里。
她見蘇昭寧走了過來,從門縫中伸出一只手,將對方拉了進來。
“怎么樣,二姐姐,四妹妹過來沒有?”蘇珍宜急切地問道。
蘇昭寧答道:“已經跟過來了。只不過三妹妹你將我這樣突然拉進來,四妹妹恐怕要找不到路了。”
蘇珍宜將門又打開一絲縫隙,朝外看了看。
蘇柔惠的身影果然出現在了廂房對面的回廊處。只見她在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么。
蘇珍宜將門關緊,轉回身朝蘇昭寧道:“周侍郎已經到了那邊的院子里。而四皇子跟著大哥哥此時去了大哥哥的書房。二姐姐你將四妹妹引進那院子里,待大哥哥他們回來,見四妹妹與周侍郎兩個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定會有所誤會的。”
“先前不是的,只是領著四妹妹多往周侍郎所在的地方來嗎?”蘇昭寧微微皺了下眉,有些疑問,“這次已經算是第五次四妹妹要無意間遇見周侍郎了。怎么三妹妹突然又改變了計劃?”
“我這幾日反復思量,總覺得偶遇和信物不一定能坐實四妹妹和周侍郎的私情。”蘇珍宜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包道,“這個香包里有催情的藥粉,二姐姐想辦法把這個掛在四妹妹身上或放進周侍郎所在的院子里。到時候……”
“這個手段太不堪了!”蘇昭寧轉身就要出去。
蘇珍宜連忙拉住蘇昭寧,道:“我們都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二姐姐要在這最后一步放棄嗎?”
“旁觀的人只會有四皇子和大哥哥,此事便不會被大肆宣揚。只是周侍郎會更加不喜歡四妹妹,當四妹妹算計了自己。”蘇珍宜勸道。
她咬了咬牙,心狠了一把道:“二姐姐要是擔心,要不這藥包我去放。二姐姐只要讓四妹妹進周侍郎現在在的那間房就可以。”
“你就這樣討厭周侍郎?”蘇昭寧盯著蘇珍宜,話語直接得要把對方的心事完全剖開,她道,“這樣做了,毀掉的不僅是四妹妹,還有周侍郎。而且,到時候他不得不娶四妹妹了。”
蘇珍宜被蘇昭寧注視得有些心虛,她低下頭,聲答道:“四妹妹也不差。左右還是長安侯府二老爺的嫡女。”
“這件事,我看還是就此作罷吧。”蘇昭寧始終覺得,姐妹之間的算計,不要太過陰毒。
她此番下了決心,絕對不會被蘇珍宜所動搖。
可惜蘇珍宜卻有張絕對的底牌。她朝蘇昭寧道:“我早就知道二姐姐會這樣心軟,四妹妹那里,我已經安排了其他人引過去。”
蘇珍宜把那香囊攤開,對蘇昭寧道:“如今二姐姐你做不做都沒有什么差別了。”
蘇昭寧怒瞪了蘇珍宜一把,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乍暖還涼的春風迎面吹來,蘇昭寧的心也被吹得越來越清楚。她始終不夠心狠,并不想隨意致一個活生生的人于死地。
可她也不是圣人。
蘇昭寧跑向的是大少爺蘇瑾瑜的院子。
蘇珍夷這番安排,只要不讓四皇子、不讓長安侯府以外的人看到,就總還有些轉機。
至于去那邊直接救蘇柔惠和周軒林,蘇昭寧并沒有信心。焉知那個院子沒有其他的陷阱?
蘇昭寧捫心自問,她做不到對蘇柔惠以德報怨的程度。為了蘇柔惠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她做不到。
推開蘇瑾瑜書房的門,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蘇昭寧的面前。
蘇昭寧望向書房四周,里面并沒有其他人。
聲響突然傳來,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關了起來。
里面背對蘇昭寧的那人轉過來,與蘇昭寧一起詫異地看向房門口。
自己依然被算計了。
蘇昭寧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