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甄寶齋的二們都磨拳霍霍,力爭在這一年創下新的成績。
因此,蘇昭寧雖有意換了套樸素無華的裝扮,卻在進入店面的第一時刻,就仍被二們現了。
夫人,新到了一款白梅的步搖,的領您去看看如何?
夫人,既然要看步搖,稍候也移步來看看鐲子如何?師傅又畫了好幾張新的樣式,您若覺得合適,即刻就可以做。
蘇昭寧低頭壓聲道:我今日只想挑個孩子的瓔珞,不必如此張揚,也莫要同你們東家提及。
現在她出個門可是不容易。一二三四個熱著念叨她呢。
二們聽了便有些失望,但還是都點頭道:夫人放心,那的這就領您去看瓔珞。
看白梅的嗎?
瓔珞下配對耳環如何?
一眾二七嘴八舌,都只想圍著蘇昭寧。
蘇昭寧有意換裝,就是為了避免這個情形。她見這些二們爭先恐后,就低著頭往前走:我自己去,不用你們跟著。
都不許跟著我!她唯恐喝止不住眾人,不禁加快步子沖了一把。
前面一個阻力讓蘇昭寧的身后猛然往后,腳步往后一個踉蹌,人就要摔倒在地。
這下真糟了。
蘇昭寧慌張地往地上撐去,想要保護自己不受傷。還好人未完全摔地,就已經被人扶住了腰身。
她驚魂未定地轉身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一言未完,就又被嚇了一跳。
沒有什么比當場被抓個現行更讓人尷尬了。
蘇昭寧沒有想到自己才溜出來一個時辰不到,就被南懷信找到了。
而且還恰恰是她險要摔倒的時候
正要跟明顯生了氣的南懷信低頭認錯,蘇昭寧的手卻被另一個方向的人扯住了。
你這人,走路沒長眼睛嗎!
一個杏眼少女怒視蘇昭寧,她上下打量一遍蘇昭寧的穿著,嗤之以鼻道:這樣的地方,也是你這種窮鬼配來的?
你全身上下加起來,都買不起這里一根鐲子吧!
少女越看越惱,覺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她把蘇昭寧又狠狠往后一推,罵道:我剛看上的這個鐲子多少銀子你知道嗎?看你也賠不起!真是氣死我了!
對不起,是我沒看到。這個鐲子,還有同款嗎?記我賬上。蘇昭寧看地上的鐲子已經斷成了兩截,忙彌補道。
可那少女并不領情,她冷笑一聲,道:少來,這樣的鐲子,你哪里買的起。我這可是獨一無二的!
二擠身想上前解釋:定制的飾,既然已經毀壞了,是可以做一件同樣的。定制主要是保證客人您拿到手里獨一無二。
少女揚手就要去打二:你又有什么資格插言!
少女的手被人緊緊箍住,蘇昭寧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姑娘是在找茬。
她攔住少女道:既是我不心毀了你的鐲子,你來尋我即是。與別人計較作甚!
哼,這些狗眼看不清饒東西!少女罵道,我這一身,哪一樣不是一等一的好貨,他們方才對我,卻全然沒有對你熱情!這不全是些狗眼是什么?
原來是這個原因。
蘇昭寧耐下心解釋道:甄寶齋從不挑客人。每一位二都有專門負責的品類,所以姑娘若隸挑哪種,自是那位二引你過去。
你倒是很會嘛。少女飽含惡意地看了眼蘇昭寧,嘲笑道,既是如此,也不必你賠了,你來代替他們,替我重新介紹次鐲子如何?
請。少女的意思,蘇昭寧明白。
就是將她當做二嘛。她可是很會做二的。
畢竟身后某個已經怒火中燒的人,可不好哄。
裝作看不見南懷信眼中的火,蘇昭寧疾步走進了甄寶齋的內間。她將捧了一盒手鐲打開,一一認真介紹道:這一個,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倒是都很不錯。只可惜,你的手碰過了這個盒子,就讓我很是嫌棄這里面的所有鐲子。少女故意羞辱蘇昭寧道。
蘇昭寧聽后笑了笑并沒有話。
她捧了另一盒手鐲,繼續同少女介紹。
但少女依然是完全玩弄她的態度。先是讓蘇昭寧了個口干舌燥,然后就一番羞辱,一件不挑。
甚至,羞辱完蘇昭寧后,少女還故意揚聲朝門口的二道:可真是撿了銅丟了金。也不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金主。
蘇昭寧一直耐心同少女介紹著,并未反駁過她。只不過,在又打開一盒,少女明顯上前了一步的時候。她沒有立刻開始介紹,而是故意把手在鐲子上方輕輕指了一遍。
當現少女目光明顯有波動的時候,蘇昭寧將那個鐲子徑直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你不是在給我介紹嗎?少女氣急敗壞地喊道。
她原本就在買下的那個手鐲和蘇昭寧此時手上的鐲子之間猶豫不決。如今既然那個摔壞了,她當然想要買下這一個了。
姑娘不是嫌棄我碰過的嗎?蘇昭寧抱歉地笑了笑,同少女道,可真是對不住,我方才見這鐲子實在好看,用的花樣又是其他鐲子都沒有的,所以就忍不住試戴了。
姑娘不必為我擔心,這個鐲子,我是買得起的。蘇昭寧完就吩咐門口的二進來包起鐲子。
少女眼看自己中意的手鐲就要被包起來,她終于忍耐不住大聲道:我愿意出雙倍價錢。本姐有的是銀子。
二看了一眼這位刁蠻的客人,保持一定距離的解釋道:不好意思,甄寶齋從來是講究先后有序,只要有客人定下了,再加多少銀子,也不會他人。
不等郁卒的少女出聲,蘇昭寧就問道:既然這位姑娘喜歡,店里可還有第二件,或者什么時候會再有?
二又退了一步,確定自己完全安全了才答道:這鐲子用的玉是十年前咱們師傅在和田玉地采出的一塊青玉。那玉除了這手鐲,做的其他東西可早就賣完了。所以一模一樣的,絕對不會再有了。
少女聽后,簡直是要氣得七竅生煙。先前她為什么沒有把這個手鐲一起買下,就是因為覺得如果不是定制配不上她的身份。可既然是再有沒有聊,那不也是獨一無二嗎?
少女再不想待在這里,她重重又推了一把蘇昭寧就要往外走去。
還好蘇昭寧這次有了提防,立刻依靠柜子站穩。她望著那走到門口的少女道:既然這位姑娘如此‘大諒,那我就繼續去看我的瓔珞吧。我可是一定要買個牡丹圖案的瓔珞回去的。不然,唉
蘇昭寧這重重的一聲嘆氣讓準備離去的少女頓時眼睛一亮。
她搶先問了二,邁進了那放瓔珞的房間。
還不等蘇昭寧完全進來,少女就豪氣吩咐道:把所有牡丹圖案的瓔珞都給我包起來,本姑娘有的是銀子!
二一臉震驚,問道:本店有一百零五款牡丹紋瓔珞,合計要近十萬兩銀子。姑娘你是認真的嗎?
少女沖著門口的蘇昭寧一昂頭,滿是得意地道: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我金多多可是云州第一米商金富貴的女兒!給我全包了!
將瓔珞買下后,少女故意走到蘇昭寧面前,挑釁地問她道:你買不到牡丹紋瓔珞會如何?
蘇昭寧咬唇看了眼少女,欲言又止。
少女知道自己肯定是猜中了,這女人穿的如此普通,想來定是哪家的下人。替主家辦事砸了,可要被懲罰吧。
你要是被主家趕出去了,我還缺個洗腳的丫鬟少女幸災樂禍地道。
她的話沒有完,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買不到牡丹紋瓔珞了,她回家恐怕要笑得直不起腰。
云州第一米商金富貴的姐金多多姑娘,你也聽好了。面前這一位,是甄寶齋的東家夫人定遠侯夫人蘇昭寧。南懷信闊步上前,將笑意快要溢出雙眸的蘇昭寧攬入懷鄭
他緊箍住她,低頭問道:你高興嗎?
夫君高興,我就高興。蘇昭寧忙收斂笑意,討好地抬頭看了南懷信一眼。
她知道南懷信在生氣,又繼續解釋道:我知道夫君是擔心我,可我不是宛宛,我素來沉穩,出門沒有關系的。
你懷的是雙生子!南懷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口。
他一想到自家妹夫的那些話,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宛宛出門摔了跤,差點滑胎你忘記了嗎!你懷的還是雙生子,一定要多在家休息,雖然要走動,但不要出門。你要是被人撞到了怎么辦?你今都摔了兩次了!
是險些蘇昭寧弱弱地道。
要不是我!南懷信想到方才的兇險,聲音差點控制不住。
蘇昭寧也有些心虛,只能可憐巴巴地看向自家夫君:我今都為甄寶齋進了這么多銀子。
銀子重要嗎?你才重要!南懷信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了。
被震得耳朵聾的二和金家大姐心情完全相反。
二想的是,東家夫饒道歉方式好闊氣哦。
金家大姐想的是,你們二位完全不考慮我這個出銀子的人心情嗎?
顯然,金大姐的心情,絕對是被在意的。
不過,不是在意金大姐如何高興,而是在意金大姐如何不高興。
只見南懷信一邊心翼翼地摸了摸蘇昭寧的肚子,一邊輕描淡寫地道:金當家此次進京似乎是為了爭皇商的機會?金大姐可要抓緊時間逛逛京城,畢竟以后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你一個定遠侯爺,要公報私仇嗎?少女不敢置信地看向南懷信,她憤慨地道,跟女人計較,這可不是君子之舉!
我是不是君子,可不由一個即將窮困潦倒的乞丐了算。南懷信扶著蘇昭寧往外走去,他低頭附在蘇昭寧耳邊,聲音卻足以讓少女聽見,金家進京,是因為他們的世仇林家如今已經東山再起,對整個金家的產業很有興趣呢。
對不起,侯夫人,我錯了!我不該推你,不該羞辱你!少女咬了下嘴唇,眼眶中含著淚大喊道。
南懷信并沒有搭理她,只是低頭同蘇昭寧繼續話:你若真有點什么事情,我要怎么辦?
我就是想給宛宛提前挑個瓔珞。她如今不能出門蘇昭寧話沒有完就被南懷信打斷了。
我可以幫你拿回家給你挑。南懷信道。
蘇昭寧沒有話,抬頭看向南懷信。
好吧。你了算。但以后就算我求你了,帶上我可以嗎?南懷信服軟道。
后面的少女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剛剛那個對自己殘忍冷酷的定遠侯爺嗎?
總算知道自己得罪了怎么樣重要一個人,少女連忙追上去誠懇地繼續道歉。
只不過,她身后甄寶齋的二們還是覺得——道歉的正確方式,應當是他們東家兩口子的啊。
一個用錢砸暈你。
一個,用情捧暈你。
真是一點都不顧及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