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列962歲高齡的智慧,狠狠地壓制了百里良騮一下。
他們使用的那個開天歷法,也顯然高于后世的任何歷法,甚至地球歷。
百里良騮真的開始考慮是不是要用它把地球歷給替換掉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事不急,興許后面還會說出一些新奇的東西,到時候一并考慮便可。
百里良騮繼續聽雅列說話。
因為相關信息在一開始的時候已經通過萬語通收集起來,現在那些信息都經過了轉型處理,處理的結果都變成了語音的方式,也就是說那些變成了語言方式的信息,都可以隨時播放出來。
這也就是說,如果有事情打斷需要停止,也可以把它關閉。
換句話說,經過一番整理,雅列提供的信息,就可以收放自如了。
雅列的聲音變得感慨起來。
“回顧我的一生,有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大成就,只是有幾件事情,都經歷過了,它們當屬人類歷史的記錄性事件,也就是說,那是沒有人有過相同的經歷,因為我經常和始祖,也就是亞丹和伊吾聊天,特意問過他們,因為他們是權威,最有發言權,沒有人在他們前面,他們是人類第一個,我能見到他們,并且能和他們聊天,得到他們的親自教誨,也是一份非常珍貴的經歷。
“我經歷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我460歲的時候,我的祖爺爺亞丹死了!那年他930歲,也是開天歷法的930年,這是我的人生經歷中第一次親身體驗到死亡這個最大的悲劇!一個本來又能走動,又能說話,能吃能喝的活人,突然就再也什么都干不成了,似乎是和睡覺一樣,只是沒有出氣進氣,也不會在第二天早晨起來!無論我們怎么叫他,要動他,他都沒有反應;甚至我們都著急大哭,他也無動于衷!記得以前,雖然他不會很在意我們,一旦我們哭起來的時候,他還是著急地過來看看,關心我們;可是這次,他神情木然,完全的無動于衷,這就太可怕了!還有,他死的時候,正好是夏天,才過兩天,他就渾身發臭,然后身體的局部就開始腐爛,吸引了很多蒼蠅過來,這些都是他活著、也是我們許多人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會發生的事情!見到這種情況,我們也不顧得哭了,趕緊挖了一個深坑,將他埋了起來,這才消除了彌漫空氣中的臭味!更可怕的時候,過了一段時間,我們打開他的墳墓,想再看看他,嚇得我們都跌坐在地上,我們所有的人都驚懼地看到一個怕人的景象——他的尸體已經徹底腐爛,只剩下一堆白骨。”
百里良騮和大家聽了,也唯有嘆息。
亞丹作為第一個被造的人類成員,本來可以不死,遵從造物主的旨意,與造物主永遠同在;遺憾的是,他被迷心竅,違背造物主禁令,吃了禁果,受到了當得的懲罰,結局就是雅列所描述的那樣,塵歸塵土歸土。
百里良騮可以理解雅列等眾人的震撼。
那是真正的人鬼殊途,天人兩隔,生命和死亡兩個世界,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看到,甚至作夢都i想不到這個情景。
而且作為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給他的印象和震撼必定永生難忘。
實際上在那個場合,他是代表人類整體,感受死亡是個什么樣的沖擊。
百里良騮在這段話上,做了一個標記。
打定主意,要讓后世的人聽一下,感受一下死亡對依然活著的人的真實震撼。
他覺得這樣的復習非常有必要。
因為后世的人對死亡見多識廣,司空見慣,進而對這個悲劇麻木不仁了。
別說他們,就是百里良騮自己,聽了亞丹的死,也沒有如同雅列那些痛入骨髓的感觸。
如果人們對這個不應該死亡的死亡麻木不仁,還會想到那些罪的可惡嗎?
那些罪,才是導致死亡的罪魁禍首。
那個伊吾,也就是憂心如何了?
百里良騮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根據他有限的記憶,那些猶太人的經典只記錄了亞丹的死亡,而沒有提及伊吾,也就是沒有她的最后結局。
不過,這事情別人是不知道的,還是繼續聽雅列如何說吧。
他如果提及祖奶奶最好,不提也就算了,那個不是主線條的故事。
于是,百里良騮繼續開啟雅列的講述。
“我的祖奶奶是和祖爺爺同一天死的,只是稍晚一些;我的祖奶奶對我最好了,我都四百多歲了,她見面還給我一些好吃的東西,都是她親手烹制的美食,當然我那四百多歲,在她九百歲高齡里,只能是個孩子!不過,我覺得她的一生都很郁悶;除了見到我們小孩子的時候有點兒笑容以外,她一直就是愁眉苦臉,似乎對祖師爺也是不冷不熱;祖師爺死的那天,祖奶奶好像松了一口氣,對我說:‘好了,我也可以休息了,我告訴你啊,自從我們吃了禁果,你祖師爺就和我面和心不和,如果不是造物主說的女人是男人的助手,我早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了;當然,這個我也不怪他,畢竟那個禁果是我遞給他吃的,我也是聽了那個古蛇的誘惑上了它的惡當;可是你知道嗎?我也是有苦難言啊!那個古蛇說的,我吃了禁果可以變得漂亮,還可以更有智慧,我當時的想法是,如果我變漂亮了,不就可以更好地吸引始祖我的丈夫了嗎?如果變得更智慧,不就能更好地幫助他嗎?我也是一片苦心啊!誰知道我將真心付明月,他卻將明月照溝渠?他竟然把責任都推道我的身上!那個古蛇的險惡用心、造物主的明確禁令,實際上給他的,他有責任保證我的安全,因為我是他的助手,應該在他的監督下作他要求我作的事情,他這樣諉過飾非,豈是大丈夫所為?我一輩子也不能原諒他!現在他死了,我也活夠了,我也要在今天結束我的生命;我死以后,不要把我和他葬在一起,找一個什么地方隨便埋一下就行了,我受了那條惡神的蠱惑,給子孫后代帶來痛苦,也無顏再見他們!雅列啊,聽祖奶奶的話,找我的吩咐去做,就對得起祖奶奶給你作好吃的心意了。”
說道這里,雅列有了一段沉默,好似在整理心情。
百里良騮聽到這里,也是心里酸酸。
個中內情,他也是聽了伊吾臨終吐露的真言,才有所明白。
不過,百里良騮雖然相信那些卻是是伊吾的真是想法,可是她說的是不是正確,就不一定了。
那個標準,當然在造物主那里,造物主說了才算數,而不是她自己的感覺,不管是違背禁令的時候,還是被懲罰的時候,甚至是臨終遺言。
過了一會兒,雅列繼續說道:“祖奶奶說完了那番話,立刻就呼出最后一口氣,當時就過世了;這是我親身經歷死亡的第二個人,也算有了經驗,知道人若沒有了呼吸,就是失去了生命,然后我就力排眾議,將祖奶奶葬在另一個地方,其實離得不遠;當時我還有個想法,雖然他們二人不合,雖知道以后寂寞時間一長,想一起說說話什么的,埋得近一點還方便;現在我自己也要死了,我也明白了,人一死后萬事空,再也沒有任何可能做點什么事情了。”
聽到這里,百里良騮暫時關上了系統,消化一下剛才的信息。
原來人類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人死萬事空這個殘酷事實。
可嘆的是,到了后世,許多人還依然鬼迷心竅,幻想死后還有另外的生命。
在那個生命過程,還可以繼承在此生的各種好處,還可以彌補此生留下的任何缺憾。
那種智慧,要比雅列差了十條街。
雅列已經明白,死亡是造物主對罪懲罰的結果,那已經是終審判決,再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不過,雅列也有他的局限性。
這個局限性就是他不知道造物主如果愿意,他可以讓這些人免受懲罰,死里復活。
當然,這是另一種生命經歷,他沒有這樣的體驗,所以對此一無所知。
后世的人高于雅列的地方,在于他們有可能面對這樣的機會,免于懲罰,獲得重生。
重新開始以后,雅列說到他生命中的第二件大事。
“在我162歲的時候,我有了第一個兒子,我給他取名叫以諾,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情,也是我一聲中所取得的最大的成就,你們知道是什么原因嗎?我告訴你們,因為以諾一生都與造物主同行,既然同行,當然他就與造物主同在,這個記錄是世界上的第一個人,再也沒有另外一個如此,你說這樣的一個人,卻是我兒子,我能不感到面上有光嗎?他除了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與造物主同行以外,還在活著的時候,被造物主帶走,沒有如同始祖那樣死在人世間,這個就更厲害了,我知道啊,被造物主帶走,就是永遠不會死了,不照我,雖然被所有人都活得長,終究會有一死,我知道我已經不久于人世,也不知道死后能不能看到我的大小子以諾,不過我沒有后悔,只有欣慰!因為我死的話,是因為我是一個罪人,該當死亡這樣的懲罰;欣慰的是,我在162歲的時候,有了以諾這樣一個兒子,然后看著他與造物主同行,又在我517歲的時候,親眼看到以諾被造物主帶走,從那以后我又活了445年,到現在,我已經962歲,沒有任何一個比我活得時間更長,我知足了,我感謝造物主的恩典!其它事情,你們去找以諾,他知道許多東西,而且在升天之前和我談了很多,我就不重復了;他去了哪里?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有一件事情,我很確定,就是造物主將他帶走的,如果你們能找到造物主,肯定就能找到他。”
聽到這里,百里良騮覺得有些無語。
那還用說?找到造物主當然就能找到以諾。
但是造物主是那么好找的嗎?
大概在雅列心中,只要你想找造物主,你就肯定能不費力氣找到他。
不過,比較有意思的是,他在最后推薦了以諾。
難道那個在地上活了365年的以諾會知道很多東西?
他不但在世上時間短,而且還在雅列之前445年就離開這個世界,去了天上,他是如何知道很多東西,比雅列知道得還多?
嗯,對了,他是和造物主同行了三百年!
造物主做的事情,還有造物主告訴他的事情,自然是他知道那些事情的來源!
如此一想,百里良騮就有點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以諾聊天了。
也許從他那里得知一些吳姐之謎的答案?
百里良騮好奇寶寶的心性,哪里還能等待下去,匆忙和雅列告別,去到以諾名下的那塊石碑。
他已經知道那里和別處不一樣。
那些真正死了人的石碑,底下本來是有死人,一對一,不管是現在成了什么樣子,一具干尸,還是一副白骨,都沒有什么關系。
對于那個萬語通來說,它讀出的信息,肯定許多來自那些尸骨,也有一部分來自石碑,具體各自提供多少,就沒有很具體的數字了。
不過,以諾的石碑下,卻肯定沒有尸骨。
也許有他的妻子還孩子的尸骨在那里也說不定,沒有以諾的尸骨是肯定的。
那么讀取以諾提供的信息,只有靠那座石碑了。
也不知道從信息的數量和質量上,會不會受到影響。
百里良騮顧不上這些疑慮,調轉車頭,直奔以諾的石碑而去。
從開始到現在,他們一伙兒沒有一個走出機車。
一如既往,百里良騮將那個便攜式萬語通靠近石碑。
上面寫著以諾的名字,還有他在世的年齡,365歲。
剛一接觸,一陣熒光大放!
巨大的信息流產生,從石碑上奔涌進入了無前二號的系統之中。
粗粗看去,那信息的流量,超過前一個雅列那塊石碑的十倍有余。
百里良騮掃了一樣那里的東西。
只是一瞥之下,他就覺得那里的東西,堪稱匪夷所思,即使他腦洞開得再大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