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得意什么,有你哭的時候。”霍書蝶不滿的嘟噥了一聲。
很快的,整個戲樓之中的達官貴人們便已經下完了注。待到那一眾丫鬟伙計迅速退離了出去,那掌柜的聲音又一次的響起:“接下來便是今夜的壓軸好戲,也是天禧莊的大東家為了感謝各位貴客一直以來的器重和支持,特意設下的這史無前例的‘花魁大選’。具體評選的方法鄙人亦不多贅述了,下面便請上今夜待選的四十九名美人的畫像!”
掌柜的說完話,一名衣著艷麗的女子笑盈盈的走上戲臺,只見她的手里拿著一幅畫軸,像是為了吊足看客們的胃口似的故意托著畫軸在臺上緩緩的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
終于在臺下有人發出不滿的聲音了之后,那女子才解開畫軸上的綁帶,將畫軸高高舉起。
“啪”的一聲畫軸的一端落下,一名身著粉裙香肩微露的女子畫像展露在眾人眼前,女子的眼睛微瞇,眼神看起來有些迷離,紅艷艷的櫻桃小口,有一種讓人垂涎欲滴想要咬一口的沖動。
“此女名為蕭玉,年芳二十,身姿嬌小,體態輕盈,若是各位覺得她能夠奪得今夜的花魁,便不要吝嗇你們手中銀票了。”持畫女子聲音嬌滴滴的,軟語誘惑的同時還不忘對著臺下的公子哥兒拋媚眼。
不過在座的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上當的,以每一年花魁大選的出場方式來看,往往都是在快要接近尾聲的時候那最令人驚艷的女子才會出現。
所以此時看著畫中的美人兒臺下雖有少許議論之聲,可是卻沒有一人表態的。
那手持畫軸的女子也不以為意,似是早已料到了眾人會有這樣的反應,很快她便收起畫軸走下臺去,而緊接著另一與她同樣打扮的女子也走上臺來。
這一回的持畫女子上來并沒有多言,也沒有過多的動作,直接便將畫軸的內容展現在眾人面前——這一幅畫上的女子可不僅僅是香肩微露了,而是直接從側面露出了半截白花花的胸脯,這個女子的體態頗為豐腴,臉蛋看起來也粉撲撲肉嘟嘟的,那略顯幽怨的小眼神竟是隱隱的透露出一股嬌憨之意。
“此女名為宋思雪,年芳十八,身姿嫵媚……”
接下來的時間內,如走馬燈一般,每一個走上臺來的女子手中都拿著一幅畫軸,將畫的內容對臺下眾人展示完了之后便報上畫中女子的姓名與年紀,然后對畫中女子的身材做一些簡單的描述。
畫傾城的目光一直緊盯著那一幅幅畫軸,可是看了許久也沒有看見惠姑的,看著看著她便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這前面過去了那么多美人畫像,在座的公子哥兒卻都好似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看樣子這一個個都已然是花叢老手,深諳此道,十分默契的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莫非惠姑的畫像是被作為今晚的壓軸出場的?
就在畫傾城這么想著的時候,最后一個女子走到了臺上,手中拿著畫軸笑盈盈的說道:“奴家手里這幅美人畫像可是今夜花魁大選的最后一位了,稍后我的姐妹們會將之前的四十八幅畫像一同拿上臺來,讓各位再行瀏覽一遍,今夜花魁之名究竟花落誰家,就要看各位爺的心意了!”
說罷,那女子將手中畫軸一展……
“哇——”
臺下頓時一片驚嘆之聲。
這畫中女子沒有像先前那四十八幅畫中的女子那樣,不是露肩就是露腿,一個個搔首弄姿的模樣,好似特意要引人注意一般。
一襲青色羅裙規規整整的穿在這幅畫中的女子身上,她就那樣站在花叢中,一陣微風拂過,吹起了她裙裳的一角,也吹動了她的發絲。
女子淡妝素裹,朱唇親啟,好似有話同觀畫者說一般。那一雙杏眼淡淡的看著畫外之人,似有些憂傷,又似心有不甘。
那仿若期盼又仿若不爭的態度……這女子正是惠姑。
姑姑——
畫傾城險些叫出聲來,卻是在她下意識的想要起身時,一只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扣住了她的手,動作輕緩,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堅定的力量。
畫傾城這才緩過神來,朝著蒼無念看了一眼,只見蒼無念對她輕輕點了點頭,似是在安慰她,讓她放心。
“此女名為惠姑,并非我長越國人士,性子有些剛烈,不過容貌和身姿可都是上乘,不知各位爺對位美人可有興趣?”持畫女子臉帶溫和笑意,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畫傾城恨不得沖上去一掌將她擊飛。
這天禧莊,絕對是故意的。
另外那四十八名女子是怎么來的,畫傾城不知道,但是惠姑的身邊還有洛凡幾人,那紫卿客一定是有所忌憚。他們故意抬高惠姑,將她的畫像放在最后,并且直言惠姑并非長越國人士,就是想吸引所有人對惠姑的注意。
畫像上的惠姑面容清麗脫俗,身上衣衫完好,加上她又是外來人士,不免讓人對她產生更大的興趣。男子們好奇她是如何而來,同時也好奇她脫去衣衫的模樣,兩者相輔相成之下,惠姑今夜是逃不掉了。
“哈哈哈哈,這女子容貌出眾,氣質上佳,依本公子看,她定是今晚的花魁無疑!”一個身形略顯肥大的男子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外來女子,估計還真是有些本事,竟然能穿過八熱火山,指不定她的身上有什么寶貝也不好說呢。”
“看來小爺今夜有福了,能夠成為我長越國第一個嘗到別國女子滋味的男人。哈哈哈……”
“還不都是女人?熄了燭火往床上一放,有甚區別?你們這些男人,無非不就是圖個稀罕兒!”
一時間,臺下爆發出了各種各樣議論的聲音。但是無一例外的全都是為了惠姑。
畫傾城被蒼無念輕按住的手掌狠狠的攥緊了自己大腿上的裙裳,若非是對那大國師的底細還不了解,她真想現在就沖到臺上好好逼問一下那掌柜的,這畫中身穿青色羅裙的女子眼下到底怎么樣了。
“各位貴客,可以開始評判了。”掌柜的聲音穿透了眾人的議論聲。
“還用問嗎?自然是這第四十九幅畫上的美人能夠成為今晚的花魁了。”
“就是就是,不用選了,直接競價吧。”
“掌柜的,你倒是利索點,別浪費本少春宵一度的時間。”
掌柜的一句話卻又是惹來了眾人的不滿,所有的人都在叫囂著惠姑的畫像該成為今夜的花魁,竟是史無前例的沒有出現反對之聲。
“俗不可耐!一個個平日里人五人六的,看見個樣貌出眾的女子便露出這等嘴臉,跟那些逛窯子的市井嫖客有什么區別!”看著周圍的男子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霍書蝶很是鄙夷的開口罵道。
“此女美是美,但是我長越國也不是沒出過這等美女。想必他們主要還是對這個女子的來歷更為有興趣。”霍志遠倒是看得明白。
霍書蝶撇了撇嘴,“這么個柔柔弱弱的女子,要說她能單槍匹馬的來到我長越國國都,我可是打死也不信的。指不定她還有什么很厲害的朋友也一同前來了也不一定。這些不怕死的還想占人家的便宜,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既然各位貴客都一致認為這第四十九幅畫中的女子可以奪魁。那么……現在我們便開始競價了,出價最高者,今夜可成為這女子的入幕之賓。”掌柜的高聲說道。
“我出五百兩白銀。”掌柜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喊出了價。
“五百兩?曾二公子以為這畫中女子是萬花樓里的二流貨色嗎?出不起價就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一個刺耳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淡淡說道。
那個先前出五百兩的被稱作“曾二公子”的男子頓時氣紅了臉,怒道:“姓馬的,有本事你就開出今晚的最高價,否則你也不過是以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資格嘲笑我?”
“呵,本公子出一千兩。歡迎曾二公子繼續加價。”那個姓馬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我出一千五百兩。”曾二公子立刻加了價。
“兩千兩。”那姓馬的男子也再次加了價。
“我出三千兩。”看著這兩人互相抬價,有人不甘示弱,直接加上了一千兩。
“三千二百兩。”
“三千六百兩。”
“四千兩。”
價格一路飆升,畫傾城的手越攥越緊,她仿佛看見了惠姑就像一個貨品一般被人擺在臺面上隨意的挑選,這增加的價錢不是增加了她的身價,而是增加了她接下來將受到的屈辱。
“龍公子,你這位義嫂……可是身子不適啊?”打量著畫傾城微微顫抖的背影,霍志遠輕聲的開口詢問道。
青辭看了一眼畫傾城,他自然知道她此時心里極不是滋味。惠姑一手將她帶大,就跟她的娘親一般,如今卻好似被人賣到了妓院,初夜的價格被這些令人作嘔的嘴臉肆意哄抬,她心里能咽得下這口氣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