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事,我這義嫂性情比較剛烈耿直,最見不得這種男人花天酒地的情形。”青辭笑著胡謅道。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惠姑的價格就已經被飆到了六千八百兩,而這時候臺下也相對的安靜了下來。
“六千八百兩,文公子出價六千八百兩,還有沒有更高的了?”掌柜的站在戲臺上高聲問道。
“只不過是一幅畫罷了,誰知道真人長得什么模樣呢,萬一只是被畫師美化了,那不就虧大了。不加了不加了。”有人喪氣的擺了擺手,酸溜溜的說道。
“文公子都出手了,還有哪個不要命的敢爭啊。”有人輕笑著說道。
“這文公子是什么人?”許久未曾說話的畫傾城突然開口問道。
“他叫文洵,是咱們的國舅爺,當朝君后的弟弟,甚得國君的喜愛,被國君親封為‘長平侯’。除了紫卿客那妖道,朝廷之中就屬他的話最管用了。沒想到以他的身份竟然也會對一個花魁感興趣。”霍書蝶說起這個文公子的時候,語氣態度稍微軟了些。大約是不敢得罪對方吧。
“既然是國舅爺,為何他們還喚他‘文公子’?這樣豈不是很不敬?”畫傾城疑惑的問道。
“夫人怕是頭一回來天禧莊吧。在這天禧莊中,可以不稱呼來客的身份官職,僅以‘公子’、‘爺’或者‘小姐’、‘夫人’代稱。”霍志遠答道。
“原來如此。這么看來,這國舅爺是非拿下今夜的頭彩不可了?”畫傾城的語氣有些冰冷了起來。
她已在心頭暗暗下定決心,若是這姓文的敢動惠姑一根汗毛,管他是君后的弟弟還是國君的弟弟,她都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不會有人敢跟他爭的……”
“一萬兩。”
霍志遠話才說了一半,便張著頓在了那里,眼神充滿震驚的盯著方才開出一萬兩價格的青辭。
同霍志遠一樣震驚,霍書蝶一雙大圓眼幾乎瞪成了銅鈴,她真的很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聽錯了。
畫傾城也愣住了,若她方才在心頭暗自思忖將那個國舅爺如何如何,那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即便真的要做,也得是在暗中進行。這青辭眼下是抽的哪門子的瘋,竟然在這種場合公開把那姓文的得罪了。
雖說他們都是凡人沒什么可畏懼的,可是隨意使用法術攻擊凡人,那必然是會給自己攢下孽業的啊。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循聲朝著青辭這里看過來,他們想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在國舅爺出了高價之后竟然還敢抬價。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這個家伙完全是在打國君的臉。
如果在青辭說出“一萬兩”這三個字的時候,戲樓內忽而有那么一刻變得安靜,那他接下來所說的兩個字,卻是徹底讓這戲樓之內炸開了鍋。
只見他將手中白玉折扇輕輕的在掌中敲打,嘴里漫不經心的吐出兩個字:“黃金。”
“哈?”
“什么?”
“一萬兩黃金?”
“這是哪里來的瘋子?他……他不要命了?”
“誒,這人怎么沒見過啊?他到底是誰啊?”
“他身邊那兩個不是霍家的大公子和三小姐嗎?”
此時的戲樓因為青辭先前說的短短的五個字而變得如同集市一般吵鬧喧嘩。然而在場的誰也沒見過他,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來路。但是因為霍志遠和霍書蝶與他坐在一起,他們便自然而然的認為青辭與輔國將軍是一路的。
“這位公子眼生得很,莫非是第一次來皇都,所以不懂規矩?”文洵站起了身子,瞇著眼遠遠的望著青辭。
青辭眉頭一揚,也站起身來淡淡道:“青龍堡龍憐,見過國舅爺。”
“原來是傳聞中不喜俗事,性情寡淡的龍少堡主。怎的,這畫上的女子魅力如此之大,竟是讓龍少堡主動了凡心了?”文洵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國舅爺說笑了,龍某本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自然對這些貌美的女子沒有抵抗之力,這畫上的女子極合龍某胃口,龍某便出價了。若是國舅爺要談論規矩,龍某可記得,掌柜的先前說過,出價最高者今夜可成為那位美人的入幕之賓,國舅爺,您說呢?”青辭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說話間還象征性的對著那國舅爺拱了拱手。
聞言,文洵的面色頓時陰鶩了起來,片刻之后他忽而笑道:“哼,很好。既然龍少堡主看上了那女子,本侯就不奪人所愛了。愿龍少堡主今夜玩得盡興。”
“國舅爺,承讓了。”青辭淺笑著再次拱了拱手。
“龍公子出價一萬兩黃金,還有比這個價更高的嗎?若是沒有,那今夜龍公子便將成為畫中花魁的入幕之賓了。”掌柜的面色倒是如常,繼續著這場競標。
“一萬兩黃金,你當是一萬兩石頭啊,誰會陪著這青龍堡的少堡主瘋呢?這畫中女子若是仙女下凡,我還能考慮考慮。”
“就是,這小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跟文公子杠上了,呵呵,怕是今夜他這美人也抱不安心了。”
又是一陣議論紛紛,畫傾城目光緊緊的盯著青辭,心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她自然知道青辭是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寧愿得罪那個國舅爺也要開出這么高的價格拿下與花魁獨處的名額。若說心中沒有感激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感激的同時卻又覺得他似乎有些沖動了。
他們現在在人界,在長越國,在濮丘城,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對他們而言幾乎可謂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不能輕易暴露法力,那便只能使用武力。論武藝,他們的確是不弱,但是武藝再高,也架不住人家蜂擁而上的大批大批的禁衛軍啊。
從方才那個文洵的態度來看,對方顯然是個心胸狹隘之輩,像青辭這般頭腦精明的人,用頭發絲想想也該明白,對方一定不會輕易就咽下這口閑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青辭……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就在畫傾城焦灼無比的時候,霍書蝶卻是對著青辭翻了個白眼,十分鄙夷的冷哼了一聲:“哼,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沒想到都是裝出來的。跟那些虛有其表的好色之徒一樣虛偽!”
青辭挑了挑眉,不以為意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你能生得那畫中女子一半的姿容,或許本少也會看上你的。”
“你!龍憐,你竟然敢對本小姐如此不敬?你說,本小姐哪里比那個女子差了!”提及容貌,霍書蝶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就炸毛了。
青辭看著面前還不足他肩膀高的少女雙手叉腰、杏眼圓睜、氣鼓鼓的模樣,腦海中不知怎的,竟是忽而閃過了安如月的面孔。
那個丫頭剛同他認識的時候,就喜歡跟他拌嘴抬杠,喜歡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他氣鼓鼓的與他對罵,當然,她總是說不過他,就像眼下這個小姑娘,也不可能說得過青辭。
青辭嘴角一揚,手中白玉折扇“啪”的一聲輕輕的敲在霍書蝶的頭上,輕笑道:“你除了那雙眼睛,哪都不行。”
說罷,青辭便準備繞過她,朝著那戲臺上走去,他得好好問問掌柜的,何時能夠見到惠姑。
誰知他的腳剛有動作,那霍書蝶竟是比他更快,一個閃身攔在了他的面前,怒道:“龍憐,本小姐要跟你單挑,十招之內讓你摸到本小姐的一片衣角便算我輸!”
青辭的心頓時緊了緊,眼前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在斬魔宗的時候,他第一次親吻安如月的那一夜。
心頭莫名的涌上一股煩躁之感,安如月對他來說當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才認識了幾個時辰的小丫頭,憑什么能夠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安如月來。
“霍三小姐,本少沒有心情同你過家家,我現在有要事要辦,請你自重。”青辭的語氣驟然冰冷,一甩衣袍大步離開了座位。
“你……”
“鬧夠了沒有!”
霍書蝶還想上前去追,卻是被霍志遠冷著臉給呵斥住了。
“哥哥!這個家伙分明就是個斯文敗類,你看他先前裝得正兒八經的,這會兒狐貍尾巴露出來了,他就是想占那個女子的便宜。你不阻止他,還不讓我教訓他啊!”霍書蝶氣鼓鼓的跺著腳。
霍志遠的面色微微僵了僵,隨后對著畫傾城和蒼無念歉意的抱拳道:“舍妹年幼不懂事,還請古公子和古夫人帶霍某向龍公子賠個不是。時候不早了,在下便先攜妹子告辭了。”
蒼無念和畫傾城聞言站起身來,對著霍志遠禮了禮。
蒼無念語氣平靜的說道:“這等小事龍憐不會在意的,霍公子無需介懷。恕在下和拙荊不遠送了。”
霍志遠點了點頭,拉著心不甘情不愿的霍書蝶快速離開了戲樓。
“哥,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被霍志遠一口氣拉到了天禧莊的大門外,霍書蝶見掙扎無效,干脆撒起嬌來。
霍志遠回頭看了看天禧莊,這才將霍書蝶給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