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說:“看來老夫在你心中就是個看重功名,貪生怕死之輩了。”
趙康城知道自己的說明并不會讓周院長這么輕易的就原諒他,所以連忙道:“老師恕罪,弟子并不是這個意思。弟子只是無顏來見老師,老師當年對弟子很是看重,結果……”
“哼!”周院長冷哼一聲,“當年落榜你若是因為自己才華不及那你的確是無顏來見老夫,但你遭受這么大的冤屈,難不成老夫還會計較你那點功名嗎!”
“弟子知錯。”趙康城乖乖道歉。
“哼!”周院長再次冷哼一聲,然后喝口熱茶,平復內心的氣憤,隨后繼續問道:“三年前的科舉你是不是也參加了?”
“是。”趙康城乖乖答道。
“結果如何?”周院長問。
“會試落榜。”趙康城回。
一雙白眉頓時皺起:“又是那太傅搞的鬼?”
趙康城點頭:“是。”
周院長臉上浮現一絲嘲諷的笑容:“這太傅也不過如此,讓人難以想象太子竟是被他教導出來的。”眼界如此之短!
周院長不清楚如今朝堂兩派之爭一事,但是他卻知道,趙康城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而這樣的人才在朝堂上必定會大放光彩。
可面對這樣的人才,身為太子太傅卻為了自己一個侄子,而選擇埋葬這樣的人才,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人才會給朝廷,或者給太子帶來怎樣的幫助!
所以周院長才嘲諷太傅,認為他眼界太過狹窄。
“那你今年又是如何高中的呢?”不去想太傅,周院長不解的問趙康城。
趙康城答道:“今年左相監考。”
“原來如此。”周院長明白了,隨后他又問道,“那么你之后是打算揭發那個太傅嗎?”
趙康城搖搖頭:“弟子如今只想在其位謀其政。”其余的他并不想多管,多參與。
“不會不甘心嗎?”周院長看他。
趙康城說:“不會。”因為已經不重要了。
周院長見他如今一副淡然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道:“到底長大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趙康城莞爾:“老師,我已二十有七了。”
“的確。”周院長點頭,“還成親了。”想到這兒,周院長內心又是一陣氣憤,將茶杯狠狠的往茶幾上一放——
“砰”的一聲,嚇了趙康城眉毛一挑:“老師,您這是?”
周院長瞪他:“臭小子,你真夠絕情的,說不見就九年不見,成親了也更是不給一個請帖,你怕是早就不將老夫當成老師了吧!”
“弟子不敢!”趙康城站起身,拱手,彎腰,道。
周院長氣得胡子直顫抖:“不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有什么不敢的?”
“弟子……”趙康城神情略有些為難的說道,“弟子當年遭受打擊,家中敗落,內心早已一片死寂,本是對成親一事未曾有過想法,只是老母不愿弟子孤身一人到老,所以才為弟子尋了一個妻子……”他沒有說蔡小小是他們家當年買來的,那樣可能會讓周院長對蔡小小的想法有些輕視,這自然不是趙康城愿見的。
“弟子當年一心沉浸在失敗,自責等情緒中,成親也不過是為了給老母一個交待,哪兒還有心情去散發請帖邀請客人?”趙康城苦笑道,“所以并非是弟子故意沒有邀請老師的,還請老師諒解。”
聽完趙康城的解釋,周院長也明白當年十分驕傲自信的趙康城在經歷了那樣的打擊與冤屈下肯定會心性有所變化,他其實就只是有些氣憤,也并非真的怪罪趙康城。
現見趙康城誠懇道歉,他也就不多在意,主要還是對于趙康城這樣優秀的弟子,他是很喜歡的。
伸手,周院長道:“理由都在你那兒,老夫還有什么好說的,還不坐下,想讓老夫仰視你嗎?”
“弟子不敢。”趙康城乖乖坐下,順便重新給周院長倒滿茶水。
周院長看著他動作,問他:“所以現在外面那個女子是你的妻子?”
“是。”提到蔡小小,趙康城唇角就不自禁的勾起溫柔的笑容。
周院長看了眼他嘴角的笑,心中對他夫妻二人的感情有了大概的了解:“那她怎么做起了商人?”對于這一點,周院長是很不明白的。
甚至在一開始他聽說趙康城的妻子在鎮子開了一家店賣東西,而且趙康城也在其中幫忙的時候,他一度以為趙康城是準備改行做商人了,為此他還狠狠的氣了一頓。
趙康城向他解釋:“家道中落,家中銀錢所剩不多,老師您也知,弟子家中也無良田,只能靠所剩不多的銀子勉強過活。為此,小小她不得不出門擺攤,做起食品生意,為家里賺些銀子,可以說,弟子如今能金榜題名,小小她功不可沒!”想到蔡小小以前在村里,在鎮上起早貪黑的準備食物,拿出去賣,趙康城內心就一陣心疼。
“原來如此,倒是個賢惠的女子。”周院長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如今你已入朝為官,她若再繼續做下去的話,對你的名聲會有所影響吧。既然你如今為官,可以享受朝廷俸祿了,那么以后也就不必再為生活煩惱,她也就可以不必再繼續做下去了。”
周院長讀了一輩子的書,其實內心是有些看不起商人的,這也是沒辦法,畢竟在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而且如今趙康城考中狀元,并且入朝為官,所以在他看來,為了趙康城前途著想,蔡小小就應當放棄商人的身份。
趙康城知道周院長一番話是為他好,而這份好趙康城心領了,但是卻不會接受,他說:“弟子無妨,并不是很在乎所謂名聲。”他笑了笑,繼續道,“小小她喜愛做這些,既然如此,弟子自不會阻止她的,對弟子來說,如今家人安康,妻子開心,弟子便已知足。”
周院長看著他,許久,他嘆息一聲,道:“既已如此,那老夫便不再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