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的人來到紀府的時候,岑歡仍舊在院子里安靜的看著她的話本。
其實沒有人通知她,岑家的人已經來了,因為現在還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岑家的小女兒。
岑家來的是岑歡的大哥岑筠,他跟著紀瑯一同來到了岑歡所在院子里,不過卻沒有讓下人通報。
岑筠一看見那大樹下坐在秋千上的身影,一下子就確定了那就是他的妹妹岑歡。
“歡兒!”岑筠心中高興不已,開出了她的名字,抬步就往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岑歡回頭看向了正在朝著她走過來的一行人,剛從秋千上站起來,就被人抓住了雙臂,那人滿是興奮的模樣:“歡兒,大哥總算是找到你了!”
她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是我的家人?”
岑歡的反應很平淡,并沒有那種突然見到親人的喜悅,似乎只是在確認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對于他的反應,岑筠心中不免酸澀,因為他已經從紀瑯那里知道了岑歡“失憶”的事情。
他點了點頭,笑道:“是,我是你的大哥岑筠,我來接你回家了。”
岑歡道:“好。謝謝大哥。”
她雖然已經不是當初的岑歡了,可是如今占了別人的身體,就得替她繼續活下去,這些親人自然得認下的。
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可是岑筠卻是紅了眼眶,他看著自己的妹妹,說道:“歡兒放心,有大哥在,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父親母親還有二弟,都很想你,要不是父親走不開,定然是要親自接你回去的。”
岑歡歪頭想了想,說道:“可是,有些事情我不記得了。”
“沒事,大哥會慢慢告訴你的。”岑筠說道,“只要你人沒事就好。”
紀瑯就站在岑筠的身后,看著他們兄妹相認,他是為岑歡高興的,可是這高興之下,莫名卻夾雜著一股失落。
岑筠回過頭來,看向了紀瑯,說道:“這回還要多謝紀公子仗義相助,替岑某找回了歡兒,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們岑家的地方,盡管開口!”
紀瑯卻是輕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既然她確實是你的妹妹,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妹談話了。”
岑筠給紀瑯行了一禮,紀瑯微微頷首,隨即退出了院子。
岑歡看著紀瑯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何,她居然感覺到絲絲的落寞?
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因為她自稱失憶,所以岑筠給她講了講她身份的事情。
原主的父親是岑青山,這個人物她還是有印象的,曾經當過江州知府,在書里受過紀顏寧不少的幫助,后來當上了戶部尚書,也幫紀顏寧做了不少的事情。
除了父親岑青山,岑歡還有兩個哥哥,她則是家里的小女兒,所以一直以來都很是受寵。
這次是無意之中被人算計,才會落入賊人之手,差點就被賣到偏遠的地方去了。
紀瑯從岑歡的院子里出來,去練武場練了一會兒的劍,有些心不在焉,便打算去處理寶昌記的事情。
只是他剛從練武場里出來,卻聽到不遠處岑家的護衛似乎是在討論這著岑歡的事情。
“看起來大少爺對周隊長比較滿意吧?聽說還特地去打聽了他的家境。”
“要我說,老爺應該更喜歡趙老大那樣的,起碼忠心聽說,把小姐嫁給他,老爺才會放心。”
“誒,以前想要娶小姐的人多的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聽說小姐還被人販子給劫走了,閨譽掃地,只能嫁給岑家的屬下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要不是有岑家的威望支撐著,只怕下屬都不愿意娶她。”
“你還別說,我覺得小姐就挺好的,若是老爺肯讓她嫁給我,我一定不會拒絕的。”
“就你,別想太多了。”
“小姐失蹤了那么久,誰知道還清不清白……不過就算是不清白了,那也是尚書小姐,輪得到你嗎?”
紀瑯的臉色黑了下來,眸子里一片冷意。
他身邊的護衛輕咳了一聲。
剛才還在聊天的幾個岑家護衛突然變了臉色,急忙上前給紀瑯行禮。
紀瑯冷聲說道:“原來岑家的護衛就是這樣在背后編排主子的?”
那幾個護衛面面相覷,知道紀瑯不好惹,只能一個勁地認錯。
紀瑯冷冷地對自己身后的手下說道:“把這些人帶回去給岑筠,讓他們把剛才的話原原本本地再說一遍。”
那幾個護衛一聽,臉色都白了。
紀瑯又道:“可不要缺了什么,否則本公子不介意再向岑大少爺說一遍,不過本公子的記性不是特別好,若是再加了什么內容可就說不準了。”
不等他們回話,紀瑯已經抬步離開了原地。
那些岑家護衛面色郝然,心里懊悔德很,他們這幾個人平日里就喜歡亂嚼舌根,以前被護衛隊長抓到過,不過還不悔改,這次直接被紀瑯給抓了。
要是讓大少爺知道他們在背后說小姐的壞話,他們肯定沒有好下場。
不過也好過讓紀瑯來處理此事,只怕到時候大少爺會更加生氣。
紀瑯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岑筠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讓岑筠到了自己的書房。
“今天中午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是我沒管教好自己的下人,讓紀公子見笑了。”岑筠說道。
紀瑯道:“沒什么,這是你的家事,原本我也不該插手,只是岑歡還在我的府中,我可不想讓從府里傳出什么污言穢語。”
岑筠道:“家妹之前,多虧了紀公子,只是歡兒如今的處境也不算好,若是想找到世家子弟結親,實在有些困難,父親又不想讓她受委屈,想著手下還有一些不錯的人選,有岑家在一天,他們終究不敢對歡兒不好。”
岑歡之前被退親,又被人販子給帶走了,她之前的未婚夫一直在詆毀她的閨譽,即便是岑家已經教訓了那個未婚夫,可是如今貴胄世家,也沒有人愿意娶岑歡了。
可是岑歡做錯了什么呢?
一開始就不是她的錯,卻要背負那么多的偏見。
就算是之后回到長安,也會有不少的流言蜚語。
紀瑯沉默半響,說道:“為什么不問問岑歡的想法呢?”
岑筠一怔,說道:“可是歡兒她已經……”
迎上紀瑯的目光,岑筠似乎是覺察到了什么,他感覺到紀瑯似乎對歡兒有些關心,可是他總不能直接問紀瑯喜不喜歡自己的妹妹。
“好,我會問的。”岑筠應道,“還要在府上多打擾幾日。”
紀瑯道:“無妨。”
岑筠這兩日都守在岑歡的身邊,可以說是對她是好得不行。
岑歡覺得自己這身份應該不會有假了,家人都這么疼自己,就算是去了長安,日子也可以照樣美滋滋。
“歡兒,你覺得紀瑯怎么樣?”岑筠突然開口問道。
岑歡沒聽出來他話中其他的意思,想來是問恩人的看法,便回答道:“他人很好啊,不僅幫了我,還教我念書識字,還給我買很多話本,給錢我逛街,在大哥找到我之前,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岑筠又問道:“那你喜不喜歡他?”
“喜歡。”岑歡想著都要離開江州了,總不能在大哥面前說紀瑯的壞話,更何況她是真的覺得紀瑯挺好的。
聽到岑歡的話,岑筠眼睛一亮,可是又有些憂慮。
紀瑯是寶昌記的東家,雖然是個商人,但那可是皇商,又是暄王的小舅子,身份可不必長安的世家差。
岑筠低頭道:“我知道了。”
岑歡覺得這個便宜哥哥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對,但是她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不過她想著自己要離開江州了,總得好好感謝紀瑯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可是她似乎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只能靠著一個來自現代的腦子。
那日看他對自己的畫挺感興趣的,還有紀瑯是做生意的,可以將現代的一些做生意的理念整理出來給他。
岑歡說做就做,白日的時候會努力整理一些東西出來,晚上就開始著手給紀瑯畫他的畫像。
紀瑯容貌出眾,氣質突出,這樣的高顏值,她想要畫出神韻并不容易,偷偷畫了三個晚上,這才晚上了她還算是滿意的一幅畫。
加上之前整理的東西,她一起裝在了盒子里,抱起來往紀瑯的院子里去。
這幾日她鮮少能看見紀瑯,他似乎很忙。
跟著小廝來到了書房,她看見紀瑯似乎在查看賬簿。
“有事?”紀瑯抬眸看向了岑歡,語氣淡淡。
岑歡上前,將盒子遞了上前,說道:“之前一直沒來得及謝你,你幫了我那么多,還幫我找到了家人,我不知道怎么謝的,這是我的小小心意。”
雖然拿不出手,可是她是用了心的。
紀瑯看了看,那盒子里放了不少的紙張,他拿了起來細細地看著,突然眼睛微瞇了起來:“這是什么?”
岑歡說道:“你是做生意的,這是我想出來的點子,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她的字已經很有進步,只是字體有些大,所以沒寫多少就已經一張紙了,等寫完自己想說的,就有那么厚厚一小箱子的紙,不過紀瑯看得出來,這些東西很有用。
有很多他覺得很稀奇的點子,實在難得。
旁邊有一副卷起來的畫,他打開一看,愣住了。
畫像上的正是他自己的側臉,眉目柔和,身姿修長挺拔,側身立在樹下,看起來莫名有一股歲月靜好的錯覺。
“怎么樣,還行吧?”岑歡笑著問道,語氣里卻有著幾分緊張,“大哥說再過幾日我就要回長安了,所以我才……”
“你就這么謝我?”紀瑯打斷了她的話,挑眉說道,“這可不夠。”
岑歡有些懵:“那還要怎樣?”
紀瑯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緊緊抱住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以身相許怎么樣?”
岑歡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好一會兒才笑了出來:“好啊。”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