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去容易,收回來難。
徐青安不禁吞咽一口,然后又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鄭重地看著衛娥:“你就當我十六年前已經還賬了行不行?”
那時候剛剛出生不久,他那不靠譜的爹,肯定將他帶出去炫耀過,至少他的出生證明安義侯府還能傳承到下一代。
衛娥目光炯炯:“不行。”
徐青安覺得自己屁股火辣辣的,褲子也有點透風,再想想衛娥盯著他看的神情,這衛娥果然不是個正常人,說不定覬覦他已久,現在非要找個借口正大光明地看一看。
要不然誰會記得這樣的話。
“昨天是徐大小姐的好日子,我沒找過來,也算給了世子爺顏面,”衛娥道,“現在世子爺脫衣服吧!”
徐青安立即攥緊了褲腿,這衛娥著實太猖狂,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地盤,竟然在這里放肆撒野,小爺就是不脫能怎么樣,反正他腿上功夫好得很,轉眼就能跑得無影無蹤。
安義侯府沒法呆了,他還能去宋家,現在宋家也是妹妹做主。
徐青安想到這里就準備出去避風頭,這事要快刀斬亂麻,免得驚動了后院的如貞妹妹,他這兩日還準備約如貞妹妹說話,若是被如貞妹妹知曉這件事,定然會嫌棄他眼光太差,竟然賭輸了。
徐青安想著向院子外跑去,衛娥見狀急忙阻攔,可徐青安跑得太快,如同一陣風從他面前刮過。
衛娥不禁怒紅了臉,他本就是來奚落安義侯世子,沒想到就被世子爺輕輕松松逃脫。
眼見前面的人影離他也來越遠,衛娥正準備要放棄,徐青安卻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雖然勉強穩住身形,卻因此讓衛娥找到機會。
衛娥一個飛撲將徐青安壓倒在地。
旁邊的清陵道長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腳,臉色陰沉地看了一眼徐青安,然后繼續向前走去,安義侯世子爺……從前徐大小姐在的時候,他還不好意思出手,現在可不一樣了,沒有人護著世子爺了。
這筆賬早在鳳陽的時候他就想要與世子爺清算,每次他將一切布置圓滿的時候,世子爺總要為了那么一點點錢財暴露行蹤,弄得他們一行人如同喪家之犬,他連靴子都跑爛了幾只,這也就罷了,世子爺竟然教師兄帶他去花船上。
想到這里,清陵道長又冷冷地轉過頭,張真人被看得一陣瑟縮。
“張真人……”徐青安剛要起身頓時被糊了一臉的胭脂水粉。
徐青安愣在那里,這衛娥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只顧得提著褲子,卻不想顧得了屁股顧不得臉,就這樣著了衛娥的毒手。
“世子爺,這香粉不好嗎?”衛娥道,“抹了香粉就是壞人的話,世子爺只怕是壞人中的翹楚了。”
徐青安正要將臉上的脂粉都擦干凈,就看到不遠處幾道人影。
好似是母親、清悅、貞妹妹在陪著祖母散步。
今兒是什么好天氣,怎么大家都這么有心情出來賞景,最可恨的是張真人,竟然見死不救。
為了給自己挽回些顏面,徐青安大喊道:“沒事,沒事,我們在試胭脂呢。”
徐太夫人微微皺起眉頭,想起多年以前兒子為了討媳婦歡心,躲在角落里試哪個胭脂抹起來更好。
果然是父子。
“走吧,”徐太夫人看向眾人,“這里的薔薇不好看,跟著老身去后花園看翠竹。”
徐夫人和徐清悅望著一臉胭脂的徐青安都不知該說些什么。
“挺好看的,”徐清悅半晌才道,“二哥哥臉上的胭脂顏色很正。”真像一朵薔薇花。
說完這話,徐清悅看向趙如貞:“如貞姐姐喜歡什么樣的胭脂,趕明兒讓二哥哥帶我們買去。”
徐青安那狼狽的模樣,不禁讓趙如貞抿嘴一笑:“我也覺得世子爺臉上的很好看。”話說到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就不再說了。
徐夫人搖了搖頭,清歡剛離開家,她就已經開始想念女兒,多虧還有清悅和如貞陪著她。
張真人一瘸一拐的向安義侯府外走去,大舅爺不能怪他不去幫忙,他如今也是自身難保,本來借著公子和徐大小姐的好日子帶著師弟去游船,希望師弟就此能明白些什么。
開始的時候氣氛還算不錯,他抱怨腿疼,師弟還肯幫他揉捏,那手段真是恰到好處,讓他想起了小師妹。
可等花船靠上來,幾個花娘一到就全都變了。
他剛剛向師弟介紹了花娘,師弟就攥住了他的腿,然后“咔”地一聲,湖面上留下了他慘叫的聲音。
到現在他也沒明白過來,他到底哪里錯了,他要趕緊回到公子和軍師身邊,這樣他才能聰明起來,與大舅爺為伍,他好像變傻了。
宋家。
宋老太太看著面前的一對璧人,笑得合不攏嘴。
“清歡,來祖母身邊做。”宋老太太向徐清歡招手。
宋二太太也跟著抿嘴:“老太太這下能睡個安穩覺了,自從訂了親,老太太就扳著手算好日子,早在常州見過清歡之后,老太太就惦記著今日。”
宋老太太慈祥地道,“只有將清歡抬回來,我才能安心。”
大家一起都笑起來。
徐清歡看向蓉姐兒,蓉姐兒向徐清歡眨了眨眼睛。
蓉姐兒的父親是宋氏族中二房的次子,族里行三,蓉姐兒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沒有來京中,姐姐叫嫻姐兒,這些蓉姐兒昨天告訴她的。
徐清歡向蓉姐兒身邊看去,那里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應該就是嫻姐兒了。
嫻姐兒生得很漂亮,皮膚白皙,眉毛漆黑頗有幾分英氣,一雙大大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不知道為什么,徐清歡覺得嫻姐兒很眼熟,前世她應該見過嫻姐兒,只不過印象不深。
嫻姐兒看到徐清歡在瞧她,立即站起身拿出一只暖套:“這是我做的針線,送給大嫂,不知道大嫂喜不喜歡。”
嫻姐兒上前將暖套放在徐清歡手中。
雖然已經春暖花開,但徐清歡因為服過毒丹的緣故,比尋常人怕冷,嫻姐兒送暖套她正好用得著,可見嫻姐兒是個心細的。
徐清歡看向暖套,上面繡的蘭花格外漂亮,看著這蘭花徐清歡想起來,這繡樣她在李大太太那里見過。
可是,嫻姐兒跟李家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