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鳳去得快,來得也快。一進院子,她把小兒子一扔,拉住葉秀荷就說,“快,咱們先進屋。”
關平安眼神一閃,牽過小明河,“來,坐姐姐這兒”。
“咋啦?”葉秀荷見她臉色不像是壞事,站起身邊走邊笑道,“這會兒又是誰家鬧笑話不能在外頭說的?”
“進屋再說。”
小天佑不解地看著她們倆人進了屋,繼續低頭整理蘑菇,“明海哥,咱們說好的計劃要不要改一改?”
“咱們還是上山把東西挪回來,要不然的話,過兩天上山的人多了,沒準還會被人找著地兒。”
關平安不得不出聲,“咱們四個人搬不回來太多東西,還不如先等大人三天,你們也好先跟大人去賺工分。”
小天佑立即問道,“妹妹,啥叫你們?那你呢?”
又被聽出來?關平安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我想留在家里干活。”
小天佑瞥了眼妹妹挑蘑菇的小手……不管有沒有撒謊,反正明天他會盯著,休想撇下他又一個人溜了。
“真的啊?”
屋里響起葉秀荷的一聲驚叫,頓時打斷了他們繼續商量“要事”,仨小孩立即竄到東屋窗外。
明晃晃地蹲墻根?
關平安失笑地搖搖頭,抓住也想湊熱鬧的小明河,“你奶今天都給你吃了啥呀?你有沒有哭鼻子?”
“沒!我奶說她小孫子最乖。她小孫子是誰知道不?就是我。”
關平安連連點頭。
“我大娘還給我蒸了雞蛋糕,我大哥他們說自個大了,讓我吃。我奶說我大哥要新媳婦,不吃雞蛋。你知道啥叫媳婦不?”
小明河說著,拍著小手唱起童謠,“新媳婦,坐炕頭兒,一抬屁股倆小猴兒;新媳婦,坐炕稍,一抬屁股倆小貓兒。”
關平安好笑地刮了一下他鼻子。
小家伙小嘴兒還真利索,同樣三歲,就差了兩個月,小壯壯還真沒法跟他相提并論。
屋內葉秀荷心里咯噔一下,隨即想想不可能。
先不說她閨女昨晚就在眼皮底下,就說她閨女多心善心軟呀,咋可能會平白無故地蹬人家屋子?
要是心里不痛快那三間屋被霸走的話,早就蹬塌了還等如今?真要記恨小的挑唆老的過來要糧,老四的屋咋好好的?
葉小鳳見她久久不語,捅了捅她,“想好了沒?”
“想啥?”葉秀荷不解地看向她,“現在過去?”
“你想去不?我陪你,省得那娘們哭哭啼啼的,你又心一軟啥都應下。這回說啥都不能答應人家住到這,記住了沒?”
“我就兩間屋,他們過來住哪?”
“你男人會不會應下?”
葉秀荷沉默片刻搖搖頭,“應該不會。他對老院那些人到底是個啥意思,我也琢磨不透他心思。”
真實誠!
葉小鳳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關老三要是又犯蠢,你就跟他鬧,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回說啥都不能應。”
葉秀荷莞爾一笑。
葉小鳳說完自己也輕笑出聲,“你想啊,就是后面不能住,你婆婆還有前面五間屋,沒道理往你這賴。”
“我懂。姐,他們到這會兒都沒讓一個孩子過來喊一聲,應該沒想搬過來,再說他們又不是我公公婆婆,憑啥呀?”
葉小鳳頓時一噎。
好像有道理,你都沒通知一聲……不對啊,被繞暈了。“反正你跟你男人說那個丫頭跟咱們安安犯沖就行。”
“放心吧,孩子爹也怕那丫頭心眼太多。”
“對,就是這么回事。咱們安安實誠,吃點虧倒沒傻啥,怕就怕這小的隨她娘,弄不好要人命。”
低頭串蘑菇的關平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是嬌憨,不是蠢好不好!敢肖想住她家?試試看!
關天佑捂著小嘴,溜到她身邊入座,小肩膀撞了撞她,“妹妹,今天玩得這么開心,咱們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關平安忍俊不禁地輕笑出聲,“好,收拾完這些,咱們馬上就生火烤肉。哥哥還想吃啥沒有?”
小天佑朝馬明海哥倆連連招手,“沒了,我就喜歡烤火,暖呼呼的不冷。你說要是沒冬天該多好。”
關平安伸手抓一下他的小手,還行,不涼。“哥哥快去套件襖子。”
“我不冷!等下雪了再穿,現在穿了冷了就沒厚衣服。”
關平安抿嘴笑了笑。是時候出門一趟,也不知明年具體是個什么情況,但多存些物資是絕對不會有錯。
“哥哥,家里交給你沒問題吧?我想去一趟姥爺家,可咱們倆要是都去,家里豬和雞沒人照顧不說,我怕東西曬著有人進來。”
“留黑子在家不行嗎?”
“我想騎黑子過去,來回快,不用住一晚。”
“等幾天爹娘有空了不行?”
關平安停下手上的活,附耳過去悄聲說道,“我想找大哥他們帶咱們去海邊,你想啊,咱們賣了草藥不是有錢了嘛。”
這誘惑實在太大。
小天佑抓了抓腦袋,他爹說了一回就沒了動靜,估摸想跟他去一趟不容易,但……“你不能落下我。”
關平安震驚地捂嘴看著他,“哥哥,我好傷心,你咋不相信你親妹妹呢?有好事,我咋會忘了你?”
“好假!”小天佑頓時笑噴,“好吧,那你讓大哥他們抓緊時間,遲了天更冷,爹他不會答應咱們跑出去。”
“沒問題。”
大海啊都是水,她也要趟趟這渾水。
來吧。
管它明年是怎么個亂,既然她爹和她哥后來能活得讓那小賤人高攀不起,她來了,也不會改變什么。
關平安,你行的!
“我聽說了,不是多大的事兒,明天一早上工前你跟我去一趟就行,也不要多說,走個過場就行。”
“要帶啥過去?”
“兩個雞蛋?”
“你壞死了,說正經的呢。”
“我就是跟你說正經的。不用跟他們搞得多熱乎,盡到禮數就行。你要想他們那些人感恩,就是掏空家底,他們都不會嫌多。”
夜深人靜,西屋某人見她父母絲毫沒有懷疑到她,躲在被窩里悶笑不已,卻不知關有壽不是不懷疑,而是不想懷疑。
是真的又如何?
黑的,他也得先洗成白的,更別說在媳婦跟前嘀咕。如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你如何去瞞過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