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放開我…”
“…痛!你放開我……”
謝青陽今年十三,還是個沒長開的半大小子。
他身上穿著的藍色皮襖被蹭的花里胡哨,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幾乎被謝青珩一路拽著胳膊拖進了碧荷苑。
謝青陽扭著身子掙扎的厲害。
“你放開我,大哥,你干嘛要拉我回來,是不是跟姐姐說的一樣,連你也跟著父親幫著那個寡婦……”
謝青珩眼神一厲。
謝青陽立刻改口:“陳氏,是陳氏!”
見謝青珩收回目光,他才繼續道:“大哥,是不是連你也幫著陳氏她們來欺負我?”
“蘇阮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系,她爹的牌位壞了干嘛來找我?”
“而且我看也是她自己活該,誰叫她成天抱著個牌位到處亂晃,說不定是誰看著晦氣就順手給砸了……”
“你給我閉嘴!”
謝青珩滿臉冷色:
“你以為你狡辯幾句就能逃得過去,要不是有了證據,祖母怎會讓我去舅舅那帶你回來?”
“謝青陽,我謝家行事光明磊落,從不做齷蹉事情。”
“你最好祈禱這件事情跟你沒關系,一切都只是誤會而已,否則不用別人教訓你,我就打斷你的腿!”
謝青珩拉著他直接走到了柳媽媽身前,開口道:“柳媽媽,祖母呢?”
“老夫人在里面。”
柳媽媽看了謝青陽一眼,低聲道:“大公子,老夫人很生氣,您和六公子進去后留意些。”
謝青珩感激的看了柳媽媽一眼,說了句“我知道了”后,就掀開了門前掛著的暖簾,拉著謝青陽的胳膊拽著他走了進去。
兩人進去之后,屋里炭爐中的暖意便撲面而來。
他們都是頭一次來碧荷苑,更是頭一次踏入蘇阮的房間。
房中的擺設跟他們房中都有不同,甚至遠不及謝嬛的房間,雖然不至于說簡陋,可是青色的紗縵,青色的門簾,再加上全素的碧紗櫥和屏風,竟是讓人覺得不像是女兒家的閨房。
謝青珩見到坐在床前的謝老夫人時,這才松開了謝青陽的胳膊,朝著謝老夫人行禮:“祖母。”
“回來了。”
“恩,剛才在舅舅府中耽誤了些時候,讓祖母久等了。”
謝青珩解釋了一句后,就發現蘇阮在看他。
他嘴里動了動,想叫聲阮阮,卻覺得太過親密,叫妹妹又好像不對,叫蘇阮又太冷漠了些,所以他干脆什么都沒叫,只是朝著蘇阮點了點頭。
謝青陽瞧見謝老夫人身后的蘇阮,卻是直接瞪了她一眼,然后就撲在謝老夫人膝上撒嬌。
“祖母,您看看大哥,他剛剛居然打我…您看看我的臉,我好疼啊祖母,大哥他太過分了,您可要替我做主……”
“跪下!”
“祖母?”
“我說讓你跪下,聽不見?”
謝青陽對上謝老夫人泛著冷意的目光,不由打了個哆嗦,雙膝一軟就“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委屈道:“祖母,您怎么了,小六犯了什么錯了,您這么生氣?”
“蘇阮父親的牌位,是不是你讓人砸的。”謝老夫人直接問道。
“我沒……”
謝青陽條件反射的就想要說沒有,可是一抬頭就撞上了謝老夫人滿是厲色的目光。
他臉色微白,強撐著道:“我沒有,祖母為什么懷疑我,是不是蘇阮告訴你的,她向來就看不慣我們謝家人,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毀了她爹的牌位來嫁禍我。”
“祖母,我才是您孫兒,您難道為了她連小六也不信了嗎?”
謝老夫人看著謝青陽的樣子,哪還有不明白的。
謝青陽是府中最小的孩子,打小就生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更是從來就受不得半點委屈。
他要是真的沒沒做過,此時被人冤枉,怕是早就已經梗著脖子大吼大叫了,哪會兒像現在這樣跟她賣著可憐裝委屈?
謝老夫人抬手就一巴掌甩在謝青陽臉上。
“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謝青陽捂著臉,低喊出聲:“我說了我沒做,祖母你為什么不信我……”
“吳二家的已經招了,他說你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他,讓他趁亂砸了蘇阮父親的牌位!”
謝青陽臉色血色盡消。
謝老夫人看著他:“你說我不信你,你讓我怎么信你?!”
她眼中滿滿都是失望之色。
“你這般胡來,我還能當你是一時想錯,怨恨你父親娶妻才會做了錯事,可是你明明做了,卻連半點擔當都沒有。敢做不敢認,你身上哪有半點我謝家男兒該有的樣子!”
謝青陽緊緊咬著嘴唇,聽著謝老夫人口中的訓斥,抬頭時眼睛發紅:
“我沒有謝家人的樣子,那父親娶一個寡婦過門,帶著個比我還大的女兒就是謝家人該有的樣子了嗎?”
“不過是娶個繼妻,他八抬大轎,敲鑼打鼓,恨不得鬧得滿京城都知曉,他把我娘放在哪里,又把我們放在哪里?!”
謝青陽站了起來,看著蘇阮的時候再不掩飾心中怨憤:
“自從她們母女來了府上之后,我們二房哪有一日安寧,她娘就是個寡婦,憑什么來當宣平侯夫人?”
“大哥馬上就要入仕,姐姐也到了嫁人的年紀,父親把她們接回來的時候想沒想過我們,讓一個寡婦來當宣平侯府的主母,他讓我們以后怎么見人?”
謝老夫人臉色變化:“這些話都是誰告訴你的?”
謝青陽梗著脖子:
“沒誰告訴我,難道我說錯了嗎?”
“父親就是被那個寡婦迷昏了頭,連帶著這個寡婦的女兒也寵上了天,她鬧出再大的亂子,父親都可以視而不見。”
“那牌位是我讓人砸的又怎么樣,反正蘇阮她爹都已經死了,她娘也改了嫁,她還假惺惺的抱著她爹的牌位干什么?”
“謝青陽!”
謝青珩怒喝出聲。
謝老夫人聽著謝青陽的話也是氣得臉色鐵青,抬手就想朝著謝青陽打去,臨到一半卻被人突然抱住了胳膊。
蘇阮坐在床上,臉色平靜的看著謝青陽:“六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會在婚宴上搗亂,還吩咐人趁亂砸了我爹的牌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