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阮口中“趁亂”二字咬的極重。
謝老夫人和謝青珩臉色微變。
謝青珩開口道:“青陽,你為什么知道蘇阮會大鬧喜宴?”
謝青陽半點沒察覺到不對,大聲道:“她不就是這樣嗎,從入府之后一有機會就想讓我們謝家丟臉,上次賀家宴會的事情,還有上上次火燒碧荷苑。”
“這一次她明知道父親要娶她娘,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鬧?先前那幾天她一直安靜待著,不就是想要醞釀個大招……”
“我不知道謝淵和我娘的事情。”
蘇阮突然開口。
謝青陽猶如被掐了脖子的鴨子,瞪大了眼。
蘇阮平靜道:“那段時間,碧荷苑所有的人都瞞著我。”
“我因為半個月前在賀家出言侮辱謝淵,被老夫人禁足,我娘雖然日日都來陪我,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她要和謝淵成親。”
“直到昨天夜里,我院中有兩個丫環碎嘴,說我娘一個寡婦能夠嫁入宣平侯府,是她幾生修來的福氣,說我一個孤女從此能靠著謝家過著人上人的生活簡直太不公平,我才知道我娘居然要嫁入謝家。”
就是因為猝不及防,所以她才會那么暴怒。
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娘帶她暫住在仇人府中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嫁給她的殺父仇人。
所以她才會氣到失去理智,抱著她爹的牌位大鬧婚宴,甚至于惹出之后的事情來。
謝老夫人沉聲道:“你是說,你之前不知道他們要成婚的事情?”
蘇阮搖搖頭:“不知道,要不是昨天那兩個丫環碎嘴剛好被我聽到,我可能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
蘇阮說完后看著謝青陽:
“但是我記得,采芑跟我說,六公子在三天前就已經離開侯府,所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大鬧婚宴,你是怎么知道,而且還提前吩咐人要趁亂砸了我爹牌位的。”
“亦或是說,我院中的那兩個丫環,本來就是你的人?”
“你胡說八道!!”
謝青陽頓時大聲道:“什么丫環,我根本就不知道!”
“那六公子是怎么提前預知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會做的事情的?”蘇阮抬頭看著他。
謝青陽張大了嘴:“我……”
“來人!”
謝老夫人臉色轉冷,厲喝出聲。
外面的柳媽媽連忙掀開暖簾走了進來,謝老夫人寒聲道:“把碧荷苑所有的丫環全部帶過來,一個都不準少!”
柳媽媽很少見到謝老夫人這般發怒的模樣,連忙應了一聲,就匆忙轉身出去。
謝青珩看著滿臉茫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生了什么的謝青陽,沉聲道:“謝青陽,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做錯了什么,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誰攛掇你砸了蘇阮父親的牌位的!”
謝青陽失了之前的脾氣,臉色發白:“沒有人跟我說過,是我自己……”
“你!”
謝青珩氣得想要抽他。
謝老夫人皺眉道:“那是誰告訴你,陳氏嫁進宣平侯府后,會影響你大哥的前程,影響你姐姐的婚事,還會讓你們以后無顏見人的?”
謝青陽頓了頓,張張嘴。
“還不快說!”謝青珩厲喝出聲。
“是謝安,是謝安說的。”
謝安是謝青陽身邊的小廝,也是他貼身伺候的人。
謝老夫人看了謝青珩一眼。
謝青珩立刻道:“我這就讓人去抓謝安。”
謝青珩走了之后,謝老夫人看了眼滿臉不安的謝青陽沒說話,片刻后,柳媽媽就帶著所有碧荷苑的丫環走了進來,齊齊的跪在謝老夫人面前。
“所有人都在這了?”
柳媽媽點頭:“回老夫人的話,碧荷苑里共有丫環七人,其中兩個是外院的灑掃,奴婢已經把所有人都帶到這里了。”
謝老夫人回頭對著蘇阮說道:“昨天晚上說那些話的丫環是誰?”
蘇阮目光落在那些人臉上,見到的就是同樣不知所措的臉。
其實她印象里幼時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她只記得是有兩個丫環嚼舌根,她才會無意間知道謝淵和陳氏大婚的事情,但是時間過去太久,她根本就已經記不得那兩個丫環的容貌。
蘇阮直接從床上下來,就那么踩在地上站在那幾人身前。
所有丫環都是眼帶驚慌和不解,像是不知道為什么會被叫到這里來。
蘇阮在那幾人身前走了兩步之后,隨意停在了其中一人身前,目光落在那個小丫環的臉上。
那小丫環頓時手足無措,有些驚慌的看著蘇阮。
“小姐…”
“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澄兒。”
謝老夫人剛想問昨夜說話的是不是這個澄兒,誰知道蘇阮卻是突然轉身說道:“你在笑什么?”
她身后跪著的是個圓臉丫環。
那丫環嚇了一跳,頓時急聲道:“奴婢沒笑……”
“是嗎,可能是我看錯了吧,不過我覺得你身上的香味挺好聞的,是麝香的味道,還有些蘇合混雜著龍腦香,怎么,碧荷苑里換香料了?”
蘇阮的話音剛落,謝老夫人就寒聲道:“麝香與女子有礙,府中但凡女眷屋中,決不可見麝香之物,而龍腦名貴,京中能用之人極少。”
換句話說,一個丫環身上,怎么可能有這種香味。
那丫環臉色瞬間白了下來,而另外一道身影爬起來就想朝外跑。
“往哪兒跑!”
柳媽媽大喊了一聲,門外守著的人直接堵了門前,上前一步就摁住了兩人。
謝老夫人沉著眼說道:“把她們兩個都給我拉出去打,打到招了為止,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宣平侯府里興風作浪!”
“老夫人饒命…老夫人饒命…”
“奴婢沒有……唔!”
柳媽媽一把捂著其中一個叫嚷的丫環,將人拉了出去。
不過片刻,外間就傳來那兩人的慘叫聲。
謝青陽哪怕再蠢,這個時候也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就忍不住牙根發顫,聽著外面那一聲慘過一聲的凄厲叫聲,臉上更是不剩半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