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著父兄在邊關的時候,為了御寒,經常做這種辣口的菜肴,吃得多過癮。可惜,侯府上下,每一個能吃辣的。想吃一頓地道的辣口菜,真是難上加難!”
東平侯夫人用調羹舀了一只紅油抄手送入口中,抄手皮薄而潤滑,肉嫩鮮美,湯汁微辣濃香,吃得她欲罷不能。
“這是什么?”東平侯夫人看著桌上,一個小小盤子里,盛了三個比拳頭小一點的食物,上面紅油汪汪,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這個是麻辣兔頭。今兒我哥哥們不是打到三只野兔嘛,兔肉做成了麻辣兔丁,兔頭我尋思著別浪費了,便讓人做成了麻辣兔頭。夫人要不要嘗嘗?”顧夜心里的os是:千萬不要,千萬不要!這幾個兔頭還不夠她一個人吃的呢!
可惜老天沒聽到她心中的祈禱。東平侯夫人躍躍欲試地道:“兔頭?我還從沒吃過呢!今天正好嘗試一下……”跟著父兄在戰場上的時候,她什么吃的沒嘗試過?不過,還真不知道有人把兔頭拿來吃呢!
吃兔頭是需要技巧的,顧夜先示范給她看。她取了一個兔頭,輕輕吮吸著上面麻辣濃鮮的汁水,然后把住四顆兔牙,掰開兔子的上下頜骨,用舌頭一卷,吃掉兔子q彈可口的腮邊肉,把舌頭吃下去。
接著是兔臉,光滑細嫩,口感極佳。最后是最最珍貴的腦花,緩緩把后腦咬開,把完整的兔腦花吸入口中,入口即化,回味無窮。
吃兔頭的過程,看著兇殘,個中滋味只有食用的人自己知道。如果換了別家夫人,定然花容失色,強烈抗拒。可東平侯夫人卻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只,學著顧夜的樣子,吃得津津有味。
雖然兔頭上的肉,啃得沒有她干凈,兔頭骨也不那么完整。品嘗出其中滋味的東平侯夫人,理所當然地把剩下一枚兔頭據為己有。顧夜心中有個小人在畫圈圈流眼淚:她的兔頭,她最愛的兔頭……
外院用餐的主客,餐桌上雖然少了一道麻辣兔頭,卻吃得賓主盡歡。就連八歲的韓沐非,也吃了不少辣口的菜。細嫩鮮美的水煮魚,更是贏得了大家的喜愛。
聽說這些菜,都是褚家小妹嘗出來的方子,東平侯感嘆不已。他今日是一邊往嘴里灌冷水,一邊欲罷不能地吃那幾道辣味十足的菜肴。嘴巴都辣腫了,還是停不下來。他此時能夠體會夫人嗜辣的緣由了。
飯后,顧夜陪東平侯夫人喝了一杯消食的茶水。她見東平侯夫人在莊子里住得愜意,自然不會沒眼色地提要買莊子的事。這座小莊子,修建得精致舒適,可見東平侯夫人是準備常住的。
午后,雨停了,顧夜兄妹告辭離開。那個厚臉皮的跟屁蟲,也亦步亦趨地跟著。顧夜依然對他沒個好臉色!
送走了鎮國公府上的公子姑娘,打發小兒子去書房練大字,東平侯終于能跟夫人單獨相處了。他摟著夫人的纖細有力的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看著她慵懶地給水中的錦鯉喂食。
東平侯夫人一抬頭,看到自家夫君兩片紅腫的香腸嘴,忍著笑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肯嘗試辣味的菜了?”
“不是說這幾道菜,都是慶豐樓的招牌嘛!難得在自家吃到慶豐樓的菜式。再說了,看著他們都搶得歡,為夫自然心動了!”
東平侯跟夫人的感情深厚,即使她自請到莊子上“養病”躲清靜,即使老夫人總是在他耳邊說東平侯夫人的壞話,依然擋不住兩人的濃情蜜意。東平侯就喜歡自家夫人身上的爽利勁兒!
家里的兩個妾室,也是老夫人做主給他納的,他一個月都不一定能去一兩回。休沐的時候,就往莊子上跑。平時就在前院的書房中歇著。老夫人氣得拿手杖打他,他依然我行我素!
“這小姑娘挺有趣的,我很喜歡。你說,咱們給泊兒聘她做媳婦,怎么樣?”東平侯夫人跟小姑娘一見如故,覺得她跟自己年幼時挺像的,如果她能做自己的兒媳婦就好了!
東平侯笑著摸摸她的臉蛋,道:“府里有你一個躲清閑的侯夫人已經足夠了。老夫人年紀一天天大了,生死輪回,終究有離開的一日。你要是給泊兒娶個跟你一樣的媳婦,那府里豈不是亂了套了?”
東平侯夫人不好意思地在夫君懷里蹭了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宅門里那方小小的天地,容不下小姑娘心懷大志。”
“哦?怎么說?”東平侯平日里不太關注這些,見夫人話中有話,忍不住問道。
東平侯夫人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不知道鎮國公是如何尋到這個姑娘的?”
“鎮國公全家上下,從三年前就開始尋找失散的女兒。尋到也無可厚非吧?難道其中還有什么故事不成?”東平侯捏捏夫人的臉頰。
東平侯夫人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留下兩排淺淺的牙印:“鎮國公上下,在北地找了整整三年,都沒有任何收獲。卻是在京城,遇見了小女兒。你可知為何?”
“為何?不是說,鎮國公夫人把女兒托付給衍城的一位親信嗎?小姑娘怎么跑到京城來了?難道是那名親信得了消息,帶著小姑娘來認親的?”東平侯見夫人興致勃勃,便有意配合她。
“才不是呢!”東平侯夫人白了他一眼,想賣個關子,自己卻忍不住說出來了,“小姑娘拜了個厲害的藥師做師父,這次是來京城參加大藥會的。我問了,人家小姑娘挺厲害,現在已經考到六級藥師了。據說還要往下考呢!”
“她才多大?就六級了?”東平侯坐直了身子,面容一整,“再往下,那可就是高級藥師了!可惜,咱家小二比人家小了好幾歲,要不然……”
“你呀!想得可真遠。人家要是高級藥師了,上門求娶的還不擠破頭?能輪到咱們小二?”東平侯夫人難得看到風光霽月的夫君露出“勢利”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