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醫院,就看見簡白和康辰轍對立站著,一個眉眼鋒利,一個怒氣沖沖,氣氛有些緊張的僵持著。
林空空之前見過簡白,在他妻子的玉石店里,那時他是個眉舒目朗、溫文爾雅的男人。哪里像現在這般,眉眼間戾氣甚重,好像將對面的康辰轍拆了入腹也不解氣。
“簡白!”白晨風牽著林空空的手走到他們跟前。
簡白看見他們,先是沖林空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又熟稔的對白晨風說:“你來了。”
康辰轍本來還怒氣沖沖的,見了白晨風也收斂了許多,啞著聲音叫了聲:“表哥。”
白晨風眉眼間仍是對待旁人時的樣子,仿佛揉著簌簌冰雪,冰冷沉靜又毫無情感。
“你先進病房去看看簡單,我和他們說幾句話。”
林空空點頭,又握了握他的手,讓他放心,自己不添亂,就聽話的進了病房。
病房里的簡單正低垂著頭坐在床上,左手還在打著點滴,右手則局促不安的抓著蓋在腿上的被子。她身上的病號服寬寬大大,襯得她更加纖弱嬌小。看有人進來,略顯倉惶的抬頭。
林空空看見她憔悴至極的神色,與昨天靚麗青春的她幾乎判若兩人。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臉色幾乎白得透明,眼睛紅紅的,仿佛剛剛哭過。她這副樣子,很讓人心疼,畢竟還是個孩子。
林空空的喉嚨有傷,也說不出話,就上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了她的手,算是安慰。
簡單好像有些怕她,清澈干凈的眼,小兔子似的閃躲的看著她。
林空空輕撫了撫她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想告訴簡單,她不是不理她,只是頸上有傷說不出話。
簡單理解了她的意思,小聲說:“姐姐,我該怎么辦?康辰轍不想娶我,哥哥不想讓我要這個孩子。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如果沒了這個孩子,我和他就再也不可能了,我該怎么辦?”
林空空這才知道,這個看起來還是個小女孩兒的姑娘,竟然是想要用孩子留住康辰轍。也許這真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太過冒險。
林空空在手上比劃了個寫字的姿勢,簡單會意,指了指病床旁邊的小柜子。
林空空打開抽屜,拿出紙筆,認真在紙上寫:“簡單,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兒,可你真的要做未婚媽媽么?這需要付出很多,失去很多。”
簡單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依然用很小的聲音說:“姐姐,我不想做未婚媽媽,我知道那會毀了我的一切。可是,我不舍得去流產,因為,這是我和他的孩子。”
林空空覺得這個女孩子和自己還真有些相似,都一樣的癡,“可你才剛成年,剛上大學。”
“我知道,學業可以以后再補,孩子失去了就永遠回不來了。”
“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值得么?”
簡單的眼淚在眼睛里打著轉,終究是沒落下來,哽咽著說:“我喜歡他,真的很喜歡,從第一次遇見他就喜歡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甚至還有些煩我,可我……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會喜歡他。”
林空空嘆氣,不管怎樣,這終究是個讓人憐惜的孩子,“簡單,你還小,能分清楚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么?”
“喜歡不就是愛么?”簡單說這話的時候,眉眼清澈干凈得不像話。
這個女孩子像極了透明的水晶,太干凈也太易碎,需要人好好保護。林空空本就善良,有孕后更甚,此時,壓抑住內心生出的母性,以免它泛濫成災。
有些東西她應該知道,不能一直這樣不解世事。雖然對一個孩子來說,有些殘忍,但這也是成長必須經歷的。
林空空想好了也就不再猶豫,利落的在紙上寫下:“喜歡不是愛,一個人可以喜歡很多人,卻只會愛上一個人。”
簡單沉思,很慎重的回復:“我沒有喜歡過哪個男生,只喜歡過他。”
林空空不知道該怎樣勸解她,理智是康辰轍不愛她,也不想娶她,她應該不要這個孩子,回去上學,一切重新開始。她那么年輕、那么美好,前面還會遇到很多人,還會發生很多事,誰能保證,那里不會有更美好的邂逅?
可是,女人是感性的,尤其是懷了孕的女人。林空空的情感告訴她,不管孩子的爸爸要不要這個孩子,自己都會把他生下來。
有時候愛情毫無道理可講,自己第一次見小白,不也是十八歲么?一見鐘情。從此心里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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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只有一個他。不要說為了他做未婚媽媽,就是再苦再難的事,她都可以為了他堅持下去。
簡單和康辰轍的情況與他們又不同,他們之間存在的隔閡和困難,是外來的,不管有多深,她都能確定小白是愛她的。
可簡單呢?外來的阻礙沒有,甚至整個康家都希望康辰轍娶她。可是,康辰轍不愛她,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基礎,這樣一廂情愿的愛情,最終,能得到回應么?即使他們結合了,誰又能保證,這場婚姻不會是個悲劇?
“那你……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怎樣的?”
“我想生下這個孩子,即使他依然不接受我的感情,不要我們,我也可以和孩子相依為命。如果,如果沒有了孩子,而他依然不要我,我……我覺得自己會活不下去。”
林空空知道簡單說這些話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她干干凈凈尚且懵懵懂懂的眸子里,說這些話的時候,無比堅定。
心里有什么愈發明朗了,對,女人應該為自己而活。既然選擇了愛情,那就要堅持下去。即使對方不接受又怎樣呢?做自己想做的,尊重自己的內心,不追求任何結果。
“簡單,你很果斷,也很堅強,加油!”
簡單看著林空空寫下的字,眼神瞬間亮了起來,星辰一般,不自主的揚起一抹微笑。終于,有人認可自己的選擇了,她終于聽到除了指責以外的聲音。尚且稚嫩的女孩兒,不夠成熟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絲勇氣,這勇氣可以讓她堅強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門外的三個男人不知說了什么,康辰轍明顯動了氣,聲音類似于咆哮:“簡白!你不要血口噴人,你以為我想這樣?你以為我想呆在這里?還不是因為你妹妹不肯流產?我完全可以不管她,我留在這里照顧她就是可憐她,你厲害!那你自己解決你們家的事,小爺我不伺候了!”
他吼完這些話似乎還不解氣,回頭一腳踢翻了擺在樓道的垃圾桶。
“夠了!康辰轍你還能更幼稚一點兒么?你先回病房去,不叫你不許出來。”白晨風的聲音也高了幾個分貝,清冷得讓人聽了有些毛骨悚然。
康辰轍臉色鐵青的進了病房,看見坐在病床上的簡單時,臉上的戾氣收斂了些,一言不發的坐到椅子上。
在康辰轍喊出那些話的時候,簡單眼睛里像星辰一般璀璨的光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空洞。
病房里的三個人都有心事,也沒注意到點滴已經滴完,直到開始回血,鮮血緩緩流進輸液管里。
林空空看見了,起身想要給她按輸液器的開關,卻驚動了簡單。
簡單看見回血了,一著急,伸手拔了針頭。她沒按著手背,所以在針頭剝離手背的那一刻,鮮血成噴射狀的流出。她低低的喊了一聲,伸手捂了手背。
康辰轍也被剛才那一下,嚇了一跳,急奔到她床前,語氣焦急:“手怎么樣了?我看看!”
簡單像沒聽到一樣,垂著頭不理他。
康辰轍強硬的把她的手拿到眼前,鮮血紅了一片,連貼在手背上的醫用膠帶,都被全部染紅。而且,鮮血還在細細的往出漫。
“怎么這么嚴重?疼么?”康辰轍問這話的時候,一點兒做醫生該有的淡定樣子都沒有。
“不疼。”簡單毫無感情的回復了句就抽回了手。
康辰轍也不說話,態度強硬的握了她的手,把染了血的膠帶撕扯下來,丟到垃圾桶。看她手背上青了的一大片,皺眉,拿了旁邊柜子上的酒精棉給她緩緩擦拭著。
簡單等他把手背上的鮮血擦掉,就神色木然的要抽回手。
康辰轍不同意,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用酒精棉按在針孔上,防止再流血。
她抽不回來手,就垂了眼瞼,根本不看他。
康辰轍看她的態度,知道他剛剛在外面說的話,聲音有些大,她可能聽見了,一時心里懊惱。畢竟,她現在不能受刺激,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
她年紀那么小,又懷著身孕。昨天閃到了,胎不穩,還見了紅。她可能嚇壞了,一路上都緊緊抓著他的外套不松手。
到了醫院,醫生診斷是先兆性流產,并伴有孕酮低和中度貧血,給她肌肉注射了黃體酮,又給她開了補充能量的靜脈點滴。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身為孕婦的她,竟然這么虛弱。昨天一晚上她都沒怎么睡覺,迷迷糊糊的一直低聲說疼。問她哪疼,就說哪里都疼,他在旁邊陪著也是睜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