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馬車穿過城鎮,仍在路上。車內的林云根、流螢相繼睡醒,他們看到一旁的葉楠睡的真沉。流螢掀開竹簾,看到車外的江一青弱弱松了口氣,大家都聚在一起就好。
許七的氣息經久不散,讓流螢惱火不已。但江一青遲遲不動手,又不明江一青如何個想法?不過,許七對葉楠造成的威脅,想必江一青該明白。萬一他們不留神被許七得手該如何?
睡醒了的葉楠揉著眼看著眼前的兩人,個個面色嚴肅。心里弱弱的打著小鼓,不知是何情況。難道是到了即墨縣?她掀開車窗簾望著車外,一片片的田埂飛速而過,他們仍在路上。
葉楠竟覺緊繃的心松懈,以往的渴望到這里怎就變行不通?可能她一直不敢面對這一切,那些曾經存活在她夢里的男女,未相遇就先一步分離。看來上天是打定主意,不讓她見到。
馬車里擁擠的讓她透不過氣來,她貓著腰繞過流螢坐在馬車外。冷的透徹的風,足矣凍結她滿滿的不安。心隨著吱吱呀呀的馬車,七扭八扭的不成樣子。她后悔了,不想見了。
她連墓碑都如此抵觸,更何況是見到真人。或許,她該慶幸,她的爹娘已故。否則相對兩無言,是多么窘迫的場景。曾經一肚子的疑問,指不定也得不出令她滿意的答案。
“再堅持會,我們已經到即墨縣的界內。”江一青看出葉楠情緒的起伏,安慰道。他的話一落,葉楠又開始緊張起來。她抱著雙腿,滿心的畏懼。不知自己是想見,還是不想見。
如果可以的話,葉楠情愿這段路長一些。越長越好,最好沒有邊界。葉楠內心很矛盾,想快些見到,又想永遠見不到。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忐忑而又慌亂的望著前方。
誰知,轉眼已是目的地。不由的她再矛盾、忐忑,高提著心更是不敢有松懈。
江一青握著韁繩迫使馬車停下,跳下馬車提醒葉楠道:“楠兒。”
“師父,是到了嗎?”葉楠扶著江一青的手,跳下馬車。她皺起眉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腳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也沒有傳來踏實感。原來,這里就是爹娘生活的地方。
慌張的雙眸看不到江一青的點頭,一心想要往回走。
若是她肯往前走走,進前面的鎮子,便會發現有所宅子的門匾上寫著葉府二字。可是葉楠不敢,她的膽子和她的抖顫的心是不會同意的。
葉楠放眼望去,成片成片的田地,一眼望不到頭。其中有一畝里有兩個高高土堆,依稀的能看到土堆邊有幾個黑影。江一青牽過葉楠的手,一步步的穿過田地朝著那幾個黑影走去。
流螢與林云根等人相繼從馬車上走下,他們跟在江一青身后。也不知去哪,只管往前走。
葉楠在走到一半,抬頭看向身旁的人。江一青冰冷的臉未有絲毫的情緒,實在讓葉楠看不出所以然來。她知道,江一青是不允許她退縮的,也不允許她反悔。
依稀的,葉楠察覺到前面應該是她爹娘的墓碑。這一發現,讓她有些許的退縮,緊握著手心企圖讓江一青注意到她。可惜效果不太顯著,江一青非但感受不到,還松開她的手。
“你們是誰?”離墓碑最近的女人,身著素衣警惕看向他們。
葉楠扯著嘴角對女人笑,勉強極了的笑總歸滲人。她轉頭的看向江一青,渴望江一青能幫她消除窘迫。看到江一青仍舊保持著沉默,葉楠就明了江一青的用意。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個音也發不出來。嗓子眼似是被什么堵住,任由她如何努力。內心的懼怕已占據了所有,麻痹了所有感官神經。她深知,深知這樣是不行的。
“我,我是來看望……爹……娘。”葉楠拳頭悄然緊握,小心的看向眼前的幾人。
隨后聽到他們的哄笑聲,不知所以的看向江一青。他們在笑什么,她嗎?難道她說錯話了,或者干脆是找錯地方,這里根本就不是她爹娘的墓。可墓碑上清楚的刻葉字,她還認得。
“我們打小一同長大,怎就不知多了個妹妹?小姑娘,你哪來回哪去。我葉府雖家大業大,但也不能夠讓你隨意蒙了騙。”
“小弟別理會,保不準是哪里來無賴子。”
“對,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些回府,得見老太太一面。”
葉楠咬著下嘴唇,隨著他們的議論垂下頭。她覺得自己尷尬極了,不遠萬里來讓人諷刺。她并非不知羞恥的人,如果這些人是她的兄弟姐妹,那么他們怎就不知有她這個人存在。她滿眼的迷離,鬼使神差的轉身錯開江一青一行人,跟著那些身著素衣的男女一直往前。
等出了田埂,腳也控制不住的跟隨。葉楠忽視江一青一伙人,進了即墨東拐西拐的來到葉府。她后退兩步,遠遠的看那些人進入葉府后知后覺的轉過頭,逃跑似的往前跑。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在陌生的巷子里停下腳步,靠著墻喘著粗氣。她這是在哪?師父,師父在哪里?呵,她這是怎么了?竟會拋下師父他們,來到這種地方。
“哎”葉楠閉起眼,雙手捂臉嘆息著。怎會蠢到如此地步,成瘋成魔的跑來這里。
“怎么?不進去看看嗎?”許七換回九陽宮的白衣少年,站于葉楠身前正好遮掩了葉楠全部的視線。他不等葉楠回話,手環過葉楠的腰間,腳尖點地飛進葉府。
余驚未了葉楠微揚著腦袋,直愣愣的盯著許七的眉眼。再三細看下,葉楠猜測到許七的身份。她確認似的,輕喚著:“許七?”
“是我。”許七將葉楠帶到房梁上,手緩緩張開,瓦片飛入他掌心中。透過瓦片空隙往下看,恰好是葉府大廳。兩人聽到嬉笑打鬧的女聲,低頭看到廳內鶯鶯燕燕的女眷。
主坐上是半倚著桌子的老太太,下身深黃的背衫,下身是棕色花紋的裙衫。老太太手捧著茶低頭抿了口,聽著周圍的妹妹嘰嘰喳喳說笑個不停。
葉楠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何,倒聽到門外對話。
“聽二哥哥說,今兒個有個妹妹說是我們府里的人。”
“還是在爹娘墳前。”說話間,二人前后走進大廳。
兩人看到主桌上的人,忙用手帕捂嘴行禮。
老太太把茶杯抬起,被一旁的老仆接走。她沖后來的兩人招手,笑的慈眉善目道:“有什么趣事說與我這老婆子聽一聽,也讓我漲漲見聞。”
“奶奶,今日我是未去,還是讓妹妹說的好。”粉衣藍裳的妹妹笑著走到老太太身旁,輕手輕腳為老太太捏著肩。
留有的站在大廳中央的妹妹,瞧了眼四周跺了跺腳。她長得水靈,穿著杏紅裙衫驕哼了一聲,委屈道:“就知欺負我。哼,我倒是愿意說給奶奶聽,原是今日與二哥、三姐、四姐及姨奶奶妹妹一家給爹娘祭拜。偏巧遇見一姑娘,愣說是我們家妹妹,倒被三姐一頓諷刺。”
“哪有人認親認到墓前,真是可怕的緊。”粉衣藍裳一臉驚恐,手上的動作跟著停下。
廳內的妹妹先是笑成一團,緊接著又嘰嘰喳喳說了沒完。
老太太臉上的笑仍未收回,抬手往下按了按道:“若是永安鎮來的,那倒有幾分可信。不過那也是十年前的事,當真不得。好了,好了,回去歇著吧。我也乏了,該去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