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的江一青一番話,讓林云根更加難過。林云跟并非無事可做,以為會萬無一失。他仰頭看著天,想問問老天為何這樣安排。哪有誰會時時保持警惕!稍不注意就被命運鉆了空子,各種打壓。太不公平了!
最后,林云根瞪著天上的云,氣呼呼道:“我與他們犯的錯不同。如今,我算是理解了潭影。再令人費解的事,一覺醒來指不定早換了模樣。無論時間的跨度多長,都只能證明一切不過是庸人自擾。干預,只會把自己拉入無盡的漩渦。”
“你明白就好。我知你在想楠兒的事,可如今也很好啊。若許七未曾遇上楠兒,大家繼續過著波瀾不驚的日子。好壞,與如今差不了多少。”江一青一早明了林云根所思所想,不愿讓林云根不斷的自我懲罰。
為不存在的事而傷心、煩惱是很不值得、可笑的。江一青聽不到林云根的反駁,轉過頭時林云根已靠著馬車睡去,扇柄不知何時別在腰間。
暮去朝來,反反復復。一行人除了偶爾閑聊幾句,多數情況都在夢中。馬兒不知疲倦的奔騰在小路上,穿過燕的城鎮直奔楚國。
車頂上許七翻來覆去睡了幾個來回,耳邊徘徊著江一青的那句:“若許七未曾遇上楠兒,大家繼續過著波瀾不驚的日子。”
不敢想象,若他未曾遇見葉楠的生活。先前的日子如一潭死水,不起任何的波瀾。要他再回到從前,
他是不愿的。
人們的生活日復一日,他不像變成他們的一員。或是干脆長睡不起。一覺醒來,又能如何。
馬車晃晃悠悠的進了楚國邊界,繞過邊界的幾個城鎮往深處走。江一青打著哈欠,捏著手中的馬鞭,象征性的揮了揮。再往前就是末陽縣,他拉著馬車的韁繩調整快慢。路兩側的樹木綠成一片,鳥兒站在枝椏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轱轆吱吱呀呀的滾動著,默契的與鳥兒合奏著。馬車緩緩的駛進末陽縣,城內的熱鬧吵醒了熟睡的林云根。
林云根努力睜大雙眼,木木的望著身前來往的人們道:“這是到哪了?”
“末陽縣。”江一青說完將馬車停在晚來客棧前,跳下馬車向小二哥交接。林云根掃視著周遭,跳下馬車掀開車簾,提醒道:“流螢妹妹、楠兒,到了末陽了。”
“云根叔叔。”葉楠揉著眼望著光源處,扶著林云根跳下馬車。她的腦袋暈乎乎,乖乖的跟在江一青的身后。手里捏著江一青遞來的鑰匙,轉身拉著流螢的袖子上了二樓。
如今葉楠只想躺在榻上好好睡一覺,別的都不想。走到一半,轉頭望向客棧外。在看到許七站在門外向她揮手時,她眉眼一彎回過神繼續上著樓。葉楠把鑰匙給了流螢,看著流螢把客房門打開。隨著流螢進了房,二話不說直奔床榻。手里摟著枕頭,踢掉鞋襪進入睡夢中。
一路的奔波,使得葉楠體力不支。身下柔軟的床榻,讓她沉迷、眷戀。顛簸的旅途并未摧垮流螢,她正襟危坐在桌前。桌面擺著茶具,杯內騰騰的冒著熱氣。房內隱約聽得到窗外的吵鬧,人們似是總是在生計而忙碌。
流螢低頭望著水杯上的倒影,緩緩的起身走到窗前。她趴在窗戶上,俯視人來人往的街道。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布衣之輩。
街上擺著的攤位,橫向排滿。不知從何方傳來絲竹聲,輕柔的像是燕子揮翅的聲音。流螢在人群中尋找,并未找到奏樂之人。她遺憾的關上窗,趁著天黑到來前點上燭火。
燈火通明的夜,留給許七一人欣賞。他躺在房梁上,旁邊依次是江一青、林云根。他們嫌棄房中悶熱,都來此搶占他的地盤。
林云根揮著扇子,望著繁星道:“終于不用在聽人在耳邊嘮叨。”
“哈哈,燕除了選擇苦難外,旁的還好。”江一青瞇起眼來,享受著片刻的時光。
腦子想的是諸國的獨特,卻無一能讓人安心享受生活的。越國也一樣,別的不說,光是葉府就有多少個小姐來。說是生子國,一點也不為過。嵐陽往后更甚,隨意打破人自身的生理習慣,扭曲原有的心性都是很可怕的。
許七壓著胳膊,打著哈欠道:“我們又不是他們,不必經歷他們的設置的條條框框。干嘛要為不存在的事情煩惱呢?”
“可楠兒在,她沒得選。”林云根替葉楠委屈,幽怨的說。他們來此的目的,不都是為了葉楠嗎?他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驀然坐起看向許七,一臉嚴肅道:“我們離越已有幾年光景。你不帶葉楠回去,許伊不會怪罪你?”
“靈果對我師父而言,不算是稀罕玩意。他只是覺得我閑來無事,為我找個事做罷了。”許七閉著眼,含糊不清道。他未發覺林云根的突然嚴肅,道是尋常事。溫和的風催的他入睡,無暇再顧其他。
林云根用扇子戳著江一青,眼瞪得橢圓橢圓。眸子里的雀躍,已要呼之欲出了。
江一青明白林云根的意思,悠然自得道:“不可能。除非我們繞回去。”
“討厭,我不要在這里呆著。我想回闊葉林,想冉生。前幾日楠兒提起方曉宇,你不是沒聽到。”林云根把扇子往下一扔,頹廢的躺回房梁。天哪。何時才能結束這段旅程。他們走了這么久,還不夠嗎?
方曉宇三個字,讓進入夢鄉的許七突然睜開眼。許七不只一次從葉楠的口中聽到此名,心里對方曉宇充滿了好奇。這是一個怎樣的人,才能被葉楠反復提起。他緩緩閉上雙眼,在心里反復勾勒著方曉宇的面孔。或許有日,他能親眼看看方曉宇是怎樣的人。
黑不隆冬的夜,給不了他答案。閃爍的星辰因羞愧而躲進烏云,皎潔的月牙偷摸的與太陽交換了崗位。蒙蒙亮的天,喚醒不了熟睡的人。
一夜未睡的流螢,問小二哥借來熱茶、熱水。她坐在桌前,等待著葉楠的醒來。楚國有名建筑多了去,他們便是留在此地幾個月份也是看不完全。茶杯上漂浮著白霧,一圈圈的往上轉,茶香繞在流螢的鼻尖。
“咚,咚,咚——”敲門聲吵醒熟睡的葉楠,她翻身坐起。木訥的抱著枕頭,望著流螢起身打開房門。
許七繞開林云根,躬身望著木訥的葉楠,輕笑道:“剛醒?”
葉楠近乎機械的點了點頭。此刻,無論許七問她任何的問題,她也只會點頭。軟成一片的意識,逐漸清晰。葉楠動了動唇角,想說點什么,擋在她面前許七忽然離開。她歪著腦袋,望著坐到桌前的許七。關節仿佛挨個解開封印,全身又都歸她控制。
待到葉楠洗漱完入了座,看到有人將食盒放在桌上,卻沒人將里面的飯菜拿出。她對食盒暗暗出神,睡意并未從她的腦子徹底搬除。
江一青見狀哭笑不得的把飯菜挨個搬出,打趣著葉楠道:“看楠兒樣子,怕是餓壞了。”
“可不是,盯著食盒,眼珠都不動。”林云根為葉楠夾了幾筷子菜道。
葉楠干笑兩聲,低頭扒著飯。她不是餓壞,是困壞了。昨夜睡的太踏實,一點也不想醒來。
幸好末陽不像燕似的,連個睡覺的地方都要挑三揀四。否則,她真的是要奔潰。整個桌上,無人能理解她。
他們的體質與她天差地別,便是舟車勞累幾年也不受影響。但她不行,天稍冷些就得添衣。
葉楠了解他們之間區別,卻并不為此感到難過。她放下碗筷,攪拌著碗里的粥道:“師父,吃完飯我們要去哪里?”
“末陽有很多好玩的廟宇。到時,讓許七帶你轉轉。”江一青順手把重任交由許七,笑呵呵道。他對建筑無多興趣,另想給情人留有獨處的機會。
林云根睨了眼江一青,好笑的看著許七。楚人可都不好惹,默默的為許七祈禱。流螢也是一愣,怕許七不能照顧好葉楠。葉楠認真的點了點頭,放下勺子等著許七。她看許七起身,隨著許七起身離開。懷里的銀兩,夠他們一來一回。
許七小心的關上房門,牽起葉楠的手笑道:“你師父這是在成全我們。”
“才不是。師父是懶得出門,又或許是他們又要談話。”葉楠跟隨著許七下了樓,回笑道。以往有事要談,都要把他們兩推的遠遠的。沒走兩步,總覺得奇怪。
樓下的人有意無意的看向他們,難道是他們穿的過于富態?末陽的人們穿著都極其的樸素,女性更甚。葉楠的服飾都是的流姨買的,自己從來沒挑選過。身處于這樣的環境,難免要自我質問一番。
許七捏了捏葉楠的手心,眼望前方道:“圣祖廟就不必去了。各國都大同小異。”
“都行。”葉楠哪里知道末陽有什么,只能隨著許七到處轉。她幾乎是不敢看周遭的,因為所有人的都在看向她。來時并未注意,怎一離客棧便覺突兀。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許七走了一段路,察覺到葉楠的拘謹。他搭著葉楠的肩,附耳低聲道:“你別怕。楚人皆是如此,嫉妒心強盛。”
“哦。”葉楠以為許七說的不對,卻還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