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根搭在江一青的腿上,望著黑漆漆的頭頂。看來,事情是越鬧越大。倒是不知九首蛇何時出手,收拾殘局。他的耐心早被磨的一干二凈,懶得理會精怪內部背地的較勁。
有什么意思呢?大家和和樂樂不好嗎?非要弄到大家都不痛快,才肯罷休不可。想到最后,摟著被子睡了過去。
深邃的夜空,像是的墨藍色的黑布,不知隱藏多少的希望。風裹著黑暗,席卷秦安的個個角落。看到這一切的許七,為陰山之事所擔憂。
想來,許伊的果園是毀了。但陰山離秦安千百里之遠,又怎會出現這里?莫非岱輿之變,與許伊也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再想到白箏的態度,九首蛇的撒手,不是沒有道理的。
許七不敢深想,側身看向房梁上的雕刻的小獸。亂麻的心,逐漸平緩。再回過身,天已大亮。想了一夜的事,也未想出個所以然來。許七飛身跳下房梁,來到二樓的客房。
榻上的林云根正呼呼大睡,早醒來的江一青抬眼瞄了眼許七,便不多理會。
窗戶大開,冷風陣陣。許七俯身坐到桌前,推開桌上的茶具,趴在桌上小睡片刻。對坐的江一青,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走到窗前。從龍溪那討的雜文軼事,看的他興趣乏乏。
編纂之文多有虛假,江一青都能看出破綻,龍溪不會不知情。偏還是收藏,真令人費解。他手扶著窗,看著樓下逐一增添的人群。
高升的太陽,撒下成片的明黃的光,落到剛出客棧的葉楠身上。昨日便見葉楠獨自離開客棧,今兒個又見。
難不成房里憋悶,才讓葉楠大清早的跑出客棧透氣。江一青聽到身后動靜,收回思緒望向從榻上坐起的林云根瞪著大眼,威逼著他關上窗。罷了,往后一躺,繼而大睡。他見時哭笑不得,偏生敲門聲響起,林云根與許七紛紛直起身。
生怕葉楠進門,見到不好的一幕。
江一青起身打開門,從小二哥手里接過熱水壺回身時,兩人又接著睡下。他用熱水洗把臉,躺倒床榻上聽著隔壁的動靜。流螢妹妹應是醒來,不定是在收拾著包袱。
天越發的冷了,怕是回到永安已是冬日。真是巧,他收養葉楠時,也恰好是冬日。他還記得那日格外的冷,葉楠在楠樹下哇哇的大哭。
一轉眼,葉楠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過往種種,還恍如隔日。算起來明明不到三十載,卻像是過了千百年。不知上天是如何安排葉楠的命運,再回到原地會賜予他們什么?
江一青突然有些害怕,若精怪一族提前消亡,以后的日子誰來護著葉楠?是方家小子嗎?若無許七,他也是中意方曉宇的。是有想過他們在一起,過著怎樣的生活。
偏偏事與愿違,一切不像是他想象那樣,卻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他還不太習慣放手。盡管他一開始就在準備。
其實想要把諸國轉上一個來回,游玩到葉楠垂垂老矣,由他親手埋葬。
死亡是一件很自在和傷感的事。自在的死者,傷感的是活著的惦念死者的人。
“咚,咚,咚——”敲門聲剛落,便傳來軟糯的女聲:“師父、云根叔叔,你們醒了嗎?”
江一青還沒來的起身,林云根倒先行一步將房門打開。許七搓了搓臉,忙直起腰身。
探出腦袋的葉楠,見三人醒來,提著食盒走到桌前。她把食盒放到桌上,掀開蓋子將飯菜一個個端出,附身入座。
林云根拿過桌上的茶,灌了兩口醒了醒神道:“你流姨呢?怎不與你一道過來?”
“流姨說得等會,讓我們不必等她。云根叔叔要是餓了,吃喝碗粥。”葉楠仰頭笑道。說著,沖身旁的許七一笑。
以為在門外等很久,沒想到他們早早醒來。她在枕下發現流螢的長鞭,憶起昨夜的怪物。
等大家都入了座,葉楠試探的問:“師父,昨日你們可見一個半米多高,全身痛黑、三雙眼的怪物?”
“穿墻而過,嚇壞了你的云根叔叔與許七。”江一青掃了眼桌前的兩人道。林云根剛拿起筷子,又放下。他哪里是被嚇到,明明是被砸到。想到此,忍不住要為自己辯駁:“別聽你師父瞎說。楠兒可見它是哪里來的?”
“窗外飛來的,后被流姨一鞭子抽走。”葉楠猶豫再三道。她不好說是的流螢直接砸過去,只能幫流螢尋了個借口。
一句話漏洞百出,但三人都選擇性的默認。也不好明說他們都清楚,不必為流螢兜轉。
林云根長“哦”聲,望向窗戶。如此看來,此物不知一個,極可能入侵了別家。可那玩意看不出哪能傷害人,應出不了多大問題,頂多是受些驚嚇。
許七可不這么認為,靈蟲已然異化,變數過多不容小覷。他們比靈蟲修為高,才覺得毫無傷害力可言。不等靈蟲出手,就先一步落網。
江一青為葉楠夾了塊牛肉,聽著林云根急沖沖的解釋,好笑道:“可是嚇壞楠兒了?”
“還好。它長得黑不溜秋,像成了精的煤球。頂多是那三雙眼睛,看的人慎得慌。我還未回過神,流姨就已然出手。”葉楠攪著粥,垂頭道。
昨日,她算是嚇壞了。六只眼,齊刷刷的看向她,似是要將她生吞活剝。若非流螢及時出手,她便是喊出聲。
林云根聞言直樂道:“楠兒說的極是,像極成了精的煤球。楠兒用不著怕,那家伙早被你師父打的灰飛煙滅,不會再嚇到你。”
葉楠轉頭偷看江一青,默默吃著碗里的飯。那怪物著實可怕,不知降生于世以何為食。莫非食人?可它無嘴,哪里能進食。她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想及此事。
林云根的碗已見底,放下勺子盯著門半響。遲遲不見流螢歸來,倒讓他提了口氣。他起身把窗戶打開,靠著墻道:“楠兒見了這些個國,最想留在哪里?”
“越國,永安。”葉楠幾乎是脫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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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她從小生長在永安,便是永安爛如泥她也是無法抗拒,想要重回故土。細算來,永安除方曉宇外,都常伴在左右。
不知為何,總是有根無形的線,牽扯著她與永安之間。葉楠的回答,讓林云根稍顯一愣,倒未多問。
林云根拍了拍腰間的扇子,納悶道:“這都一會功夫了,怎不見流螢妹妹過來。”
“你隨我去看看。”江一青瞧著葉楠與許七眉來眼去,就近尋了個借口道。不等林云根作答,便先一步起身離開。林云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葉楠,忙跟上前。
葉楠抬手遮住臉,羞慚道:“都怪你,師父、云根叔叔輪番拿我打趣。”
“豈會。我看他們是在警告我,莫失了分寸。你可別多想。”許七笑著安慰道。說著拿過把飯菜都收回食盒,一道放到桌下。
忽想起靈果一事,拉過葉楠的手,兩指搭在葉楠手腕。垂著個頭,細細感知著。
葉楠倒是被弄個糊涂,看許七一副正色只覺好笑,打趣道:“我怎不知你還懂把脈問診一事。”
“你不知的事,多著呢。”許七收了手,也不惱道。江一青幾人對葉楠的狀況,最是清楚。他們既覺無礙,他也不該白操這份閑心。況且依照他的修為,也看不出所以然。是兇是吉,且看葉楠的造化吧。他見葉楠一臉嫌棄,好笑的起身靠著墻坦然道:“比起你師父他們,是差很多。”
“我師父自是最厲害的。”葉楠仰臉,得意道。她見許七笑的歡,眼珠一轉起身道:“你不自省,倒開始笑話我。”
“你師父怕是近萬年道行,我才不去千年。哪方面,我都自愧不如。你拿塊石子與高山相比,太過欺人了吧。”許七走至窗前,喊冤道。眼往樓下瞄,看到江一青三人離開客棧。倚窗望向葉楠,眉頭輕輕挑起,似笑非笑。
葉楠自是不懂許七口中的道行,見許七自詡石子自嘲道:“你若為石,我便是塵埃。你我,更是比不得。”她起身剛走兩步,見許七關上窗,樂道:“我們如何能談論此事?你我非一物種,便是道出二三來,也不能表明任何。”
“你說的在理。”許七低頭細思,是這么個理。他拉過葉楠到桌前入座,抬眼笑道:“方才見江叔幾個離開客棧,我們怕是等不來了。你若是困了,便去睡吧。”
“你也要追隨他們,留我一人在客棧嗎?”葉楠蹙眉,扶桌而起問道。她低垂著眼背過身去,又被許七拉著坐下。手里塞了杯茶,緩過神開始后悔剛說的話。真是十足的怨婦相。
許七手撐著腦袋,注視著紅了臉的葉楠,久久不能回神。幾乎是要葉楠看透,每一寸都不放過。他腰間猛一痛,才收目光喪著臉道:“你明知我并非此意,非要曲解我的意思。經昨夜一事,我是不敢再帶你離開客棧。萬一碰上我敵不過的,你豈不是危險。”
“我……,我是怕你留下一人。若是碰上昨夜的怪物,我定然敵不過,任其擺布。”葉楠手從許七腰間的收回。她委屈的看了眼許七,忙別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