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一聽金萍曾經也被二賴子非禮過,甚為驚訝,睜大眼睛問道:“金萍,你也太傻了啊,為什么不說出來?”
“三嬸,這些事情說出去多丟人啊,我家的文程不讓說啊,況且那個壞蛋每次都被我拿著菜刀趕跑了......”金萍皺著眉頭說。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正因為你們不敢揭發二賴子,所以他的色膽越來越大。”戴氏說,她很清楚一個女人落單了,如果壞人圖謀不軌,是很難逃脫的,更何況是在家里,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就是呀。一到天黑,我就將大門和房門栓了,還在房里準備了柴刀,要天元陪我,睡在一個房間里。”金萍搓搓手,“文程出去做生意,要是晚上沒有回來,我都提心吊膽的。”
“那我們即刻就去族長那里,將二賴子今晚殺人的事情說與族長聽聽。”戴氏建議道。
“三嬸,你有證據嗎?”金萍問。
“有啊。”戴氏看了龔昌遇一眼,“老學,將你在山上撿到的那把殺豬刀給八嬸看看。”
“嗯,奶奶。”龔昌遇揭開布包,取出來殺豬刀,小聲地對金萍說,“八嬸,這就是二賴子殺人行兇的罪證。”
金萍接過殺豬刀仔細看了一會,才慢悠悠地說道:“這把殺豬刀的刀柄上刻有名字的,是二賴子的準沒有錯,只是這么晚了......”
“那還猶豫什么呀,再等等,族長就睡下了。”戴氏站了起來,“金萍,你要是不去,我就叫文程起來了哦。文程......”
戴氏話音還沒有落,房間內傳出來文程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金萍,你在和誰說話啊?”
“沒,沒有啊......”金萍支支吾吾的應道,使勁眨眼,暗示戴氏不要再叫文程。
“我怎么聽到有人叫我,好像是三嬸的聲音。”龔文程在房間內說,然后聽見了他下地,踩到地板的腳步聲。
不一會,房門打開了,文程打著哈欠出來了,他揉揉了眼睛,看到廳屋內的戴氏和龔昌遇,不由大吃一驚:“三嬸,這么晚了,您叫我有什么好事啊?”
“文程大侄子啊,好事可沒有哦,壞事倒有一件。”戴氏微笑道。
“嬸嬸,一看金萍手中拿的殺豬刀,不用您說我也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了。”文程對著龔昌遇笑了笑,“老學,你殺人了是不?”
“八叔,這刀不是我的,我沒有殺人。”龔昌遇眼睛眨都不眨地望著文程說。
“文程,這刀是二賴子的。”金萍指著殺豬刀上的一行字說。
“不可能吧,下午我在村口遇見二賴子的時候,他說去戰鼓塘給別人殺豬,我見他往三塘方向走了的。”龔文程瞄了一眼刀子,“老學,二賴子的刀子怎么在你手中……不對勁,這個殺豬佬難道沒有去戰鼓塘?”
“我把他的手剁了,那個混蛋說不定還在我們家的后龍山上躺在呢。”龔昌遇嘿嘿一笑。
“小鬼,你把二賴子給砍了?小侄子,你不會是吹牛吧?”龔文程摸了一下龔昌遇的小腦袋。
“八叔,我是認真的。二賴子真的被我給砍了,我想他們兄弟幾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我和奶奶才摸黑過來,請你和八嬸給我們陪我們去族長那里的。”龔昌遇回答。
“行。不過你八嬸不能去,她要在家照看天元。”龔文程說完,進了房間,從床底下抽出一把火槍,風風火火地走出來,“我們現在就走。”
“八叔,又不是去打野豬,你拿火槍做什么?”龔昌遇不明白八叔的意圖。
“二賴子幾兄弟都一窮二白,打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還是防著點好,有備無患嘛。”八叔將火槍裝上了子彈,“這槍里有三發子彈,一槍一個,剛剛好。”
“嗯,還是他八叔想得周到。”戴氏微微頷首。
于是三個人舉著火把,去了族長家里。約摸一刻鐘后,龔文程敲開了族長家的大門。族長是個年近七旬的老頭,拄著拐杖,顫巍巍地探個頭出來:“文程,你小子拿著火槍到我家,來有何貴干?”
龔文程將火槍別在了腰間:“無事不登三寶殿。二賴子……”
“有事進屋里說。”族長一抬頭,看到了龔文程身后的戴氏,心里明白得很,二賴子這個二流子準是做壞事了。
進屋之后,族長掌燈招呼幾個坐了下來,他并沒有老眼昏花,一眼就看到了龔昌遇衣裳的血漬:“老學,你殺兔子了嗎?”
“族長,我殺的不是兔子,我是砍斷了二賴子的手。”龔昌遇把布包裹好的殺豬刀雙手捧到了族長跟前,一點也不慌張。
“二賴子牛高馬大的,被你給砍了?”族長眼睛睜的滾圓,嘴巴張得大大的,連殺豬刀都忘記接過來了,雙手停住了。
“偷襲成功的。他綁了我娘,還要殺我奶奶,所以我……”龔昌遇站了起來,雙手舉著,跳起來,做了一個砍殺的招式。
“二賴子作惡多端,人神共憤也。小子干得好,對付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就要這樣。”族長擊掌了數下,豎起大拇指夸贊龔昌遇勇氣可嘉,“孺子堪比燕國之秦舞陽也,哦,應是晉之將軍周處也。”
“族長,秦舞陽不就是和荊軻刺秦王的那個刺客嗎?”龔昌遇問道。
“沒錯。”族長捋著長須笑瞇瞇的說。
“私塾先生說秦舞陽不行,進了秦宮見到秦王都嚇得兩股戰戰,臉色都變了,實乃懦夫也!周處年少兇強俠氣,為鄉里所患。又義興水中有蛟,山中有邅跡虎,并皆暴犯百姓。義興人謂為三橫,而處尤劇。或說處殺虎斬蛟,實冀三橫唯余其一……后在陸云的開導下,棄惡從善,為國捐軀,真勇士也!”龔昌遇一字不落說了出來這些典故,族長和龔文程聽完后甚為詫異,贊嘆不已。
小孫子居然還知道周處大將軍,可他大字不識幾個,對此戴氏甚感蹊蹺:“老學,你記性不錯,為何進學一個月,就逃學去看他人賭博?”
“奶奶,記性和認字不是一碼事。”龔昌遇紅著臉,靦腆地低下了頭,“我只是想做個馳騁沙場的將軍而已,不想做一個四體不勤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