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你孫子,所以才強行給這兩小屁孩分開的。”龔昌遇憨笑道。
“我的將軍大人,兩個小孩都不懂事,你這樣子勸架,也太過分了。”戴名虞有點不滿,“你看,我孫子額頭都起包了,你下手也太重了點……”他心疼不已,伸手揉了揉戴英策的額頭。
“千萬不要揉,否則額頭會充血的。”龔昌遇趕緊阻止了戴名虞。
“好吧。現在戴名世的小兒子就在這里,我問問那富三代,看看什么情況。”戴名虞小聲說。
于是他走到戴英策面前問道:“小伙計,你爹戴拔毛在家嗎?”
“你個老不死的,不許叫我爹戴拔毛!”戴英策抹著眼淚說。
“好好好,不許叫,我就不叫好了。”戴名虞點點頭,立馬笑嘻嘻的,“小少爺,老東家在家沒有?”
“不知道。”戴英策將頭扭到一邊去了。
“小少爺,你爹欠我錢,你回去告訴他一聲。”戴名虞揚了揚手里的證據。
“我爹有的是錢,他什么時候欠你錢了?”戴英策吐了一點口水,揉了揉紅腫的額頭皮。
“很多年前的事了,說了你也被明白。”戴名虞的臉立馬沉了下來。
“要不是看在你為我家做了這么多年事兒的份上,我爹早就想把你給踢了。”戴英策高昂著頭。
“小少爺,我年紀大了,老了,身體不行了,也不想干了。要不你帶我去你家一趟,讓你爹把我這半年的工錢給結了,可好?”戴名虞笑道。
“我爹剛剛抽完大煙,在家睡覺,沒有空。你想要工錢明天再來好了。”戴英策氣呼呼的,扭頭就走了。
看著戴英策走遠了之后,龔昌遇才問戴名虞:“奇怪了,這個戴名世抽大煙好多年了,怎么還沒有死啊?”
“龔老學,他要是死了,我的那幾百兩銀子不是沒有了?”戴名虞應道。
“戴大管家,你總是想著你的銀子累不累啊?”龔昌遇問道。
“當然累呀,可是又不得不想。既然我打賭贏了,就得盡快拿回來該屬于我的錢。”戴名虞搖著油紙扇,“如果你再晚回來一點,一旦戴名世比我先死,我的十五年賭約就作廢了。”
“不啰嗦了,你給我們帶路,去戴名世家里討債去!”龔昌遇牽著戰馬,栓在一棵長滿嫩草的樹底下。
“行。”戴名虞彎下腰,對戴少芬說,“爺爺有點事,你先回家去。”
“爺爺,我不回去。我想跟你一塊去英策家里,今天他打了我,得去和戴拔毛評評理。”戴少芬站著不動。
“聽話,爺爺去去就回來的。”戴名虞從懷里拿出一只紙皮包好的烤雞腿,塞到了戴少芬的手里。
十來歲的戴少芬也許是餓壞了,一見雞腿,不由分說拿著雞腿就啃了起來,很快就只剩下一根雞腿骨了,意猶未盡,用手擦了擦嘴:“爺爺,還有雞腿沒?”
“沒了。”戴名虞搖搖頭。
“哦。爺爺,我突然想吃戴英策家里那些大肥豬的烤豬蹄子!”戴少芬調皮地說道。
“這個……”戴名虞一時語塞,不知道怎么應答了。
“小伙計,想吃豬蹄子啊,你不用急,呆會我們把他家的豬殺了,我叫你。”龔昌遇摸了摸戴少芬的小腦袋。
“真的嗎?”戴少芬抬起頭問道。
“真的啊。戴名世這老家伙請我們來他家做客,不殺豬怎么像話?”龔昌遇說道。
“叔叔,戴拔毛家里糧食多多,喂了好多豬。不過一般的客人來了,他是不會殺豬的,最多給客人吃點面點就打發走了的。”戴少芬說。
“我們是戴拔毛請來的貴客,他要是敢怠慢我們,我就殺光他家的豬,請整個戴家塝的人吃!”龔昌遇按住佩劍,扼腕說道。
“叔叔,你和戴拔毛很熟嗎?”戴少芬好奇地問道。
“老熟人了,我十二歲就認識了,算而今,也有十四五年了。”龔昌遇點點頭。
“可我從來沒你我來過們戴家塝啊?”戴少芬問道。
“我來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嗎!”龔昌遇微微一笑。其實龔昌遇就到戴名世的水田里抓了幾次泥鰍,要不是被戴名世扇了兩個重重的耳光,也許永遠不會踏進戴名世家的豪宅半步的。
“哦,我明白了,你和戴拔毛是忘年之交,對不?”戴少芬說道。
“不是。”龔昌遇搖搖頭。
“少芬,就你問題多多,問這問那的,快一邊玩去。”戴名虞對著小孫子說。
“爺爺,我和這位叔叔多說兩句,又怎么了?”戴少芬翹著嘴巴說。
“話不投機半句多。你生疏不分,小心以后被人販子給拐賣了。”戴名虞一臉嚴肅。
“爺爺,我看叔叔不像是壞人,我才和他說話的。哪像你,戴拔毛故意欠著你的工錢不給,也不敢吭聲。害得我一兩個月都沒有吃豬蹄子了,不理你了,哼——”戴少芬說完就往風雨橋跑去了。
“呵呵,戴大管家,你也太窩囊了。給地主老財做事,拿不到工錢,還做個屁啊!”龔昌遇憤然說道。
“龔將軍,老朽討要了很多次,戴名世總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我也是哭天無路,無可奈何啊。”戴名虞嘆氣道。
“哎,戴名世橫行鄉鄰,欺善怕惡,算什么本事!就土鱉一個!今兒我就給你主持公道,要回工錢!”龔昌遇一拳砸在一棵樹上,對著眾人喊道,“兄弟們,跟我走,去戴名世家里吃午飯去。”
“龔將軍,我來帶路好了。”戴名虞立刻走在了前頭。
“多謝了。”龔昌遇抱拳行禮道。
“該我感謝你才是。”戴名虞又戴上了那副鍍金的黑墨眼鏡。
“現在說感謝為時過早,等拿到了銀子,分我二百兩就好了。”龔昌遇說道。
于是戴名虞帶著龔昌遇他們轉過了幾個彎,穿過了寬廣的田壟,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處大宅門前。龔昌遇一看到門前的兩尊大石獅子,不由大喜:“今兒有飽飯吃了!”
“將軍,何出此言?”黑大帥問道。
“臺階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身份越高,財富越多,門前的臺階就越高。在戴家塝,普通人家也就是三級臺階,而這宅子有九級臺階,足見這戴名世的財富可不一般。”龔昌遇笑道。
戴家領頭的家丁陳烏鼠一見來了臺階那邊來了五六十人,不由大驚,他站在偏樓樓頂,舉著火槍大喊:“下面的人,都給我站住!”
龔昌遇就當沒有聽見似的,吩咐黑大帥等老兵:“兄弟們,準備好家伙,戴家的人要對我們動手了!”
“是,將軍!”眾人拔出轉輪手槍,一齊瞄準了偏樓頂上的陳烏鼠。
陳烏鼠一見二十多支手槍對準了自己,不由一怔,趕緊朝天放了一槍:“來者何人,再往上走,我可就不客氣了!”
“唉,兄弟,還認識我不?”龔昌遇哈哈哈大笑,繼續往臺階上走。
“你是誰?”陳烏鼠大叫道。
“我是龔老學。”龔昌遇應道。
“我記不得了。”陳烏鼠定睛一看,又覺得喊話的人有點面熟,又問,“你們是哪里的,來做甚?”
“我是你們老爺的老朋友了,今兒特來戴家吃豬蹄子的。”龔昌遇打著拱手道,“請你們快快打開大門!”
“我們老爺說了,今天未時過后不會客的,你們請回吧!”陳烏鼠擺擺手。
“陳烏鼠,再不開門,我可就破門而入了。”龔昌遇已經到了最頂端的臺階上了,將門踹得砰砰作響……
在后院睡覺的戴名世一聽到外面有槍響,以為是有土匪來打家劫舍了,慢悠悠地拄著手杖,決定出來前院看個究竟。他站在門內,透過大門上的瞭望孔,看到門外的龔昌遇舉著轉輪手槍,后面跟著一幫人,手里拿著火器,知道大事不好了,示意偏樓上的陳烏鼠不要出聲:“噓——”
踹了一陣子門,仍然不見有人來開門,龔昌遇只好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了一會,他聽到里面有人輕微走動的腳步聲,大喊道:“哎,里面有人沒?”
大門內的戴名世不吭聲,他已經認出來了龔昌遇,立刻向陳烏鼠做了一個“開火”的手勢。
“老爺,他們來吃豬蹄子的,開火不好吧?”陳烏鼠猶豫不決。
“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就是一群土匪。”戴名世叫道。
“老爺,我們還是開門放他們進來好了,畢竟來的都是客。”陳烏鼠在樓頂勸說道。
“陳烏鼠,你不想干了,是不?”戴名世舉著拐杖喊道。
“這——”陳烏鼠無話可說。
“給我打——”戴名世大吼一聲。
這可不得了,戴家宅子里的家丁立即對著黑大帥他們開槍了,自以為居高臨下就可以將龔昌遇他們給打退。
“哎呦——”
戴大牛中彈了,他捂著手臂,縱身一躍,跳下了臺階。
“你奶奶的,本將軍來你家吃個飯,居然還敢先開火。”龔昌遇大喊一聲,“兄弟們,給我狠狠地打!”
“是,將軍!”眾人舉起火槍,奮起反擊了。
“砰砰砰——”
龔昌遇這邊的火槍射速比那些家丁的快很多,未幾,偏樓上的火力就被壓制住了。
“將軍,我身上還有兩顆霹靂彈,要不要把這大門給炸塌?”黑大帥一邊開槍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