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手術室的燈亮起來沒多久,冷沉就想到一個問題。
最近貝夢丹想要見孩子,而且,目前以從夢現在的病情來看,一時半會是出不了院的,要是讓夢丹知道自己瞞著她孩子的病情,她一定會不高興的,而且,在這個特殊時刻,也是個培養她們母女感情的好機會。
想到這里,便給夢丹打了電話,告訴她,孩子在醫院這里,不管怎么說,作為孩子的母親,她是有權知道這些的。
當冷沉給夢丹打完電話時,才看到刁朗給他打過的電話,和發過的信息。那時,和龔哲圣光忙著看禮堂,和訂制鉆戒的事,都沒有留意手機。他先是認真的看完了信息,然后給他回撥過去,那邊響起了刁朗的聲音時,冷沉的心里就是有種莫名的心安。
“你還在忙嗎?”刁朗已經上了公交車,語氣淡淡的問著,心里也在想著,今晚自己還是簡單吃點好了,估計冷沉是要陪夢丹的。
“下午有點事,沒有看到你的電話。是這樣的,從夢溜冰訓練時不小心摔傷了,現在在醫院的急診室…”
冷沉在電話里解釋著今天下午的事,和刁朗說了幾句話,然后刁朗便在下一站下車,改打車到了醫院急診科。
“手術開始多久了?”刁朗趕到醫院的時候,冷沉在休息椅上等候著。
“有一會了。”冷沉有些沒精神,畢竟冷從夢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雖然平時陪她的時間甚少,但有了事怎么可能會不著急呢?
“醫生說哪里骨折,怎么樣?”刁朗也很擔心,雖然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不管怎么說,和這個孩子相處得也不錯,更何況從夢非常喜歡刁朗,從見面第一眼就嚷著要做刁朗的女朋友。
那個個性獨立,潑辣的小女孩,還是讓刁朗討厭不起來。
冷沉把刁朗拉到自己的身邊,說著關于冷從夢的病情,二人之間的默契就像是恩愛了多年的情侶一般。兩人剛說沒幾句話,就聽到走廊里傳來一陣清脆但卻很慌亂的高跟鞋的聲音。
“沉…孩子,孩子怎么樣了?”貝夢丹身著咖啡色的小西裝,長長的大卷發披在肩頭,有一種職業女性美,但因為現在情緒的失控,又哭得梨花帶雨,看起來嬌弱得要命,換做哪個男人,都會想上前撫慰一番。
冷沉起身,松開了搭在刁朗肩膀上的手,上前接住這個哭得不成樣子的女人,此時的她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少女似的,抓著冷沉的手臂,焦急的問著,大顆的淚珠從美目中流出,那副柔弱的樣子,都可以和漫畫里的女一號媲美了。
“醫生說,完全可以治愈的,不用那么擔心。”冷沉把貝夢丹輕輕的擁進了懷里,大手扣著她的后腦,讓其靠在自己的胸前,耐心的安慰著。
從多年前的相遇,到對她的癡情,冷沉已經習慣了把最好的都留給她,見不得她難過傷心。
刁朗看著這一副俊男美女的組合,突然覺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個,待會從夢出來后,一個完美的一家三口呈現在自己的眼前,哪里還有自己落腳的余地?不過,話說回來,貝夢丹本人好像比照片上的還要有魅力。
嬌弱、清純、成熟,又帶著嫵媚,玲瓏有致的身材,風情萬種的大卷發,從哪個角度都難挑出毛病來,也難怪冷沉會在多年后依舊對她念念不忘,現在看來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我只是覺得自己虧欠這個孩子的…太多…”貝夢丹抬起頭看著冷沉說著。
冷沉見貝夢丹稍微離開了自己,便要和她保持距離,但下一秒鐘,卻又被她環住了自己的腰,
“沉,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以后我會負起做母親的責任的。”
冷沉的雙臂有些不自然的抬著,剛才的撫慰已經可以了,再繼續的話,好像有些過了,
“好了好了,快擦擦眼淚,過一會孩子就會出來的,別讓她看到自己的媽媽哭得這么嚇人,嗯?”冷沉說完,貝夢丹也想起了什么似的,便從冷沉的懷里出來,然后答應道,
“嗯…”貝夢丹從包里拿出紙巾,擦了下眼淚,當抬起頭來的時候,見到刁朗在一旁,頓時臉色有點僵硬,然后問道,
“沉,這位是…”
“哦,他叫刁朗,我們正在交往,是我的男朋友。”冷沉拉過刁朗,單臂攬住他的肩膀,朝貝夢丹正式的做著介紹。
“您好,我叫刁朗。”刁朗心里多少有些尷尬,但表面上做得還是很好,他禮貌的朝貝夢丹打著招呼。
刁朗不是個矯情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好像沒有那么簡單,最起碼不像是表面上來的那么簡單,單純。
貝夢丹看著刁朗,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后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想不到是個這么漂亮的男生…你,真的好漂亮…”
“…”刁朗聽到貝夢丹這么說,算是讓剛才自己心里的所想,有了進一步的確認。
“啊,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那個…”貝夢丹慌張的看了冷沉一眼,又繼續和刁朗解釋著,
“剛才沒有留意,我,我和冷沉多年前…只是一種習慣罷了,一時間適應不過來,您別往心里去。”貝夢丹對于剛才和冷沉的近距離做著解釋。
“沒事的,他沒有那么小氣的,更何況,發生這樣的事,情緒難免會有些失控,他會理解的。”冷沉回答得倒是挺大方的,但刁朗也只能跟著陪笑。
“我聽沉說,孩子挺喜歡你的,謝謝你能和她相處的好。”貝夢丹把一絲亂發整理到耳后,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
“換做別的小朋友,我也會這么對待的。”刁朗依舊回答得很禮貌。
“坐下來等待吧,手術要等一會才能好的。”冷沉朝貝夢丹說著話,語氣里的溫柔,讓刁朗心里別扭及了。
冷沉讓貝夢丹坐到了他的身邊,那個剛才屬于自己的位置,刁朗越發的覺得自己該找個地方換換氣。
“你們先聊,我去下洗手間。”刁朗說完,并沒有得到對方的答應,便轉過身離開了這里。
感受著左手指間那枚香檳色鉆戒的硬度,刁朗的情緒很復雜,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接受冷沉對另外一個人這么體貼溫柔,又是從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氣了?胸口的煩悶,讓刁朗站到了窗前。
看著窗外的景色,刁朗想到了很多。最近是不是過的太幸福了,以至于讓自己進入對冷沉的感情漩渦,變得前所未有的貪婪和獨占。刁朗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過了一會,貝夢丹發現刁朗還是沒有回來,心里頓時有些小小的得意。就這樣的,還要和自己搶男人…
“沉,刁朗離開的時間有點長,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呀?”貝夢丹露出一個單純的表情,看起來那么溫柔無害。
其實,不用貝夢丹提醒,冷沉也發覺了不對勁,但能怎么樣?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把刁朗抱在懷里,好好的撫慰一番。
因為貝夢丹這個女人,做事很情緒化,當年的事,被后來尹致遠這么一分析,冷沉也不是覺得沒有道理,現在也有了心理準備,一個孩子的親生母親,在生下孩子后,拒絕母乳喂養,而且,生下孩子的第三天就不辭而別。
這樣的不負責,讓冷沉怎么能輕易的離開手術室門前?誰知道哪一秒鐘,大門會開,或者醫生要交代什么?
不管怎么說,冷從夢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孩子,冷沉又怎么能輕舉妄動?
“不會的,應該是出去透透氣了。”冷沉溫和的朝貝夢丹解釋著,心思一直在刁朗那里。
刁朗在窗前呆了一會,又到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才回到等候區。
當刁朗的身影出現在冷沉的視線里時,便一把抱住他,低頭在刁朗的頭發上吻著,然后說道,
“去哪里了,這么久?”
感受著冷沉懷里的溫度,刁朗回答道,
“出去通透氣。”
冷沉懷里的溫度讓刁朗心安,但他身上沾染的貝夢丹身上的香水味,讓刁朗覺得不舒服,而且,非常非常的刺鼻…
貝夢丹轉過頭看著冷沉擁抱刁朗的樣子,她頓時意識到了,原來冷沉對這個男生的愛,已經超出了當年對自己的那份心,這點,在回國后的第一次見面,她就發現了,因為那時,冷沉對自己再好,也沒說給自己定情戒指,從這一點,就足夠貝夢丹嫉妒的發狂。
刁朗回來后,三個人坐在等候區什么也沒說,冷沉則是單臂攬著刁朗,一直都沒有松手。
不光是現在,哪怕是日后,這輩子,冷沉都不會放手的。
時間又過了一會,手術室的燈關掉了,醫生和護士把術后的冷從夢從里面推了出來,蒼白的小臉完全沒有了往日了神采,此刻的她緊緊的閉著眼睛,嘴唇也是發白得讓人心疼。
原來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貝夢丹看著孩子從里面推出來,心里這樣想著。
此刻的冷沉被醫生叫住,在談些什么,而刁朗則是跟著推車的護士進入了病房,貝夢丹在二人都在忙著的時候,垂下長長的睫毛,在思考著什么,在這個忙碌的時刻,誰都沒有發現,孩子的親生母親,在一旁算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