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歷1025年10月6日,晚。
圣索克帝都天體塔第二十二層。
帝國最高情報部門,帝國憲兵署署長——許令,這個男人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辦公。
這是一位東方人,家族已經為帝國效忠四代,或許是和圣索克貴族們毫無交集,所以被帝國皇帝信任,安排在了這個情報總署的位置上。
許令的辦公室并不小,但是風格非常壓抑。黑色的桌子,黑色的機械鐘,以及黑色的椅子,一個用料考究的辦公室,裝修出審訊室的風格。
在煤油燈的燈光下。
許令正在一頁一頁的翻著這個月的資料,帝國的特務組織號稱無孔不入。各個貴族家族的經濟情況,對外交往情況都號稱有聯系。每一個家族的貴族成員的狀態、是否婚配也都有記錄。
然而,在許令翻到了一頁紙時,皺了皺眉頭,隨后按了按門鈴,很快,一個穿著警衛制服的助手走了進來。許令抬起頭說道:“把負責白琳行省的組長給我叫過來。”
這位助手愣了愣,然后說道:“是現在嗎?”(此時是夜晚,許令要叫的那位組長現在已經回家了。)
許令抬起頭瞄了助手一眼。這一眼讓人全身發寒。助手立刻立正站立,回令道:“卑職明白了,馬上就去做。”
二十分鐘后,
負責白琳行省情報整理的組長忐忑地走了進來來。
許令抽出一頁資料說道:“御苑家族的情況是你負責的吧?”
這位負責白琳的組長點頭說道:“是卑職負責的”
許令:“他們家族內最近新來了一個孩子,你調查了嗎?”
這位組長頓了頓:“額,據說可能是外面的,不過署長你知道,這些家族往往會搞一些私生子,然后會用各種理由帶回家,這些孩子的來歷是很難查的。”
這位情報小組的組長在御苑家族安插的暗線,很顯然是一個仆從,這個仆從身份的人思考問題時很顯然是八卦的立場,而匯報上來的這條信息,也是將御苑家族的那些家仆們嘴碎的揣測給報上來。這條重要的內容,埋沒在大量的各個家族的貴族子弟打情罵俏的信息堆中,足足兩個月,沒有被重視,直到許令今天重審檔案的時候,才注意到這條信息。
許令語氣冷然:“也就是說,你們根本沒查這個孩子?”
許令的眼神讓組長發虛地認錯道:“是卑職,工作疏忽。”在情報組干了多年,這位組長很清楚上司的秉性,自己的上司可以容忍屬下失誤,但是如果情報組的人試圖狡辯,那就是死路一條。
許令:“明天,不,現在你立刻備馬,親自去一趟。”許令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張照片(秉核的)。
許令說道:“如果是這個孩子,務必將其帶回來。不準有任何損傷。如果他不愿意回來,不要動手,先穩住他,等我們來!”
組長看了一眼,抬頭露出疑問的目光。
許令補充道:“這是槍焰伯爵的第四子。這孩子三個多月前,莫名其妙地跑出帝都。他家里面的人一直在找他,而且這件事,陛下也在時刻關注進展。”
組長立刻接過照片說道:“卑職現在就去查。”
幾分鐘后,這位組長立刻駕著馬車,朝城市外出發,而隨后許令也駕著馬車,朝著帝國皇宮區天體塔方向趕過去。
在這漆黑的城市中,遠方高大的天體塔,其頂端燈束,如同巨眼旋轉照射著四周。
而在七個小時后。
帝都的情報組行動得非常快,負責白琳行省情報整理的組長抵達了當地,而當地的憲兵局局長也從馴鷹那里得到了大致工作內容。
這位當地的局長,看到帝都急急忙忙的新命令,猛地把這張紙拍在了桌子上,臉上一臉無語。
因為帝都情報部門前幾日才下過命令,要求監視好御苑家族和羅蘭貴族在商談軍馬貿易時,所有的舉動,當地的情報局也是把這件事當成重點來監察。
現在帝都總部,突然指示這個新的任務,讓當地的情報組的工作不免有些混亂。
帝都的黑漆憲兵車開向御苑家族的莊園。
在御苑家族的馴鷹場中,御苑子爵還在陪同愈泉丹特。這幾日,這位子爵將精力也都用于在招待丹特身上。
在場地上,子爵騎著馬,揚馬鞭指著天空中飄飛的鷹群,對丹特演示了一個口哨就讓馴鷹落下的場面,丹特不禁贊嘆。這位羅蘭來的貴族對這個也頗有興趣,似乎在未來也有試圖采購的打算。
信鴿,馴鷹,在無線電還沒有出現前,這種生物是軍事帝國的剛需。信鴿是信息鏈條,而培育馴鷹就是壓制對方的信息鏈。只要信息通訊一日沒有發生革命性變化,那么御苑家族的爵位地位就還能穩固。
在馴鳥場地上,當子爵大人正在陽傘下陪同遠道而來的客人品著早餐茶時。
御苑家族的管家走了過來,低頭告知了子爵“帝都憲兵到來”這個消息。子爵愣了愣,對丹特道歉,留下兒子繼續陪同客人,而自己返回了莊園。
返回莊園,還未來得及換下行裝,子爵匆忙的趕到了會客的偏廳。
當子爵大人了解到這些帝國秘密警察部門前來的目的后——
這位子爵大人很錯愕。然而在看到照片后,他的臉上抽動了一下。有關秉核的身份,秉核剛來的時候,他就讓管家留心一下周圍的家族。然而在長達兩個月的打探后都毫無發現。以至于御苑家的這位主事人都開始懷疑,秉核是不是離家出走的貴族繼承人。
帝都這個消息揭開答案時,對御苑家族非常震撼。
比起御苑家族,槍焰雖然在爵位上只高了一級,但那可是三百多年來,都在帝國的核心圈中的家族。帝都每年的國事大廳中,槍焰伯爵是有一席之位的,但是御苑家族沒有。
如果秉核是正式身份來訪,御苑家族會用不亞于招待羅蘭貴族的標準來招待。
然而秉核就無聲無息的在御苑家族的客房中,按照家族管家的用度標準,住了近兩個月。這在非常重視體統的子爵大人眼里發覺這是非常怠慢的。當然槍焰秉核自己完全沒感覺到怠慢,住得非常開心和自由。
秉核豎起大拇指:御苑家族的鹿肉,當真是一絕!
……
這位子爵大人,面對帝都的客人點了點頭,承認了照片上的人就在自己家的莊園內,然后示意一旁的管家去請秉核過來。
可是十分鐘后,當管家查了大半天后,無奈地回來復命。
這位御苑家族的家主,現在才知道在御苑家白吃白喝的秉核不見了。
在更細致的詢問后,才從莊園巡夜人的口中得知,秉核在前天晚上就跟著波輪家的馬車溜走了。
半個小時后,臉色鐵青的子爵大人盯著二十多位莊園的仆人跪在大廳上。
兩位帝國憲兵長官,則是臉色怪異。他們迅速將消息放給了帝都方面,同時派遣人手,朝著波輪港口區追過去。來自帝都的憲兵們,覺得事情似乎有些麻煩了。
八只鴿子帶著信息,飛到了二十公里外的電報房中。
三個小時后,一艘飛艇飛到了御苑家族的上空。
御苑家族的人雖然很多次遠遠看到飛艇在天空中飛過,但是現在當飛艇懸浮在上空的時候,這是御苑家族的頭一次。在莊園內,無論是穿著優雅的綺絢小姐,還是裹著圍裙,五大三粗的老女仆,都抬起了頭,用驚詫的目光看著這個工業時代制造的龐然大物。
黑色巨大的飛艇壓在了五十米的高空,給這些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飛艇的土包子們一擊心理震撼。
注:每一架次載人飛艇都需要機械師維護,否則會造成安全隱患,帝國這次派遣了這種交通工具,可見對秉核蹤跡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冷面的帝都情報總署署長許令,非常程式化的對御苑子爵問好。
然后就在人群中先一步的走向了莊園,這讓準備帶路的仆從很生硬的跟在了后面。
御苑家族的莊園到底是什么布局,情報組都有備案,而許令在到來的時候,就已經熟記在心中了。
幾分鐘后,許令審查了目標居住的房間,穿過的衣服。以及根據多個仆人的描述,找到了一些工具的殘骸。
因為不放心手下的偵查能力,所以許令在親自檢查這些東西。
這位觀察力敏銳的情報頭頭,仔細檢查了秉核日常生活的痕跡,試圖分析出秉核可能的計劃和動機。
這位干練的情報長官,能夠嫻熟分析的眾多貴族的企圖,多次為皇室嗅出貴族們的密謀,他是陛下最強的鷹犬,但是這一次他失敗了,他現在完全沒搞清楚,秉核是什么打算。
自由散漫的秉核在毫無看管的情況下,三分按照計劃,七分憑借興趣,誰又能猜得到呢?
浪費了兩個小時后。
在御苑家族的走廊中,有些焦躁的許令對當地的情報組成員低聲斥問道:“人呢?還沒有追到嗎?”——去波輪港的情報人員到現在還沒有返回,讓這位情報長官心情更加煩躁。
兩位在白琳行省的情報官沒法給出有效的回答。
白琳行省的情報分析組長只能用請求寬限的語氣說道:“長官,波輪港口非常大,調查,需要(結巴),需要時間。”
許令冷然說道:“去聯系波輪家的暗線,看看波輪家族有沒有在其中干什么事情。”
由于秉核在帝都逃跑時也是在借用波輪家族的假名,而現在又是跟著波輪家族的馬車溜走,這兩個巧合讓現在有些錯亂的許令實在是忍不住懷疑,秉核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和這個在沿海的望族有什么關系。
在完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這位情報組的頭頭的眼里誰都有嫌疑,包括他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