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波輪港口。
從馬車上下來后,
笑靨如月牙的秉核:“再見。”
繼續翹家的秉核禮貌地對御苑家族的仆人招手。而護送馬車到達波輪港口的御苑家族仆人們,也一無所知地笑著和秉核揮手告別。一幅熟人告別的氛圍。
在御苑家這些馬夫大叔的目光中,秉核拎著工具箱,同時活躍的邁出了愉悅步伐,消失在了波輪港來來往往的人流中。
脫離了御苑家族的仆人視線后,秉核很快就在街道上閑逛起來。街道上充斥著鯨油油炸食物的氣味,馬糞的氣味,以及鮮花香水的氣味。
有馬車在街道上穿行,也有毛驢拉的板車,秉核甚至看到了自行車,這是自己在帝都生產的自行車。
“都賣到這來了。”秉核不由贊嘆波輪港人的商業頭腦。
與御苑家族的田園經濟相比,波輪家族的領地很明顯是港口商業經濟。這個家族的傳承是機械師和水手。中位職業是以機械控制者和船長傳承為主,當然也有騎士職業。
與槍焰家族的情況相比,這個家族的底蘊和其的侯爵爵位是相當配的。
幾個月前,天體塔機械學院在補充試煉時,對波輪家的照顧,就可見一斑。
而現在的蒸汽輪船工業上,波輪家族的工廠中更能見到其影響力和經濟能力。
例如槍焰家族的機械師和機械控制者,在軍工生產淡季的時候,就會被飛艇火車接送到波輪港口參與輪船的生產。而槍焰家的工廠只有槍焰家的機械師。這說明波輪家比槍焰家有錢多了。
如果現在秉核作死的來到波輪家族的造船重地,是能“驚喜”地看見家族的熟人。然后,就是這場“離家出走”的戛然而止。
……
在繁華的街道上,進行了半個小時漫無目的的閑逛后,秉核很快拿出小本本開始列舉計劃。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購買一定數量的食物,還有兩套衣物,最后買一張船票。還有就是面朝大海,對著遠方的海鷗比劃了一下爆米花。然后,丟進了自己嘴里,對著這些賊鳥做了鬼臉。
四十分鐘后。
在波輪港口的中央遠航廣場的正中央,佇立著一座雕像。
雕像是一艘站在船上托舉夜明珠的女神,雕塑樹立在三米見方的石臺上。雕像踩著的船頭凸起制造了一片陰涼區域。
秉核背著帆布包,坐在了街道十字路口的雕像基座上,頭靠在了船雕下方的魚雕上,嘴里嚼著剛買來的魚干片。秉核優哉游哉的踢蕩自己修長的小腿,皮靴貼著地面晃蕩著,秉核悠然自得道:“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晉級中位職業者后,跑到了這個出海口,長達數個月的心理壓力漸漸得消失。而現在,秉核則是有一種即將變成出籠鳥的興奮感覺。
嚼完了魚干后,秉核來到了街道的拐角處,蹲下來掏出了十個銅板,對蹲在這里的乞丐詢問道:“這里有私船吧?”
這個乞丐不動聲色的將銅板搶到自己懷里,然后閉上了眼睛,什么話都沒說。
秉核愣了愣,然后繼續拿出十個銅板。
這個乞丐默然地收起了銅板,然后說道:“私船有,但是那里不是你該找的地方,早點回家去。”
秉核有些氣憤,這拿了錢不干事,很沒品。
但是突然看到這個乞丐如同看小孩的目光在看自己,秉核稍稍換位想了想,心里的火氣消除了一下。
“的確,現在這個年齡跑出去,在大部分人眼里是送死。”秉核心里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個乞丐拿著錢,看著秉核是富戶人家的孩子,所以索要錢財。
而在乞丐索要錢財后,說出了他(乞丐)眼中,秉核最好的選擇是回頭,這種選擇——在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善良。
來自前世記憶中的格言:“不要和窮人計較幾十塊錢的事情,他們的處境計較不起,想要獲取窮人的善良,就小心翼翼地不要踩到他要害。”
秉核拿出了自己的錢包,里面一共二十里拉。秉核猶豫了一下,拿出了十五里拉,塞在了這個乞丐的衣角處,然后對著這個發愣的乞丐笑了笑,說道:“謝謝了。”然后轉身離開。
乞丐看了看秉核,愕然,想要喊著什么,但是還沒來得說什么,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小人兒就消逝在人群中。
……
由于轉生,性情變得無比活潑,看到新鮮的事物經常忍不住去嘗試(也就是大人眼中的淘氣),沒注意到一些不良后果,秉核已經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如百歲時那樣沉下心,守住那么多規矩,如果如同成年人那么中規中矩顧慮重重,那在這個年齡階段是會憋死的。
所以秉核只注意自己覺得該注意的事情。
幼稚也好,浮躁也罷,亦或許未來垂垂老矣會對世間大部分事物都會淡然視之,但不變的唯本來面目。
當天晚上,漆黑的海港中,貓咪開始出來偷雜魚的時候。
秉核找到了沿海貧民窟藏著的私船港口。這類貧民窟屬于城市執法的盲區,有著自己的規則。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秉核開啟了紅外光譜視覺。站在城市制高點上,非常容易的看到了,海邊一艘帆船降下船帆,靠著人力的劃槳,緩緩地進入漁港。
從高塔房間中看到這一幕后,秉核輕輕地一躍,從房屋上跳了下來,在黑暗中快速朝著這個目的地跑過去。
波輪港口,貧民窟里的黑魚私港已經開了二十年了,涉及到了走私、販賣人口等一系列違法事件,對于帝國貴族們來說,可以輕易摧毀掉這種大型的私港,但是無法介入這個區域進行管理。在帝國境內總有百分之十的人處于貧窮饑餓的狀態,任何一個能夠賺錢的行當,都會聚集人。
一旦清理掉大型私港,會冒出非常多的小型私港,而且這些小港口不定時開放,讓人非常難查。
所以波輪家族也對當地這些大型私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這里的私港每年的奉金都按時交上了,波輪家族也就暫時容忍這些貧民窟內的違法亂紀行為。而黑魚港口在開設的二十年間將附近貧民窟內其他私港的生意擠壓的一干二凈。
一方面是黑魚港口的黑魚幫的門徒能打,而另一方面是識時務,每個月將私港的利潤上交給了波輪家族的稅務部門。在波輪家族掃蕩貧民窟幫派的時候,總是能夠放過黑魚港口。也總能根據這些大型私港相互之間的競爭排斥,了解貧民窟內的情況。
回到現在。
陸地的氣流吹向海邊,貧民窟內各種各樣的腐臭氣味混合著碼頭上特有的魚腥味,讓港口內快速上船的人屏住呼吸。在昏暗的夜色中只能聽到蛇頭們低聲地催促:
“快點,快點!”
“給我滾進去,進去!”
“再說話,就把你丟下去喂魚!”
秉核通過集音術,聽到了港口內的情況,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快速朝著港口跑來,奔跑的動作就像少年上學趕公交車。腳踩在碼頭木道路上咚咚咚的聲音,在夜間格外刺耳。當然如此的招搖地跑過來,立刻引起了碼頭上的警惕。六名壯漢直接跑了過來,一個個甚至抽出了刀子。
看到了面前的這些人只有刀子,秉核吐了一口氣,在場的人沒有槍。
面對阻礙,秉核用無辜的語氣說道:“請問,你們是客船嗎?”
“不是,快滾!”干脆利落的拒絕。
秉核吸了一口氣說道:“真的不是嗎?如果那應該是在附近吧。那么不介意我問問后面的人吧?”秉核的音調越來越高,而這樣的音調在此時暗夜中過于響亮了。也刺激到了對面的人。
“嗖——”,刀子直接甩了過來,而飛刀的方向是秉核的頭部。這一招非常要命。
然而秉核的頭微微一扭,直接讓過了刀子。
在冷兵器時代,騎士,游俠,在近距離戰斗中,對普通士兵是碾壓的。
而在黑夜中戰斗,在夜色中,大部分騎士能夠通過專注術和集音術、感音術,進行聽聲辯位。而秉核現在開著光譜視覺,在紅外視角上,此時的碼頭對秉核來說,和白天沒有什么兩樣。而對面甚至連職業者都不是。
飛刀從秉核臉頰左側剛剛飛過,刀柄就被秉核用手指夾住了,手指一甩,就如同甩鉛筆一樣,刀子立刻朝著之前甩刀的人飛過去,一下插在那人手腕上。一切在電光火石之間,六位攔截者根本來不及反應。
而在動手后,秉核沒有任何停頓,直接欺身向前,猶如黑夜中魅影逼近。
隨著咔嚓的聲音,兩個人的手腕被直接弄脫臼。而還有三個人被掃到了碼頭下面,濺射了水花。而秉核已經突入了原先六個人的封鎖線。
“英雄,住手。”急急忙忙的聲音喚住了秉核。這類地頭蛇最大的生存技能就是看到情況不對的時候,立刻認慫。
說話的是封鎖線內的一個船工,一個穿著普通的船工,而現在的碼頭上,其他人在這位船工說話后,都突然停手,很明顯這位是這群私港人的臨時負責人。
這位船工掏出了袋子,拿出了三長條的銀幣——銀幣疊在一起形成一垛用報紙包好就形成長條,這種裝錢方式才是常見的。亮銀幣裝在袋子里叮當作響,貴族會嫌棄暴發戶,而底層的人會害怕被盯上。民間規矩,二十個銀幣為一大塊,五個大塊為一條。
因為一個銀幣面值一里拉,一長條銀幣,面額為一百里拉。三個長條,四公斤重量。這些硬通貨出國也是能夠使用的。
船工將銀幣放在了碼頭木道的中央,然后后退。秉核毫不客氣的走上前,撿起了錢。(手指用超聲波檢測了一下有無別的情況。)將三條錢放到自己的背包后,秉核繼續說道:“我要上船。”
船工臉上錯愕,低聲說道:“英雄,道上規矩,不接陌生人上船。”
秉核:“你都給我錢了,我們還是陌生人嗎?”秉核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船工沉默了一會說道:“那么,請你上來吧。”
這位港口老大看到,無法阻止秉核后,倒也不拖泥帶水。
腳步踏在船體的樓梯中,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在進入船體后,秉核聞到了一股惡臭味,隨著他釋放的聲波術法在空間中回蕩,確定了船艙分為上下兩層。
整個下層的船艙幾乎就是運送牲口的環境,地板上到處都是污水。馬桶直接被鐵鏈固定在船艙門口,所以在蛇頭船中上廁所是一個羞恥的事情。
當然秉核并沒有進入下船艙,而是被請到了上船艙,一個單間。這個單間只有廁所那么大,但是基本上還算干凈,算是船體內的比較特權的位置了。而這種特殊的單間,整個船體一共就三套。
……
在秉核踏上船半個小時后,帆船桅桿開始打開風帆,在海風的動力下,開始緩緩起航,
秉核站在了甲板的前段,突然有病地大喊道:“偉大的航程開始啦!”炸雷一樣的喊叫在漆黑的夜里回蕩。
周圍的船員如同黑夜里的小偷一樣,頓時下意識的下蹲,隨后敢怒不敢言地看著突然大呼小叫的秉核。
注:這可是私港,非法生意見不得光的。腦子缺根筋的秉核還習慣性將這當成夜間公共渡輪船。要是其他人,會被這些船員認為是其他幫派派來搞事情的臥底。
船工連忙走過來克制火氣,用牙縫里面發出的聲音低聲說道:“先生,您,看,您是不是先休息一會?”
一卷卷的波浪在大海蕩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