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中,悶雷滾動。
孫恒腳踏大地,身著重達四百斤的重玄寶衣,雙手握拳,抖肩下劈。
狂風呼嘯而至,被重拳裹挾,如同巨錘一般,朝著下方的青石地面砸落。
側身、擰胯,變拳為掌,掌風呼嘯,似巨浪般排山倒海涌來,把遠在十余米開外的火把都壓倒了下去。
這是一處巨大的石室,長寬都足有十丈!
偌大的石室之中,只有燭火燃燒,孫恒一人立在其中,本應顯的寬敞遼闊才對。
而事實卻非如此!
身材修長,不顯太過魁梧的孫恒立于石室之內,卻如一位擎天立地的巨人一般,一舉一動,都讓著龐大的石室發出細微的輕顫。
場中的他,動作緩慢,但舉手投足,卻仿佛帶動了一座大山。
腳一跺,大地轟隆隆作響。
手一抖,狂風悶雷般呼嘯。
他的身影,似乎壓倒了這巨大的石室,身軀一挺,就如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高聳入云,氣勢遮蔽了天日。
單手下壓,宛如蒼穹垂落,遍布整個石室的幾十把火把,齊齊低頭。
下落的掌勁驚天憾地,至剛至陽,但隨著他手腕的一抖,卻化作繞指輕柔,舒緩無比的朝著四周散去。
而那下壓的火焰,也隨之扭動變形,如螺旋、如利箭,不一而足。
孫恒的一舉一動,都帶動了整個房間里的氣流,無形的力道,隨著他的動作,彌漫整個石室。
如若有精通拳法之人看到此幕,定然會驚恐欲絕。
這是把武技煉入骨髓,意境融入拳法,勁力通玄入化的至高境界!
把拳法練到如此境界,已是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即使再普普通通的拳法,在他手中,也能擁有超凡脫俗之力!
武者常言的勁力入微,已是化作等閑,舉手投足之間,再無破綻!
“嗡……”
不知何時,石室角落里的云龍寶刀開始輕微顫抖。
刀身碰撞青石,發出細碎的聲響。
“彭!”
場中的孫恒腳下一踏,單手變爪,陡然一伸。
“刀來!”
“唰!”
云龍寶刀憑空躍起,化作一道直線,筆直投入到孫恒的掌中。
“錚……”
長刀入手,輕聲震顫,錚鳴不絕,仿佛是在期待著什么一般。
“叮……”
一聲輕響,長刀碰觸虛空。
場中慢悠悠晃動的身影陡然一晃,原地殘影留存,而孫恒已是來到三丈開外!
身影接連閃動,剛才還氣吞山河之勢的他,仿佛化作一道魅影。
身法變換,無聲無息,兔起鶻落,迅疾不可捉摸,重達數百斤的重玄寶衣,在此時似乎也跟沒了重量一般。
長刀舞動,寒光閃爍,初而還能看到一些人影,以后越舞越急,只見寒光一片,刀光滿場,人影俱無。
刀影如瑞雪,在石室之中來回翻滾,光影越來越快,最后更是在四周帶出絲絲縷縷的白色線條。
那是裹挾的勁風凝聚而出的風線。
非是實物,卻一樣可以削鐵斷金!
隨著長刀舞動的越來越急,那風線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終宛如絲柳一般,繞著那刀光來回舞動。
“嘶嘶……”
風聲奇異,沒有剛才的巨浪滾滾,但風線所過之處,堅硬的青石地面當即就被劃出一道道細微的裂痕。
“轟……”
某一刻,場中刀影一頓,一道白光疾如流星般射向數丈開外。
其速之快,待它停留之后,還有殘影駐留虛空之中。
“刺啦……”
刺耳的聲音在石室內響起,長刀距離石壁足有丈許,卻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銘刻其上,深達數尺!
迎風一刀斬!
“呼……”
宛如清風吹動,長刀刀光連閃。
那刀光,劈落殘風,瞬間連閃,無數道刀痕已經密密麻麻浮現在數丈寬的石壁之上。
刀痕,不可記數!
追風亂舞!
“叮……”
不知從哪里傳來一聲輕響,孫恒身軀一動,手中長刀突兀消失不見。
只有七道寒芒一閃而逝。
遠在丈許開外的一處燭火陡然一滯,火焰停止晃動。
“彭!”
一聲爆響,那火把當場爆裂開來。
逆風七殺式!
收起長刀,孫恒長長吐氣,渾身上下那凌厲刀意,也盡數收斂不見,一雙眸子,也漸化淡然,仿佛剛才那憾天之勢、斬風之威,只是一場幻覺。
四年!
如今的孫恒已經年滿二十。
身量又略微長高了一些,皮膚因功法之故,變得微黃,透著股古拙之意。
下巴上有了些胡須,面貌也不在青澀,只有眼神還與四年前一樣,不改初衷。
四年來,他多方收攏,遍觀流傳于陳郡的各種煉體武技。
拳掌腿肘、刀槍劍戟、斧鉞刀叉,不論武學品階高低,只要能夠得到的,他都會在身上一一演練。
無與倫比的肉身天賦,高深的武學修養,讓他能在一日之間把武技修煉純熟,七日之內融入骨髓。
上百武技,各種功法,孫恒日日演練,一日不休,希冀著從中找出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
不知何時,孫恒習練拳法之時,突然心頭一動,各種功法瞬間融會貫通,往昔所學就如潺潺流水一般,盡數融入肉身。
自那日以后,他的拳掌變化,再上一層樓。
如今回首去看那些煉體功法,精微處、不協處、破綻所在,一一盡入眼眸,一覽無遺!
萬法盡覽,勁入通玄!
自此,孫恒肉身近戰,已是踏入無數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
至于刀法!
內氣感知的遲鈍,功法的融會貫通,讓孫恒走出了一個與他人截然不同的道路。
前世的一句話浮現腦海。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無快不破!
既然自己在外無法做到內氣外放的各種精微變化,何不只追求一點?
那就是快!
快到讓對手反應不及,快到極限,任你勁氣百變,我自一刀破之!
自那以后,斬風十七式被他改成七式,如今,更是只有三式!
立于石室之中,孫恒緩慢吐息,快速起伏的胸膛,漸漸平復。
這些年來,他服丹藥、練內氣、壯身骨,無有一刻松懈。
在兩年前,他就已貫通了十二正經,開始嘗試著沖擊奇經八脈。
現今,有著破脈丹之助,他已是打通了兩條奇經。
進階二流高手境界,內氣的總量并未增加多少,而是變得更加的精純,操縱起來也越發隨心所欲。某些強悍的功法,也只有在這等境界,才可施展。
奇經八脈,每打通一條,孫恒就感覺自己的身軀輕了許多,對外界的感應,也清晰許多。
似乎,他的肉身正通過這種修行,開始洗去那后天沾染的污濁之氣,一步步的朝著先天境界靠近。
至于肉身,雖然服用了那十粒血髓丹,肉體強度再增一籌,但依舊沒能突破到金身功第六層。
直至他進階二流,內氣變得精純,金身功借助內氣之力,才自然而然的進階。
第六層的金身功!
四年前只有托天力士馮子午達到,而今,則換成了孫恒!
陳郡之中,單論肉身之強。
孫恒自認第二,怕是沒人敢認第一!
沉思片刻,孫恒披上衣服,邁動腳步,單手推開了密室石門。
門外,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自躬身等候。
看到門扉打開,他急忙殷勤的迎了過來:“孫護法,你出來了。”
此人名叫任遠,身材干瘦,模樣尖嘴猴腮,性子圓滑,是位三流頂尖的人物,現今在孫恒手下做事。
“嗯。”
孫恒點頭,看向對方:“這么早過來,有事?”
“是英雄宴的事。”
任遠從懷里掏出一張請帖,雙手托著呈到孫恒面前:“幫里選了您當第二關的攔關人。”
“哦!”
孫恒眼眉一挑:“那庫房失竊案,誰負責?”
如今的他,已經加入三河幫執法堂,而且領了一個最近兩年新出的職位。
護法!
等階位于正副堂主之下,一眾執事之上,權勢極大,也顯出三河幫對他的重視。
任遠拱手回道:“失竊案有衙門負責,有了進度會通知咱們的。英雄宴是揚名的好機會,護法可萬萬不能錯過。”
“嗯,對了,英雄宴三關,我負責第二關,第三關攔關人是誰?”
“是阮家的冷劍客阮元香小姐。”
“冷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