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義無可救藥了。”曹信有些頹廢地坐在李澤的面前,嘆息道:“昨日他與我長談半宿,他心意已決,我也無話可說。”
“曹公,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明義一身所學,本來就不在官場之上,這大半年來,也著實有些勉強他了。”李澤安慰道:“但曹公放心,我一定會給他重新安排一個好的位置,讓他能一展所長。”
“他的長處,也就是經商了。”曹信苦笑。
“無農不穩,無商不富。”李澤很清楚,在這個時代,經商,在曹信這樣的人看來,的確屬于賤業。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商人,無非就是買低賣高,是一群投機倒把的家伙,于經濟民生,沒有任何的好處。
李澤當然不會這樣認為,不過他并不想試圖去說服這些人,有這個功夫,他大可以去做一些別的。
只要用心地做起來,讓他們看到商業所帶來的好處,才是最好的說服他們的手段,才能讓他們真正的閉嘴。
曹信是李澤真正接見的第一人。
在召集所有人大會的前昔,當然要先統一思想認識,所有的大佬們必須在重要的戰略之上達成共識,如此,才能做到上下一心,政令暢通,但每一個人的所求又是不同的,每一個人對于大局的認識也是有偏差的,所以李澤,要先與這些人達成共識。
“曹公,三鎮合一之后,不管是軍政,民政,還是財政,都會有較大的改變。而對于我們當前來說,最為重要的,當然是軍政。畢竟大敵當前。”撇開了王明義的問題,李澤與曹信開始說正事了。
“節帥準備怎么做?”曹信問道。
“我準備把武威節鎮之下的兵馬,統一納入千千衛體系之下。”李澤道。
曹信微微一怔:“節帥,如此一來,可就給了朝廷插手的機會了!節鎮兵馬是節帥所屬,是地方兵馬,但如果納入千牛衛,那在名義之上,可就屬于朝廷十二衛之一了。節帥現在兼任千牛衛大將軍,自然是沒話可說,但有朝一日朝廷發昏,重新任命另一個千牛衛大將軍呢?到時候必然會生出一些紛亂來。”
“曹公覺得,朝廷還能撐多久?”李澤嘆道。
“朝廷尚有二十萬神策軍守衛河洛關中,縱然不足以號令天下,但偏安一隅還是能做到的。”曹信道。
李澤搖頭:“不出三五年,長安必敗。我現在將節鎮所有兵馬納入千牛衛體系當中,就是為了到時候,更方便大軍南下。”
曹信思忖片刻:“其實想想也是無所謂,最為關鍵的還是控制兵馬的將領,只要這些將領對節帥忠心耿耿,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李澤一笑:“曹公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有意讓曹公卸任鎮州刺史,重返軍中。曹公意下如何?”
“不知節帥準備如何安排我?”曹信點頭道:“我自然是無有不遵!”
“我準備把定州軍,益州軍兩軍合并為千牛衛左衛,以曹公為都督,判定州,益州事,總督兩地民政軍務。以王思禮,石壯為左衛下屬將軍,統率定州益州兵馬。”李澤道。
“這與節帥早前制定的軍政民政分離可是相悖的。”曹信反問道。
“這兩地,將來必然是我們與盧龍爭奪的主戰場,特殊事情,自然特殊對待,我們需要集中兩地所有力量來御敵。我預計,一旦正式開戰,先期我們必然處于下風,要固守兩地不失的話,便只能如此。更何況,接下來定州益州我仍然會任命兩任刺史,只不過不管是刺史也好,還是石壯王思禮兩位將軍也罷,他們都對曹公你負責,在這兩州,你有臨機決斷之權。”李澤道。
曹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澤如此安排,便等于他曹信成為了武威節鎮之下的又一個可以割劇一方的小節鎮了。當然,由此也可以看出,李澤對他的任賴與倚重,不是可托腹心之人,李澤決不可能將如此大的權力交托給他。
“節帥如此信任,曹信敢不效死?”曹信站了起來,抱拳肅然行禮。
李澤坐在哪里,坦然受了這一禮,這是下屬對于上司的禮節,他自然是受之無愧。
“那瀛州方向,也應當有差不多的安排吧?”曹信接著問道。
李澤點了點頭:“不錯。瀛州,景州,深州三地,我準備將其編為千牛衛右衛,以柳成林為都督,總督此三州,以李睿,陳長平,方從興三人為將。”
柳成林是李澤的大舅子,忠心自然無虞,更何況,柳成林下屬三員大將,都是李澤身邊出去的心腹。
“瀛州方面兵馬,還是相對薄弱了一些。”曹信想了想,道。
相對于定州,益州方面重兵云集,瀛州方向之上,的確不值一談。
“接下來,我會做相應的調整。”李澤笑道:“不過曹公,只要張仲武腦子還清楚的話,他必然會從定州益州突破,你哪里,才是主戰場。”
送走了曹信,李澤又迎來了另一位原成德巨頭,大將尤勇。
相比起曹信是李澤絕對信得過的人,尤勇,在李澤眼中,就只能算是一個合作伙伴了。但不管是從此人的輩份,資歷以及在原成德地區的威信來說,李澤是絕無可能將他撇在一邊的,這個人不但要用,還要賦于重任,否則,他真敢辭職不干。而將這樣的人閑置不用,必然會讓許多人心寒,離心離德,甚至于導致民心軍心不穩。
此人對于李安國的確是忠心耿耿,但對于李澤,是不是能延續這樣的忠心,李澤并沒有把握。所以此人雖然要用,李澤卻也只敢將其放在身邊,而不敢像用曹信一樣,大膽地將數州之地一并托付。
“尤將軍,不知您對未來有什么打算?或者這樣說,您想做什么?”李澤沒有虛頭巴腦,而是直截了當,大家都是明白人,繞來繞去反而顯得虛偽,而像尤勇這樣的人,更喜歡這種直截了當的風格。
尤勇看著李澤,現在的這位小公子,與當初他見到的小公子自然已經有了大不同。他也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不管站在那個角度之上,小公子都不會放任自己輕輕松松的。
“尤勇任憑節帥安排。”他拱手道。“不管節帥賦予尤某什么職責,尤某必然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
“尤將軍如此說,我便放心了。”李澤撫掌笑道:“武威節鎮成立之后,我想請尤將軍擔任都知兵馬使一職。”
尤勇一怔,都知兵馬使這個位置,可非同一般,甚至可以稱為儲帥也不為過,這可是一地軍府的實權位置,當真是手握兵權的。
“節帥,如此重擔,尤某人怕是擔不起。”尤勇第一反應便是拒絕。現在這個時候,那位節鎮不是想著將軍權牢牢地握在手中,都知兵馬使這個位置,能名正言順地從節鎮手中分走兵權,看起來是個實權位置,但著實是一個燙手山芋。
“尤將軍不用誤會,武威節鎮的都知兵馬使的職權,其實是有些不一樣的。”李澤笑道。
尤勇心下恍然,李澤這樣說,反而讓他的心里更加穩當一些,至少,不是李澤對他起了壞心眼兒想要收拾他。
“還請節帥賜教。”
李澤當下便將對曹信與柳成林的安排對尤勇分說了一番,然后又道:“除去這左右兩衛人馬之外,其它各部甲士,也分別由其它兵馬使統帶,但總體上,他們都是直接對我負責的。”
“那不知尤某這個都知兵馬使還能做些什么?”尤勇有些奇怪,既然所有的兵馬都被你節帥拿走了,那我這個都知兵馬使干什么吃呢?純粹虛銜逗我玩呢?
“尤將軍,我們可以這樣說,這些甲士,我們將其稱作常備軍,野戰軍。但除開他們之外,我們在各州,縣上,還有其它的一些兵馬。”
“府兵?”尤勇嘴角上翹。
李澤點了點頭:“武威節鎮成立之后,軍制將會改革,除開常備兵之外,每州還會常備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府兵,這些府兵實行征召制,每三個月進行一次輪換,每次輪換其中三分之一,尤將軍,你這位都知兵馬使掌管的便是這支兵馬,除開左右衛親掌的五個州之外,武威節鎮之下另外的六個州的這部分兵馬,便全由你執掌。負責地方靖安,同時,更重要的是,輪訓。”
李澤停頓了一下,道:“一旦開戰,常備軍的損失便無法掌控,我們需要時時對常備軍進行補充,而補充的人手,就來自于尤將軍掌控之下的這些人馬,他們能不能來之能戰,戰之能勝,就要看尤將軍你的本事了。”
尤勇沉默了下來,李澤如此安排,對他也不能說不看重了,剩余六個州,每個州三千人,這便是一萬八千人,如果將每年的輪換人數也加進來,人數就更多。更重要的是,在這樣的整訓之中,這些部隊的軍官,基本上便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末將受命。”尤勇拱手道:“末將必然會將這些人訓練成一支虎狼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