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李兩家聯姻,絕對是北地的一件大事。
金滿堂現在毫無疑問的是北地的首富,甚至很多人認為他必然是這天下的首富。
金滿堂現在不做鹽商了,但他的盛隆錢莊就是朝廷的武威錢莊伸出去的爪牙,金滿堂在其中擁有四成的股份,本身這就是一筆駭人聽聞的財富了。而除了這個之外,金滿堂還擁有這天下最大的遠洋船隊,而這一次的遠航歸來所獲,便是許多人十輩子也掙不回的財富。
而李家,還用說嗎?這北地雖然說有朝廷,有皇帝,有誰知道呢?大家只知道李相。更有許多人在內心里最深處,將來這天下,到底是誰的,還說不準呢?
最富有之家和最有權勢之家的聯姻,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金滿堂手筆之大,駭人聽聞,這一次為了迎聚李家的女兒,李相唯一的妹妹,金滿堂將這一次遠洋航行的所得之種共計五百萬貫,全都作為聘禮送進了李府,而李相,轉手便將這五百萬貫盡數納入到了國庫當中。
這一件事自然是被大唐周報大加渲染,大書特書。不但詳細地向大唐人介紹了海外的富有,遠洋航行的暴利,更是向所有人宣傳了一遍李相為國為民,視錢財如糞土的義舉。
而除了這筆史無前例的聘禮之外,金滿堂更是在外城一段長約十里的直道之上擺上了流水宴,不管是誰,只要在入口處投上一枚銅幣的喜錢,便可以進去大吃一頓,而這樣的流水宴,連開三天。
而為了包下這條十里直道,金滿堂還向武邑府支付了五萬貫的場地費用。
當然,這也就是金滿堂與李家聯姻,武邑府才有可能答應這樣的事情,換一個人,只怕想都別想,有錢,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這一場盛大的婚禮,注定會成為武邑以后無數年的談資,十里紅毯,十里鮮花,十里紅綢,十里酒宴,整個武邑甚至周邊都因為這場婚禮而陷入到了狂歡當中,商人,小販,農民,都因為這一場婚禮,賺了不少的銀兩,還兼帶著吃了三天的免費大宴。
“太奢侈了,親家,太奢侈了!”十數天之后,當金滿堂與李安國,李安民,李澤坐在一起的時候,李安國仍然在搖頭道:“也太扎眼睛了。”
“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李澤笑道:“金世叔賺的錢,可是干干凈凈的,而且這一次的花費,全都是從海外賺回來的。只要是干干凈凈賺回來的錢,朝廷是大力鼓勵花費的,奢華一些又算得了什么。金世叔要是不這么奢華一次,那些商人小販農民,賺誰的錢去?”
“就怕有人說閑話啊!”李安國道。
“父親,光是金世叔這一次捐給朝廷的五百萬貫,誰敢說閑話,我就敢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李澤道:“再者說了,今年我們北地的雞鴨大跌價,這一場婚姻,可是立馬就將雞鴨的價格給重新拉了起來,對了,還有雞蛋鴨蛋,價格可是重新回到了正常的水平。不知有多少人感謝金世叔呢!”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李相,這五百萬貫,可不是我捐給朝廷的,這是我家不換娶親的聘禮,捐錢的可是您自個兒!”金滿堂連連搖頭道。“這是您高風亮節,可不是我,我只是一個商人而已。”
“現在可是大唐的開海候。”李澤笑道。
“與我而言,可是沐猴而冠了。”雖然這么說著,但金滿堂仍然是喜笑顏開,作為一個商人,他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一個商人能抵達的頂峰了。
“這個候爵,你當之無愧!”李澤道:“大家可知道,如今海興船廠已經接到了上百條海船的訂單了嗎?交船的日期,已經排到五年后了。還有許多的單子接不過來,已經交給了揚州的揚子津船廠以及膠州船廠來做了。而造一條大型的海船,又可以帶動多少的上下游產業啊!而這,都是金世叔這一次滿載而歸的連帶效應。”
“遠洋航行,風險與機遇并存啊!”金滿堂嘆道:“一路之上,不但要與老天爺斗,還要與形形色色的海盜斗,李相,這一次我們俘虜回來的那些異域海盜們的船,與我們大不相同,但也各有各的特色啊!”
“這正是金世叔的高明之處了,這些船,現在正在海興船廠供那里的大匠們研究,取其所長,被我之所短也。”李澤點頭道:“至于那些想要跟風去海外發大財的人,我們還是要大力鼓勵的,唐人,要走出去,哪怕外面充滿風險,但也充滿機遇。當大海之上,到處都有我們大唐的海船的時候,些許的海盜,只怕要望風而遁了。金世叔,聽說您這一次光是賣海圖,便又賺了一大筆啊!”
“每份海圖十萬貫,我一共賣出了五十份。”金滿堂在李澤面前,倒是毫不掩飾。
“這不又是五百萬貫!”李安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敢情你一回頭,就又把這聘禮錢給賺回來了。這錢,也賺得太容易了一些吧?”
“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啊!”金世堂道:“這一次我是百余條船出去的,回來了一半多,死了近千人吶。光是這些人的安家費,撫恤費,也是不少的,當然,還有幾十條船的錢,算下來,最后能落手的,也就兩百萬貫吧!但有了這些詳細的航海圖,后去的人,便能減少不必要的損失了。所以這十萬貫,他們花得是心甘情愿啊。”
“只怕這些買海圖的人,將來必然會有人虧得傾家蕩產!”李安國道。
“那是自然,大浪淘沙,幸存下來的,才會是最大的贏家。”金滿堂道:“李相,博興商社,如今可是財大氣粗啊,他們看來是準備大干一場了。不但找我買了這一次的航海圖,還另出了幾萬貫,將我們的航海日志也買走了,我還奉送了他們一份您送給我的往歐羅巴的草圖。”
“博興商社這些年一直在投資遠洋航行,但跑得都不太遠,這一次金世叔是刺激到他們了。”李澤笑道:“看來是想搏一把大的了。他們有這個實力,不差錢,也不缺人。”
“耶律奇自己大字識不得幾個,他的兒子耶律奉澤倒是一表人才,文質彬彬,此人胸能武,將來必然是一個人物。”金滿堂道:“這一次來跟我交易的就是他。”
“此人的確不錯。”李澤道。耶律奉澤這個名字,可是在耶律奇投奔李澤之后發達了,才專門給兒子改過來的,意思就是要一輩子奉承李澤的意思,此子畢業于武威書院,除了正統學問之外,實物便是學得航海。雖然是契丹人,但他要是走在街上不說自己的名字,外人很難分辯他的種族了。
“親家,接下來,你還準備出海嗎?”李安國問道。
“出海,不過不跑那么遠了!”金滿堂笑道:“此生走了這一遭,已經圓滿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手下的兒郎們吧。下一步,李相給我安排了一個差事。”
“哦,那是去哪里?”李安國好奇地道。
“我準備請金世叔去倭國那邊去走一走。”李澤笑道:“聽說現在哪里亦是各大勢力打得一片稀亂,正是從中漁利的好機會。”
“小小倭國,有什么可漁利的?”李安國不屑地道。
“其中雖小,但其中的利益可就不小啊!”李澤笑吟吟地道:“我們可以與他們做做生意,也可以在那里扶植一些親近我們的勢力,父親,軍械生意,一向是最賺錢的啦。現在我們軍中淘汰了大批的舊軍械,盔甲,刀槍,堆集如山,銷毀它們都要花費偌大的人力物力,得不償失。如果能將他們賣出去,甚至賣上一個好價錢,豈不美哉?”
“這倒是不錯。”李安民眼前一亮:“薛沖就為這些事情苦惱呢。他的軍隊淘汰了大批的軍械屯在庫中,還要專門派人看守,其間出了好幾次事情,他麾下有些軍官監守自盜,竟然把這些軍械偷偷弄出去往張仲武那邊賣,好幾個將領為此事掉了腦袋,其中還有薛沖的一個近親。如果能這樣處理掉這些舊軍械,薛沖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賣軍械,自然是最賺錢的生意。像現在武邑朝廷最大的一筆收入,便是每年往吐蕃賣武器,最大的買家,便是德里赤南。而從今年開始,吐火羅也開始向李澤買武器了,他走了李存忠的路子,亦向大唐這邊購買武器,而武邑則是不管誰買,只要是吐蕃來的單子,都照接不誤。兩邊都吃,然后看著他們打得死去活來。
“除了這個之外,倭國,其實還有一樣特產,就是銀子。”李澤笑咪咪地道:“所以這一次金世叔過去,可是責任重大,不但要扶植我們的勢力,還要控制那里的銀山等一些資源為我們所用。”
“這樣的地方,正適合我這樣的人去好好地發揚一下三寸不亂之舌。”金滿堂笑道。
“還是要帶上足夠自保的力量才行。”李安國叮嚀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