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從來沒有兼并高句麗的意思,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顧寒道。“不過樸大夫,檀將軍,高句麗將永遠是大唐的藩屬之國,這一點,二位不會有意見嗎?”
樸自成與檀道真對視了一眼,都是點了點頭。
高句麗本來就是唐朝的藩國,一直向大唐朝廷上貢,只不過這些年中斷了而已。
“大唐也不想干涉高句麗的內政。”顧寒笑著道:“即便你們誰當國主,我們也不想干涉,但是有一點,這位國主,必須要得到大唐朝廷的冊封,否則,我們就是不承認的。”
顧寒這句話強旭細細地考究起來,當真就是一句屁話了。什么叫不干涉內政呢?連人家的國主是誰都要你承認了才行,還叫不干涉內政嗎?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你這個國主是誰,我懶得理會,但到了必要的時候,不是我想讓誰當國主,誰才是正經合法的國主嗎?
這么大一個尾巴揪在手里,正是想什么時候拿捏你,就什么時候拿捏你。
“很好,這樣我們就在大的方面達成一致了。”顧寒開心地道:“那就再說第二點吧,李相要求大唐在高句麗有駐兵權。”
“剛剛顧司馬不是還說以后不干涉我國內政嗎?怎么現在又要求在我國駐兵了?”樸自成勃然作色。
顧寒正色道:“樸大夫,首先來說,這是在為你們著想啊。”
看著顧寒一臉無辜的表情,樸自成作色道:“嘗未有聞一獨立自主之國內,有外國之駐軍也。”
顧寒把臉一端,瞇起了眼睛,道:“樸大夫,李相說過,以后的大唐不會干涉高句麗的內政,但你們仍然是我們的藩屬國,何為藩屬?我粗俗一點來說吧,那就是我們是娘,你們是兒子。現在兒子的身周一片混亂,匪賊多如牛毛,而兒子自身的武力值又還不太行。這個時候呢,我們這個當娘的,自然是要把兒子扶上馬,再送上一程,只到他平安了,強壯了,那這個當娘的才放心。我們可不想一開始就甩手不管,要是高句麗再亂到不可收拾了,我們再派大軍來保護你們,為你們平定內亂嗎?只樣的話,到時候不但耗費巨大,而且受到更大損失的是高句麗而不是我們吧?”
聽了這等無禮的話,樸自成頓時氣得臉色發白,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呼呼地喘著粗氣。檀道真看了樸自成一眼,低聲道:“剛剛顧司馬所說扶上馬,送一程的意思,就是大唐在高句麗駐軍是有時間限制的羅?一旦我國境內太平無事了,大軍就會撤回是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顧寒連連點頭:“你以為我們大唐軍士不思鄉的嗎?愿意駐在這等偏遠逼仄之地而不想與家人團圓的嗎?自然是只要高句麗歌舞升平了,軍隊就撤回去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并不是不能考慮的,不過我想,這件事情我與樸大夫都不能作主的,都需要回去稟告國主和國相的。”檀道濟道。
“也無不可。”見對方松了口,顧寒馬上換上了一副笑臉,“既然雙方都有這個意愿了,我們就再談談駐軍的地點。也好二位一并稟告。”
“不知顧司馬看上了哪里?”樸自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方的體量太不成正比,而且此時,國主正可謂危在旦夕,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國主沒了,大唐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再另行冊封一位國主,極有可能就是現在的國相檀道濟了,那才真是沒有了收拾的余地。
好歹現在的國主李載道,是得到唐朝皇帝正式冊封的。到了此時他才反應過來,顧寒先說的那一點,就是用來把他套得牢牢的把戲。
“高句麗的都城漢城,是陸軍的駐扎地。到時候需要貴國圈出一塊地來,至于建設軍營等的費用嘛,考慮到現在高句麗財政困難,到時候即便驅逐了張仲武,恐怕短時間內也緩不過來,這錢,我們自己出了。”顧寒很大氣地道。
不過兩位特使關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顧司馬剛剛所說是陸軍,難不成水師也要進駐嗎?”樸自成大聲問道。
“當然啊!”顧寒一臉理所當然:“高句麗現在還有水師嗎?沒有吧!而水上的安全,恐怕你們就更無力了。雖然現在你們的陸師戰斗力差了一點,但應對一般的毛賊還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水上,你們就完全是一片空白了,這兩年,要不是我們的水師在高句麗海域周邊游戈,那些海賊,倭冠之流,早就上岸了吧?我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在仁川建設一個港口,我們的水師就在哪里駐扎,以確保高句麗的海上安全。二位放心,建設港口的費用也是我們出。等到海上真正安全了,我們的水師自然也會撤走,到時候你們還可以白得一個港口是不是?這樣的好事,這樣的恩典,你們真的感謝我們李相的慷慨和大氣。”
這一次,連檀道真都氣得有些臉色發白了。
不過既然已經允許陸師入駐了,但多一個水師,也只不過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到時候能盡快地讓國內安定下來,也可請求對方撤軍了。
“還有一件事情二位必須得知曉。”顧寒道:“我們在貴國駐軍,那是為了貴國的安全和穩定,為了你們的統治穩固。考慮到貴國財政困難,建設港口和軍營這些費用我們都自己出了,不管怎么說,當娘的為當兒子的出點錢都是應該的。但當兒子的,不能老是啃老啊,你們說是不是?所以前兩年,駐軍軍費我們自己出了。但從第三年開始,這個軍費,得你們負擔。不能又讓我們辛苦做事,又讓我們出錢吧?”
樸自成目瞪口呆地看著恬不知恥洋洋自得的顧寒,半晌才問道:“聽說顧司馬就學于武威書院,是章大家的親傳弟子?”
“正是!老師的言傳身教,顧某人是須臾不敢忘懷啊!”顧寒趕緊轉身,向著武邑方向抱了抱拳道。
樸自成徹底無語,檀道真垂頭握拳。
只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李相還有什么要求,顧司馬便一并說了吧?”樸自成吸氣,再吸氣,強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在心中對自己道,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眼下時局艱難,等熬過了這一段最苦的日子,一切,總是可以再商量的。
“等到驅逐了張仲武,收復了遼地,我們當然要幫著高句麗恢復經濟了。”顧寒笑咪咪地道:“所以李相提議,要鼓勵雙方進行大規模的商業往來,雙方不征收對方的關稅,兩國百姓可以自由往來,自由經商,大唐的國有錢莊,將會為高句麗提供大量的無息,或者免息的貸款,幫助高句麗迅速地恢復經濟,發展民生。”
樸自成點點頭,總算是聽到了一點對高句麗有實質性幫助的東西了,可以想象,等到趕走了張仲武之后,高句麗最為缺少的就是銀錢,大量的銀錢以及大量的物資,而高句麗的東西想要賣到大唐去,如果沒有了關稅,則可以賣出更多的東西,賺回更多的錢。兩國老百姓能自由經商的話,那高句麗的商人,就可以直接去唐國弄回更多的高句麗需要的物資,免得讓那些唐國的黑心商人故意抬高價格,謀取暴利。
“李相說了,要培養雙方的感情,所以大唐的武威書院,會每年給高句麗一百個免試入學的名額,二位想必也知道我們武威書院的名頭,到時候這些人學成了,也可成為貴國的棟梁之材,嗯,如果他們想在大唐為官,也保證一視同仁。”顧寒笑道。
“如此,倒是多謝了。”樸自成這一回總算是拱了拱手,表示感謝。他當然知道武威書院有多難考入,如果真憑考試的話,只怕高句麗全國上下,難得有那么一兩個人能考上,而那里所教的,又都是經國治世的法門,大量的高句麗人才進入哪里,學成歸國,自然是對本國有大幫助的。即便這些人以后留在大唐為官了,他們的故鄉畢竟是高句麗,那對于兩國之間的友好也是有大幫助的。
“這些呢,都是一些大框架。但有了大的框架,以后再來詳淡細節的話,那就容易多了。大方向定了,剩下的便都是一些經枝末節,那就好解決,只是一個方法的問題了。”顧寒倒是沒有想這一次的獅子大開口成然如此容易便達到了目標,心中自是歡喜的。不過也從這個細節之上可以看出來,對方真得有些窮途末路的味道了。
這樣很好,要不是這樣的話,怎么能為大唐謀取更大的利益呢。
“接下來,我們就來仔細地討論一下,怎么干掉張仲武的問題吧!第一步,當然便是要干掉在高句麗的張承佑的這一萬遼軍精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