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院中的政經學院,就是李澤培養新一代大唐官員的搖藍,雖然現在還在進行科舉,但世人所公認的是,只要考進了政經學院,不出什么大的漏子,便能妥妥兒得獲得一個進士身份,從而成為正式的官員。而不是政經學院出身,即便名氣再大,學問再精深,也有很大的可能在科舉考試之中那些古怪的題目之中敗下陣來。
新式的科舉考試,已經完全顛覆了過去的規則,老派的讀人,即便還想走科舉這條魚躍龍門的路子,也基本上行不通了,除非他們能重新學習從鄉學到縣學、府學再到武威院的一整套新式的教材。
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也有人成功,但絕大多數的老派讀人,還是無情地被這個時代拋棄了,他們也成為了李澤治下最為不滿的那一批人。
不過李澤不在乎。
俗語不就說了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舉只知道說酸話的家伙,李澤才懶得理會他們呢。現在他所一力倡導的新學,正在源源不斷地為他制造著他所需要的人才,而不思改變的那些老派讀人,只能被滾滾的歷史車輪所輾碎,然后拋進時代的垃圾堆中。
他們很快就會變成極少數。
政經學院為李澤培養著一批批的新式官員,而從這里面也走出來了不少的優秀的官員。許子遠與徐想兩人絕對是這些人中的佼佼者。
這兩人的經歷,已經成為了院之中的傳,被所有的學子們津津樂道。
不管是許子遠當年單騎說服張嘉,然后經營河套,還是后來徐想臥底數年,一舉逆轉對偽梁的戰略優勢,使得偽梁一蹶不振,這兩個人都在大唐復興的過程之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現在這兩人,都成了大唐重臣,一個總督寧夏,一個施政浙江。
但李澤還沒有見過聲名赫赫的徐想。
當初徐想赴泰山臥底的時候,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李澤自然是沒有必要見他,到了后來,徐想名聲越來越響,在偽梁的官兒越做越大,先是泰安知府,再到武寧長史,隨著田國鳳倒戈一擊,徐想在武寧一把火燒了朱友貞的物資佇備然后潛逃揚州,最終又因為柳如煙閃電般的拿下兩浙之后,他又被直接任命為了浙江總督。
“見過李相!”不過三十出頭的徐想抱拳深深一揖,說起來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的近距離地與李澤見面。以前他還是武威院學子的時候,并不出挑拔尖兒的他,大概也就是坐在教室后排位置的角色。
“終于見著我們的大英雄了。”李澤放聲大笑,走過去雙手扶起徐想:“你的故事,在北地都被人編成了話本,在茶館酒肆里傳唱了,你的那些學弟學妹,對你可是崇拜之極啊!”
徐想笑道:“當年李相給我們講課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徐想記憶猶深。”
“不知是哪一句?回去之后我讓章公寫了裱好,然后去掛在院里頭。”李澤道。
“李相說,就算是一頭豬,如果站在風口之上,也可以飛起來。”徐想芫爾一笑道:“所以,我不過就是那一只豬而已,卻正好站在了風口之上,雖然沒有多大才能,卻也能因時,因勢而舞于九天之上。”
李澤頓時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了,連連干咳道:“這句話啊,那還是算了,不用麻煩章公了。就算站在風口之上,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舞于九天之上的,還有不少人偏偏要逆風而行呢!”
“那最終都是會粉身碎骨。”徐想道。
徐想與許子遠兩人的辦事風格截然不同。許子遠更多的是采取懷柔、迂回包抄等手段,不管是當初對張嘉,還是后來對薛平,抑或是在河套,在漠南漠北,他都是以一種溫和的姿態來理政。他的這種風格,對于李澤收復那些夷族,蠻人,野人或者長期游離于大唐統治之外的人來說,無疑是最有效的。
但徐想就不同了。他不乏手段,但因為經歷的關系,他兼具土匪的野蠻和軍人的干練,做事絕不拖泥帶水。放在浙江這種地方,就非常合適了。而他主政浙江之后,迅速地將這片原本富庶的地方安靜了下來,社會秩序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恢復了正常,就可見他的手段。
“見過李相!”徐想身后,另外兩人同時拱手與李澤見禮,這兩人,卻是義興社的兩位絕對大佬,楊開與曹彰。
他們在浙江,卻是因為義興社在浙江的推進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兩位大佬一齊駕臨浙江。
“楊開,你長胖了!”對于兩位老部下,李澤明顯就顯得輕松多了,“看來徐總督給你的伙食太好了,你倒不像是來解決問題的,倒像是來休養身體的了。”
楊開大笑:“問題很棘手,日夜不能安眠,所以每天要多吃好幾頓,徐督這里供應的飯菜與北地大有不同,別有風味,不知不覺便吃胖了。”
曹彰卻是一個不茍言笑的家伙,李澤也不與他開玩笑,只是轉頭看向自己身后,對緊跟著身后的李泌道:“李泌,放你一天假,與曹彰好生聚一聚吧。”
頂盔帶甲的李泌卻是搖了搖頭:“職責在身,不敢懈怠,大郎也有他的事情要做。”
“這是命令,不是與你商量!”李澤笑道:“防衛任務暫時交給李澎吧,總要給人戴罪立功的機會是不是?曹彰,帶你老婆走。”
曹彰干咳了一聲,沖著李澤拱了拱手,轉身向著李泌走去。站在李泌跟前,卻又突然漲紅了臉,不知說什么好了,倒是讓徐想瞧了一個西洋景兒。這位曹副社長在給浙江的義興社分部負責人們講課的時候,滔滔不絕,出口成章,一聽便知是滿腹文彩的人物,不過眼下這一幕,倒是證實了外界的傳聞,曹副社長是一個懼內的人。
李泌的傳聞徐想自然也知道不少。攤上這樣一個老婆,曹彰后院的葡萄樹架子只怕也是經常倒的。
公共場后,李泌自然也不能讓曹彰難堪,一轉頭看了一眼低眉順目的李澎一眼,又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與曹彰兩人相偕離去。
徐想現在的總督府,是過去浙西節度使錢弘宗的節度使府,位于西子湖邊,造得美侖美煥,將江南園林的風格表現得淋漓盡致,是為杭州有名的錢園。
一行人被迎進了占地極廣的總督府,一眾隨從自然早有人去安排,只有李澤,楊開,田波以及還拄著拐的陳其亮被徐想迎到了他的公廳之中。
推開窗戶,便能看到煙波飄渺的西子湖,屋里沒有安置降溫的冰塊,大開的窗戶之中習習湖風涌來,比起強行降溫,給人的感覺就要舒服多了。
屋里的陳設,更是極盡奢華,這讓陳文亮瞪大了眼睛,像是劉佬佬進了大觀園一般左瞧瞧,右望望。
這可比李相的公廳要豪奢多了。
在武邑,李相的公廳比這里其碼要小一半以上,里頭除了,卷宗,地圖之外,幾乎看不到別的東西。
“這里原本是錢弘宗的公廳,柳大將軍打下這里速度太快,所有一切,幾乎都是原樣保存。”徐想看著陳文亮道:“所以我也就毫不客氣的用上了。”
李澤倒不在乎這些東西,他在乎的是徐想治理地方的能力。至于徐想的官聲,那是監察官員的事情。既然有現成的,為什么不用呢?難不成為了表示廉潔,就將這些東西束之高閣嗎?完全沒有必要。
“西湖的龍井!”仆從端上了一杯杯的香氣撲鼻的茶,徐想笑道:“得益于李相推廣的泡茶之法,卻是為浙江之地開辟了一個新的財源,如今這龍井,因為是貢品,所以價格飛漲,茶農因此受益不少啊!”
李澤微微一笑,喝了幾口茶,道:“成績呢,我們都知道,今天就說說問題,如今的浙江,什么是你感到最難為的?”
徐想點了點頭,道:“宗族。與北地不同,浙江這個地方,原本就是富庶之地,魚米之鄉,這些年因為海貿的大發展,絲綢,茶葉,瓷器等大量地行銷海外,也使得本地積累了大量的財富,雖然說這些財富集中在少數人的手中,但普通百姓也的確因此受益。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可以。都說窮則思變,既然他們的日子還過得不錯,自然就不思變。這一點,在浙東表現得更明顯。”
浙西錢弘宗因為與柳如煙對抗,被柳如煙率軍打得灰飛煙滅,那些支持錢弘宗的大宗族也因此受創嚴重,而浙東則因為節度使杜憲見勢不妙,立即投降,反而保全了浙東的大量豪族,也成為了現在李澤所推行的國策,步步難行的原因所在。
對于這些投誠的人,你總不能隨意地喊打喊殺。
“雖然我們的土地政策在緩慢地推進,但很多地方,卻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宗族的勢力在里面起了極大的反作用,但在明面之上,卻又找不到他們的任何茬子,而義興社,也遇到了同樣的困難。加入了義興社的本地人,被視為叛徒,在本地寸步難行。”楊開也道。快眼看書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