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又一個的庫房看過去,色諾布德的心情愈來愈沉重。
他在河東與唐軍作過戰,直觀地感受過唐軍的戰斗力,而現在,他進一步地明白了唐軍的強大不是沒有理由的。
唐軍在后勤方面做到了極致。
士兵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訓練和戰斗。
這在吐蕃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各大貴族,頭人們的親衛,也不可能做到像唐軍這個樣子的。而唐軍像這樣的軍隊,多達十二支。這還沒有算上他們的陌刀衛,游騎兵等一些特殊部隊。
如今李澤麾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這樣的部隊,就多達四十余萬人。而吐蕃人,就算把那些奴隸也算起來,也不過二三百萬人而已。
現在的李澤,如果不顧一切地全體動員他麾下的軍隊,他甚至能立馬武裝起來上百萬人,而且還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像他今天看到的這些庫房,可以馬上再裝備起一支與屠立春麾下相同的軍隊來。
這就是國力,這就是底蘊,吐蕃在最強盛的時候,在讓過去的大唐頭疼不已的進候,都不曾達到過這樣的高度。
現在又能如何?
西域丟了,如今青海也已經丟了大半,吐蕃內部,紛亂不止,內戰不休,現在連糧食都需要從大唐購買,一旦兩國交惡,吐蕃拿什么與大唐相爭?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新武器!”看著思緒有些紛亂,明顯心不在焉的色諾布德,李澤卻是笑吟吟地道。
新武器并不在大營之中,在屠立春等人的陪伴之下,一行人騎馬聞開了大營,居然只奔驪山而去。
一個時辰之后,他們已經出現在驪山之中的一座小山之上,眼下,小山頂已經完全被削平,上面用油氈裹著的一些個頭不小的東西。
“這里地形不錯!”李澤環顧四周,滿意地道。
“這座小山做為炮臺,標靶就是對面山坡,我們在哪里設立了一些目標物。”屠立春道:“這里四面環山,遠離有人居住的地方,聲音雖然很大,卻也不虞嚇著旁人。”
“這是什么?”色諾布德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就是我們的新武器!”李澤笑道:“今天因為你要來,所以屠大將軍在對面設立了一些新的東西,那是一段城墻?”
屠立春點頭道:“急切之間也弄不出什么好東西,就讓士兵們用夯土壘了一段城墻,外頭堆上了一些石頭,另外在四周設置了不少的假人,不過假人身上,卻是套著真正的甲胃。”
“好吧,讓我們尊貴的吐蕃客人,看看我們新武器的威力吧!”李澤道。
屠立春揮了揮手,早就候在一邊的士兵們立刻小跑著向前,將一塊塊油氈扯去,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炮身。
“火炮!”屠立春拍著冰冷的炮身對色諾布德道:“大唐火藥技術最新的應用。目前而言,還只是在潼關金陡關進行了一次實戰性的演練,效果還算不錯。”
色諾布德不明白這個東西怎么用,只能保持沉默,同時也眺望著對面的山坡,距離這里只怕有數里之遙,肉眼根本看不清對面山坡之上到底有些什么。
善解人意的屠立春立刻遞給來了一支單筒望遠鏡。
舉起望遠鏡再次眺望,色諾布德的眼前立刻便清晰了起來。
一截一截的半人高的城墻的確是用土夯成的,但在外面,卻堆積了不少的石頭來充當保護,而在這些城墻之后,隱隱綽綽地能看到不少的披甲人影,當是屠立春所說的假人,其它地方,也零零散散地樹著不少披甲的假人。
這東西,能打哪么遠?
色諾布德表示懷疑。
“李相,請您后退百步!”屠立春笑著道:“后面地勢稍高,待會兒倒是能看得更清楚。”
知道這是屠立春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朱一弄出來的東西,到現在也并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性,炸膛雖然很少發生了,但很顯然,屠立春并不敢拿自己來冒這個險。
一行人后退了百余步。
前方炮兵陣地,一名軍官舉起了手中的小紅旗,大聲地下達著命令。
一包包的火約被塞進了炮膛,然后用木杵搗得結實,一個個黑沉沉的彈丸隨即也被塞進了炮膛里。
除了屹立不動的軍官,手執火把的士兵,其余的士兵們都是半蹲在地下,雙手住了頭顱。
李澤和屠立春等人也是會意地伸手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伴承著軍官手中的小火旗重重地落下,開火的命令隨即發出。手執火把的士兵立即點燃了裸露在外的引線。
然后,這兩個家伙也蹲了下來。
轟隆隆的響聲驟然響起,猶如晴天霹靂,股股煙霧從陣地之上升騰而起,旋即又被山風吹散。
猝不及防的色諾布德兩耳嗡嗡作響,雙腿一軟,險些便坐倒在地上。
炮聲連綿不絕,小山坡之上,布置了大約二十門這樣的火炮,此時,為了展現火力,這二十門火炮,卻是依次開火。
色諾布德臉色有些慘白。
他還不知道對面是一個什么樣的境況,但只看發動之時的威勢,就知道這絕不是什么好物事。猛火油彈,他們也曾向大唐購買過一批,但那玩意兒更多的作用是縱火,爆炸的動靜兒,壓根兒就不能跟眼前相比。
硝煙散盡,屠立春得意地笑看著色諾布德:“你瞧瞧對面,看看我們的新武器,威力如何?”
色諾布德聽不清對方在說什么,但從對方指手畫腳的動作之中,也明白了對方是什么意思。咽了一口唾沫,他舉起了手中的單銅望遠鏡。
旋即,他的臉色變得慘白。
對面的山坡之上,原先的布置早已經面目全非,夯土而成的城墻被炸得七零八落,堆集在墻外的石頭,此刻已經不知飛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而那些隱藏在城墻之后的穿著甲胄的假人,更加的慘不忍睹,斷臂殘肢四處可見。山坡之上,隨處可見的遍布著水盆大小的坑洞。
色諾布德終于再也站不住了,兩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李澎揮了揮手,兩名衛士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這是什么?這是什么?”他喃喃地道。
“李相將其命名為火炮。”李澎道。
“可以賣給我們嗎?”色諾布德脫口而出,但轉眼之間,他看到李澎眼中的譏諷之色,頓時又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對方怎么可能賣給己方如此威力強大的武器。
片刻之后,又騎兵疾馳上山,卻是將對面的那些殘破的假人送了幾個上來。
李澤屠立春細細地檢視著鑲嵌進了甲胄之中的那些破鐵片,李澤滿意地道:“看起來,比攻打金陡關的時候,又要強出了不少。”
“是的,隨這些火炮一起來技師曾經說過,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火藥的進一步提純以及火炮的密封信。更重要的,倒是火炮的密封性,密封性越好,便越能發揮出火藥的威力,但到目前為止,尚只能做到這個水平。給他們時間,他們能研制出更好的東西來。”屠立春道。
“不急不急!”李澤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著急的樣子:“現在,卻是已經夠用了。慢慢來,我們會造出更好的火炮的。”
轉頭看向色諾布德,“怎么樣,色諾布德,感覺如何?”
色諾布德面如死灰,低頭不語。
“這只是遠程攻擊武器,而根據這個武器還衍生出了一些近戰武器。”李澤道:“就不一一展示給你看了。”
“李相準備用這種武器來攻擊吐蕃嗎?”色諾布德有些艱難地道。
李澤淡淡一笑:“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
“吐蕃愿與大唐永遠兄弟之邦。”色諾布德擺脫了扶持自己的兩名士兵,大聲道。
看著李澤目視自己毫不動容,色諾布德咬咬牙:“吐蕃愿奉大唐為父母之邦,愿意年年來貢,歲歲來朝,吐蕃之主,愿意將下一代的繼承人送來大唐為質,直到他繼承王位的進候才回去。”
李澤搖頭道:“色諾布德,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吐蕃,我勢在必得,吐蕃人,必須成為我大中華民族之中的一員,這一點,沒得商量。”
色諾布德臉露悲憤之色:“李相,高麗可以,為什么吐蕃就不可以?”
“吐蕃與高麗是不一樣的。”李澤道:“高麗即便是最強盛的時候,也不可能對大唐形成致命的威脅,而吐蕃就不一樣了。我不會容忍有一把刀子頂在我的腰肋之下。這一點,沒得商量。今天帶你來看這些,就是要告訴你,吐蕃,要么臣服,要么便在我的火炮之下化為齏粉。哪所是把這個地方變成一片白地之后我再來重新建設,也在所不惜,你應當見識過我們唐人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李相這是要仗著國力蠻橫霸道不講道理了嗎?”色諾布德嘶聲吼道。
李澤冷冷一笑:“當大唐衰落的時候,你們吐蕃吞并我大唐領土,擄掠我大唐子為奴的時候,可曾講過道理?千里一孤城,盡是白發兵,李澤有生之年,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哪怕我百年之后,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停頓了片刻,李澤看著色諾布德道:“再贈送你一句話,色諾布德,你記好了,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