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絲竹聲間,偶爾有低聲議論,最靠前的燕國公主神情不悅,倒是駙馬蕭玉何依舊溫潤如玉,首席座上,唐墨奕靜靜地觀望著眾人,一片寧靜,卻仿佛暴風雨前的安靜,武國幾位士子一副看戲的狀態,從頭至尾,他們就已經放棄了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
其實也實屬正常,倒不是武國不愿意博得頭籌,而是實屬無奈,單純在文化這一塊,武國一直都是處于劣勢,更何況,誰都知道,這一次三國同盟與以往不一樣,這一次的重點在于選擇天下行走,真正的重頭戲還是后面的武者之爭。
氣氛有一些壓抑,燕國院士陳鵬看著案上的酒杯,忽然間微微搖頭自失一笑,深吸一口氣后長身而起,稽手為禮,看向座上的顧青辭,朗聲說道:“顧公子,敢請教!”
聽到這幾個字,庭院里驟然變得更加安靜,那些做為背景樂的絲竹之聲不知何時也悄然無蹤而去,顧青辭看著風度翩翩的陳鵬,微微一笑,這人倒是學得有些聰明了,知道指桑罵槐這一招已經無用,夏國有太多的士子會出來替他擋住,這一次,這陳鵬便用了請教二字。
但是,顧青辭卻緊皺眉頭,他知道自己的幾斤幾兩,這些讀書人的事兒,他是真不在行,即便前身是個堂堂正正的進士,但卻是那種很普通的人,若非他鳩占鵲巢,前身也不可能有機會來到這個詩會。
顧青辭的微微一怔,被陳鵬看到,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是勝券在握的笑容,因為,再來之前,燕國就針對顧青辭做過全方位調查,知道顧青辭在詩詞一道上很有造詣,但是根據科考來看,顧青辭在策論經義上面還欠火候。
倒不是顧青辭不會,否則他也不可能考中進士,但是在現在眾人之中,他的確是很弱的,這一點,夏國的士子們也很清楚,看到陳鵬此舉,知道要壞事兒。
略微沉吟了一下,陳鵬繼續刁難道:“聽聞無雙公子氣度無雙,今日一見,似乎傳聞有些不可信,莫非連指點一下在下都不愿意?我們不遠萬里來夏國做客,顧公子這點地主之誼都不肯盡,不像一個泱泱大國的待客之道!”
陳鵬的話,讓顧青辭很無奈,這些人說話太有藝術性了,旁人有心幫忙都無法幫了。
微微皺了皺眉,顧青辭展顏一笑,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衣著,站起來,拱手道:“閣下是請教,還是討教?”
陳鵬眉頭一皺,有些詫異道:“顧公子此言何意?”
顧青辭不擅長策論經義不是什么秘密,首席上唐墨奕和唐韻包括在場的各位青年才俊或是大家閨秀名門才女都有所耳聞,當顧青辭站起來時,都有些擔心,但顧青辭的話都讓他們有些疑惑。
顧青辭淡淡說道:“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師,便是請教,然而,討教,用江湖話說,便是約戰,若是閣下覺得有資格向我討教,便是討教!”
當顧青辭此話一出,有些凝重的風不平突然展顏一笑,暗中感嘆這無雙公子不是浪得虛名,一瞬間便掌控了主場。
當然,即便是其他很多沒能夠反應過來的人也能夠從陳鵬臉上的表情看出這一局,已經被顧青辭無形給化解了。
程鵬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道:“顧公子不像是儒家弟子,倒是像縱橫家弟子,在下佩服!”
說完,陳鵬便一拱手,做了回去。
唐韻看到陳鵬就這樣坐回去,有些疑惑的向旁邊的唐墨奕詢問道:“皇弟,這是何意?”
唐墨奕淡淡一笑,道:“顧青辭這一句話,看著簡短,實際上卻直接將陳鵬給堵死了,若是陳鵬說請教,便是自認識顧青辭的弟子,得行師禮,若說討教,這陳鵬便是自認與顧青辭同等身份,這便是夜郎自大,若是傳出去,恐怕名聲也毀了,畢竟,雖然燕國不愿意接受,但不得不承認顧青辭如今的名聲和地位,更何況,這里還有這么大夏國士子在,他若說了討教,恐怕他們燕國那位駙馬就麻煩了,畢竟,蕭玉何除了丹青,詩詞歌賦經義策論這些,還比不過顧青辭!”
聽完唐墨奕的解釋,唐韻不由得感嘆道:“顧青辭的辯論之術居然這么強,幾乎是全才了,還好,這是我大夏的青年才俊。”
唐墨奕輕聲道:“所以,我不愿與他結怨便是為此!”
當顧青辭簡單的化解了這一次刁難之后,夏國的士子們也有些躁動起來了,雖然這幾次交鋒,他們都占據上風,但是一直都處于被動防御之中,驕傲如他們,是接受不了的。
鹿鳴書院的教習李源突然站起來,端起一杯酒一口飲下,卻不失風度,讓不少女子眉眼放光,這些個青年才俊沒有一個長相差的,更何況還是堂堂書院教習,他放下酒杯莞爾一笑,道:“這梨園詩會,乃是詩會,這么久了,一首詩詞都不曾出來,豈不是貽笑大方,想我們堂堂三國眾多才子于此,豈至于此?”
當李源此話一出口,立馬贏得夏國眾多士子的附和,很多人也不由自主的望向顧青辭,誰都知道顧青辭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至今還有很多詩詞傳送在大江南北,有顧青辭在這里,他們根本沒想過會輸。
顧青辭看著夏國士子們的眼神,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些人確實太看得起他了,他的確是“創造”出不少詩詞,但是,他自己心里有數,他不過是個文抄公而已,不過事到如今,似乎也由不得他低調了。
顧青辭的詩詞,燕國的士子們自然也不會陌生,當聽到李源的話時,都不由得變了臉,雖然文人相輕,沒有人服誰,但架不住顧青辭的名聲有些嚇人了。
燕國院士陳天應知道被將了一君,便立馬站起來反將一軍,說道:“這梨園詩會,每一年都寫清明詩詞,或是賞春,或是詠柳,實在無趣,不妨今年就換點別的!”
陳天應倒是急中生智,因為他很清楚,梨園詩會,每一次都是一樣的,會做詩詞的人基本都是提前就準備好的,包括他們燕國的士子也是一樣,但是,今年有一個顧青辭,只要能夠壓制住顧青辭,燕國士子準備的詩詞,不用也劃算。
燕國的各位士子自然能明白陳天應的用意,立馬開始附和,根本不給夏國士子們反駁的機會,陳天應停頓了一下,便開口道:“顧公子詩詞無雙,乃是天下公認,不如就由您先開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