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辭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品格高尚的人,文抄公這種事情做起來他心里真沒有太大壓力,但是,他也從來沒有刻意去挑一些腦海里的詩詞出來,每一次都是有些感觸之時,突然想起來便隨口說出來。
甚至于,很多詩詞其實都是東拼西湊起來的,沒有專門把整首詩寫出來,除了他從來沒有遇到今日這種情況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記不太清楚,畢竟當年高考結束之后,就很少有去專門背過那些詩詞。
不過,好在自從武功越來越高深之后,腦海里很多模糊不清的東西也越來越清楚,記性似乎也是越來越好,讀書十幾年,背過的詩詞也不知道有多少,雖然不敢說全部都還記得,但很多都還是有印象。
只是,他無法猜到陳天應會命題什么,十足的把握他也沒有,可是,現在夏國眾多學子都將希望放在他身上,而且,剛剛這一半天,夏國士子們對他的維護,他也很感動,也不想一直都當一個閑人,在力所能及的情況里,他也愿意為夏國爭口氣。
在被陳天應直接挑明之后,他也沒有太多猶豫便站了起來,做人可以低調,但不能慫,一扶長袖,顧青辭淡淡道:“文章本天成,妙句偶得之,在下也不敢保證什么詩都能做得出來,不過,卻也愿意拋磚引玉,陳學士,您請!”
陳鵬微微一笑,道:“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句偶得之’顧公子果然是出口成章,那在下就厚顏洗耳恭聽了,一直以來,都有聽聞顧公子的沙場詩詞,讓人心潮澎湃,直抒男兒胸懷,但是,顧公子也不能厚此薄彼,能否為天下閨怨女子作一首曠世奇作?”
陳鵬此言一出,夏國士子們都不由得暗罵一句無恥,一直以來都有傳聞,顧青辭之所以突然間擅長詩詞,便是因為長嶺縣那一仗,讓他感觸很多,沙場染血,好友犧牲,所以,顧青辭的詩詞基本都是戰場詩詞和臨別贈友的。
更何況,顧青辭一直以來給人的映像便是外表溫潤如玉內心卻鐵骨錚錚,現在陳鵬居然讓作女兒閨怨詩詞,這已經不是強人所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無恥。
果不其然,當陳鵬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發現顧青辭臉色變了,夏國士子們暗暗著急,而那些名門才女們則是替顧青辭暗自擔心也糾結,一方面,她們也很希望無雙公子能夠做出一首女兒家的詩詞,另一方面卻又擔心顧青辭作不出來會丟臉,不少女子都開始嘀咕著罵陳鵬了。
而燕國那邊的士子們則是很滿意陳鵬的提議,雖然也聽到了很多議論,還有一些女子的謾罵,但是,他們是什么人,文人騷客啊,最不缺的就是面皮。
其實,所有人都想錯了,顧青辭之所以愣住了,并不是因為抄不到詩詞,而是有些震驚陳鵬的命題,簡直就是刻意在迎合他。
若是陳鵬出一些特別偏門的命題,或許還真難住他了,畢竟他記得的詩詞真不多,但是,女子閨怨詩,在怎么不認真學習的人,都知道一個傳奇女子——李清照!
李清照流傳千古的詩詞很多,也是歷史上少有的傳奇女詩人,高中課本上,李清照的詞,幾乎是最多的了,顧青辭隨口都能念出幾首來。
見顧青辭呆愣著,陳鵬曬然一笑,以為這反將一軍奏效了,微微有些得意,臉上卻絲毫不表露出來,反而說道:“唉,是在下孟浪了,顧公子乃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人,怎么做得了閨怨詩呢,若是顧公子為難,不妨就算了,想來也不會……”
陳鵬話沒說完,顧青辭突然擺了擺手,打斷道:“閣下誤會了,只是你剛剛說起女子閨怨,在下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時間有些感慨罷了!”
陳鵬眉頭一挑,有些不好的預感襲來,緩緩說道:“那,顧公子,可是……”
顧青辭沒有說話,慢慢站出來,環顧了一下眾人,往前踏出一步,緩緩開口: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庭院里突然陷入了寂靜之中,針落可聞,在場的人都是真正的問人才子,論鑒賞能力都不可能差,文人相輕,那是建立在實力不夠碾壓的情況之下。
不是顧青辭有多強,而是李清照的怨,足以讓在場的人震驚,即便是陳鵬,即便是夏國的士子們,雖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認,這首詞,是大成之作,足以名傳天下。
當然,真正感觸最深的,還是那些名門才女們,不管哪個時代,女人都是最容易被感染的,也是情緒最為波動的,連燕國公主孟琪,在聽完顧青辭吟詩后,也不由得看向了身邊的夫君。
首席座上的唐韻沉默了好久,也不知道再想什么,最后卻也是她第一個打破沉默,輕聲詢問道:“顧公子,這首詞,可有名字?”
在場眾人的表情無一例外全都落入了顧青辭的眼里,他也不由得感嘆,這首詞的魅力太大,別說這些古人了,即便是前世那深受網絡沖擊的時代,不知道也有多少人被千年前的李清照所感動。
聽到唐韻的問話,顧青辭看了對方一眼,雖然心里不喜歡對方,但這種場合,他還是不愿意窩里斗,便拱手道:“此詞牌名乃是一剪梅,至于名字,就叫紅藕香殘玉簟秋吧!”
唐韻點了點頭,默默地輕吟道:“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寫得真好,真好啊!”
坐在下首處的武煜望著場中的顧青辭,突然間感覺那個白衣青年身上仿佛泛著圣潔的光澤,眼神有些別樣情緒,輕聲細語道:“秦可卿,恐怕你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看著很多女子各種情緒,還有那一雙雙眼睛,顧青辭不由得心里有些膽寒,急忙朗聲道:“區區拙作,便權當拋磚引玉了,燕國各位青年才俊,請吧!”
被顧青辭這么一打岔,氛圍破了一大半,很多人都才反應過來,望向了燕國一方,特別是夏國的各位士子,他們都是男人,倒不至于那么感性,微微回神,便嚷嚷起來了。
“燕國的各位才俊,請吧!”
“不知,蕭駙馬是否也要作一首詩詞出來?”
聽著夏國士子們帶著嘲諷的語言,燕國的士子們臉色都有些難堪,陳鵬更是一臉苦澀,倒是,蕭玉何緩緩站起來,說道:“顧兄珠玉在前,想來也沒人敢再作詩出來途惹人笑話,在下甘拜下風,愿意斗膽提筆寫下這首傳世之詩!”
蕭玉何代表燕國認輸了,顧青辭覺得也沒必要咄咄逼人,便拱手道:“榮幸之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