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到底是誰在謀害本宮”
充血的大腦,終于清醒過來。
李德妃滿面寒霜,咬牙切齒。
李家的事,已經被她成功壓下來。是誰又將李家翻了出來
這里面一定有謀。
一定有人在處心積慮地算計李家。
這些年,李家,還有李德妃本人,都得罪過很多人。
可以說,李家的仇人遍布朝堂。
但是有分量,并且能夠步步為營,成功算計李家的人不多。
寧王府一家,首先出現在腦海中。
別問她為什么會想到寧王府。
這就是女人的直覺。
直覺告訴她,寧王府同李家的事脫不了關系。
“到底是不是寧王府如果本宮判斷錯了,接下來的決定,就將萬劫不復。”
內侍躬說道“啟稟娘娘,公子詔去了兵部當差,兵部緊接著就出事,還把馬政地事牽連出來。
而且老奴聽聞,公子詔曾偷偷離京半個多月,就在詔夫人回京之后那段時間。對外宣稱,人在別院。但是實際上,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德妃回頭看著心腹內侍,“你說的是真的公子詔果然偷偷離京半個月”
內侍點頭,肯定地說道“雖然不知道公子詔具體的去向,但是老奴可以肯定,那段時間公子詔肯定不在京城。而且公子詔去了兵部,緊接著兵部就出事,未免太巧合了一點。老奴懷疑,公子詔去兵部當差,就是沖著馬政去的。”
李德妃神驚疑不定,“難道說寧王一開始就知道李家插手了馬政他們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娘娘忘了嗎大少爺出事的時候,被抓的那個李管事。李管事常年跟隨在大少爺邊,未必不知道馬政一事。”
李德妃緊蹙眉頭,“本宮記得那個李管事落到了少府獄丞地手中,后來被處斬。你的意思是,少府同寧王府結盟了”
內侍說道“即便少府沒有和寧王府結盟,也一定同詔夫人結盟。娘娘別忘了,雨花巷碼頭,少府也有股份在里面。每貨如輪轉,積少成多,一年的收益十分可觀。”
李德妃咬碎了貝齒,又是顧玖壞她的好事。
她與顧玖交手幾次,可是她連顧玖的正面都沒見過。
在宮宴的時候,兩人倒是碰過面。不過那時候。李德妃根本沒將顧玖,區區一個皇孫妻放在眼里。
她都記不清顧玖到底長什么樣子。
李德妃在大內,緊張地走來走去。
“你確定這回地事是寧王府所為”
“寧王府嫌疑最大。”
李德妃皺眉,“會不會是趙王府所為”
“這個也有可能。娘娘不如按照原計劃行事。”
李德妃掙扎,猶豫,最后下定決心,“你隨本宮一起去見薛貴妃。另外想辦法買通詔獄的人,給老爺傳信,叫他什么都別說。暫時,金吾衛還不敢動刑。本宮會盡量周旋。”
“老奴明白。等和薛貴妃見了面,娘娘不如先試探一番。”
“此事本宮心中有數。”
甘露宮,薛貴妃正在聽歌姬唱曲。
最近教坊司新排了幾個曲目,薛貴妃聽戲,就讓教坊司帶人到宮里唱曲聽。
她聽得起勁。
外面的紛紛擾擾,她也樂于看鬧。
反正這一回,不管誰勝誰負,她都能坐收漁翁之利。
這個時候在宮里面,她是最輕松的一個。所以,她才能輕松聽曲。
宮人來到她邊,小聲稟報,“啟稟娘娘,德妃求見,就在宮門外。”
薛貴妃嗤笑一聲,“她倒是稀客。李家被下獄,這個時候她不去想辦法救人,來見本宮做什么難不成本宮還能答應她幫忙救出李家父子嗎真是可笑。”
“娘娘要見她嗎”
薛貴妃想了想,“見吧。難得來一趟,不見她多不合適。而且本宮也想知道,她這個時候來見本宮,到底有什么意圖。”
宮人領命而去,沒一會,李德妃被請進大。
她看著大內,鶯歌燕舞的歌舞姬,微微蹙眉,很是煩躁。
這個時候,她最聽不得,最不想看見地就是這些鶯鶯燕燕。
她走到前面,面上堆笑,“貴妃姐姐,近來可好”
一開始,薛貴妃一直盯著歌姬,等李德妃走到近前,才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
“原來是李妹妹。一大早喜鵲就在枝頭喳喳叫,本宮還在想今兒有什么喜事。沒想到是李妹妹到訪,真是稀客。”
李德妃內心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本宮家人被下詔獄,你竟然說喜鵲在枝頭喳喳叫,還說有喜事。
這是譏諷還是譏諷
打臉還是打臉
這分明就是的嘲諷。
李德妃怒從心頭起,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薛姐姐,妹妹今兒過來,是有些話想說。我們不如換個安靜的地方。”
薛貴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李妹妹有什么話不妨直說。這些人,應該都沒關系。”
李德妃眼神一冷,瞬間又笑了出來。
“本宮想說的是蕭淑妃,薛姐姐確定這些人都能聽嗎”
薛貴妃狐疑地盯著她,心中千般念頭轉過。
然后,薛貴妃揮揮手,所有歌姬,舞姬,樂師,宮人紛紛退下。只留下一二心腹伺候在跟前。
薛貴妃輕笑一聲,“李妹妹剛才提到蕭淑妃,本宮想聽聽你的高見。”
李德妃千般心思,最后化作一聲嘆息。
“今我李家遭難,父兄被下詔獄,我心中悲痛難忍。”
說著,李德妃低頭擦拭眼淚,好不傷心。
薛貴妃挑眉,“李妹妹節哀。人有禍福旦夕,這都是平常事。你要相信陛下,相信金吾衛,一定會秉公辦案,還你父兄一個清白。”
李德妃目光柔弱地點點頭,“承薛姐姐吉言。薛姐姐可能不清楚,原本我李家的案子已經壓了下去,不知是誰在背后攪風攪雨,故意栽贓陷害,以至于我父兄被下詔獄。我只恨不知道這背后的人究竟是誰我若是知道,我定不會放過她。”
薛貴妃笑了起來,“妹妹這話本宮就不聽。想你們李家,發跡不過就是近兩三年的事。短短兩三年,坐擁百萬家產,這期間得罪了不少人吧。
那么多仇人,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你們李家有此一劫,早有預兆啊。李妹妹,你可要想開點。老祖宗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就當是一次教訓。”
李德妃擦掉眼淚,“姐姐說的有理,我們李家有此一劫,是無法避免的。不過妹妹還聽說過一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承認,我們李家不是什么好人。正因為不是什么好人,什么臟活,累活,我們都不嫌棄,都能做。姐姐,您說呢”
哎呦,有點意思。
薛貴妃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德妃,“李妹妹歪理邪說一又一,本宮果然老了,比不上你們年輕人。”
李德妃低眉順眼,一副臣服于人的態度,“姐姐浸后宮幾十年,走過的橋比我吃過的鹽都多。以姐姐高見,這回我們李家走背運,不正是姐姐的機會嘛。”
薛貴妃挑眉。
心道難怪這女人年紀輕輕,就能爬上如此高位,果然有兩把刷子。
她問道“本宮有什么機會,本宮怎么不清楚。妹妹要是不介意,不妨說來聽聽。”
李德妃拿著手絹,掩唇一笑,“姐姐真會說笑。一切都在姐姐掌握中,哪需妹妹班門弄斧。”
薛貴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就是不說話。
李德妃輕咳一聲,只能繼續說道“姐姐同蕭淑妃斗了一輩子,卻始終不能壓蕭淑妃一頭,姐姐甘心嗎”
薛貴妃哈哈一笑,“本宮同蕭淑妃可是老姐妹,甘不甘心,那是你們年輕人的說法。我們老了,只盼著兒孫們平安。”
“娘娘說的是。只是寧王平安,趙王能平安嗎只怕不能吧若是有一寧王坐上了那個位置,屆時薛姐姐就硬生生就低了蕭淑妃一頭,要跪在蕭淑妃跟前磕頭行禮,薛姐姐能甘心”
李德妃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薛貴妃。
薛貴妃嗤笑一聲,“陛下給小皇子取名昊,多尊貴的名字啊。本宮與其防著蕭淑妃母子,不如防著妹妹和小皇子,你覺著怎么樣”
李德妃一臉委屈,“小皇子還是個吃地孩子,哪里有資格問鼎那個位置。一切的傳言,只是傳言而已。我是從未作此想法,將來小皇子長大,我也不許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薛貴妃笑了起來,“妹妹這話,誰信你能指望本宮相信你嗎”
李德妃深吸一口氣,鄭重說道“薛姐姐可以不用信我。但是,姐姐這次若是不幫我,讓蕭淑妃和寧王得逞,他們母子就將一躍而起,硬生生壓娘娘母子一頭。
等到下一次,寧王的手就會伸向趙王,伸向薛家。屆時,娘娘靠什么同他們斗
我們李家經此一事,元氣大傷,已經不足以威脅到娘娘。不如娘娘幫我,你我二人借此機會聯手,趁著蕭淑妃母子沒有防備的時候,在背后狠狠推他們一把,也叫他們嘗嘗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滋味。
屆時,這后宮以娘娘為尊。娘娘權勢如中天,趙王問鼎那個位置,指可待。妹妹先在此恭賀娘娘。”
“別”
薛貴妃抬手制止。
她悠悠說道“你想讓本宮幫你,呵呵,你父兄插手馬政,挪用馬政銀子,私下買賣馬匹,哪一條罪名都是死罪。
本宮幫你,只怕自己都會陷入其中,惹來一腥。李德妃,你還是請回吧。本宮是個潔自好的人,不樂意沾染這些臟事。”
李德妃氣血翻涌,好一個不樂意沾染臟事的薛貴妃。
她笑了笑,說道“薛姐姐,如果我將剛才這番話,換個說辭,說給蕭淑妃聽,你猜她會不會做出同你截然不同的決定。”
薛貴妃皺眉,目光不善地盯著李德妃。
李德妃一臉強硬,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薛貴妃呵呵冷笑兩聲,“你心里頭已經有譜了吧,誰在背后使勁弄你們李家,這么明顯的事你不會看不出來。有種,你就去找蕭淑妃,將剛才的話說給她聽。本宮倒是想瞧瞧,蕭淑妃會如何將你連皮帶骨的吞吃入腹。”
李德妃不相信,“蕭淑妃一定很樂意壓薛姐姐一頭。”
薛貴妃挑眉一笑,“本宮和蕭淑妃,也都很樂意壓李妹妹一頭。瞧瞧,李妹妹又年輕又漂亮,還生下小皇子,多遭人記恨啊本宮同蕭淑妃斗了一輩子,不介意再多斗幾年。”
李德妃嘲諷一笑,“薛姐姐何必說這種違心之言。李家遭難,薛姐姐想要碾死我,如同碾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所以薛姐姐大可不必防我如同防火防盜。
可是薛姐姐想要碾死蕭淑妃,不容易吧。沒了我,薛姐姐還怎么制衡蕭淑妃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先解決掉蕭淑妃。之后,我任由薛姐姐差遣,以薛姐姐為尊。”
薛貴妃哈哈一笑,“李妹妹如此迫切地想要和本宮合作,看來真的是走投無路。可惜,你籌碼不夠,不夠資格同本宮合作。”
李德妃臉色一沉,很暴躁,卻又強忍著。
她直言不諱,問道“薛姐姐想要什么”
薛貴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知道本宮想要什么。”
面對對方的目光,李德妃恍然大悟,“薛姐姐想要江淑儀的命。”
薛貴妃輕描淡寫地說道“本宮可是良善之人,不要任何人的命。”
這話分明就是假話,三歲小孩都不信。
李德妃咬咬牙,“我若是讓江淑儀暴斃,薛姐姐能回報我什么”
“保你們父兄不死,如何”
“不夠”李德妃搖頭。
僅僅只是命,沒用。她要保李家的富貴,保小皇子的地位。
薛貴妃微微搖頭,“李妹妹,本宮勸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貪心。”
李德妃則說道“我做壞人,一旦事發,必定是萬劫不復的下場。要求多一點,理所當然。”
薛貴妃嗤笑一聲,“李妹妹,你得清楚,你現在沒有討價還價地資格。”
李德妃咬咬牙,心中發狠,“若是不能保李家富貴,我愿他們死。”
李德妃口中的他們,自然是指李家人。
人死了,有弊端,也有好處。至少再也不會拖她后腿。
從今以后,她在天子心目中,就是最純粹的人。天子再也不用擔心外戚李家亂權。
只要運作得到,她不僅能從這件事中脫,還能謀求一定的好處。
薛貴妃對李德妃刮目相看。
這是個狠人啊
沒有足夠的利益,竟然舍得眼睜睜看著娘家人去死。
薛貴妃心中,生出防備之心。
她斟酌一番,說道“你先解決江淑儀,本宮自會幫你。”
李德妃搖頭,“不行。我得先確定父兄的安,才能替薛姐姐辦事。”
薛貴妃嘲諷一笑,“李妹妹,本宮已經接連讓步,你休要得寸進尺。”
李德妃咬咬牙,“姐姐至少得讓我看見你的誠意,否則我無法冒著風險對付江淑儀。要知道,江淑儀能走到今天,她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只怕我還沒動手,她那邊已經察覺到我的意圖。”
薛貴妃考慮了一下,點點頭,“可以本宮會讓你看到誠意。”
李德妃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一趟她沒白來。
至于江淑儀,本就是一顆棋子。如今她自難保,舍了江淑儀這顆棋子又如何。
反正沒了這顆棋子,還會有下一顆棋子。
李德妃離開了甘露宮。
心腹內侍問薛貴妃,“娘娘真要幫德妃娘娘”
薛貴妃笑了起來,“本宮的確答應幫她,可沒說要幫到何種程度。你替本宮走一趟薛家,想辦法壓一壓金吾衛,盡可能拖延李家的案子。”
“之后要怎么做”
“等等李德妃對江淑儀動手。”
江淑儀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不收拾她,宮里宮外還當她薛貴妃是拔了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