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二年,正月初一。
一大早,顧玖進宮朝賀,順便給裴皇后,蕭太后各送上一份厚禮。
就連沈賢妃,羅德妃那里也沒落下,也都送了禮物。雖不貴重,但是心意十足。
裴皇后收到禮物,笑了笑,“老大媳婦倒是比老大會做人。”
文少監笑道:“大下辦事能力沒得說,就是人世故上面欠了點。”
裴皇后輕笑一聲,“人無完人,這里好了,那里就有欠缺。去,開庫房,挑幾件文房四寶,給御哥兒送去。今年初一,我當祖母的不能沒表示。”
文少監就問道:“除了御哥兒,其他幾個孩子……”
裴皇后就說道:“大哥兒和御哥兒都送一份文房四寶。其他幾個嫡出孩子,各送兩件玉雕。至于那些庶子,你看著辦,隨便送點就行。”
“老奴遵命。還是娘娘想得周到。”
裴皇后淡漠一笑。
她是極重視嫡庶的人。
她是嫡女,嫁給寧王又是嫡妻。
寧王登基,她做了皇后。
從她出生到現在,她的人生始終伴隨著嫡之一字。
所以對劉議的庶出孩子,她始終喜歡不起來。
盡管當初她主動給劉議納妾。
雖然她也不喜歡蕭琴兒,卻不妨礙她喜歡蕭琴兒生的孩子。
蕭太后得了顧玖的禮物,也叫人回禮。給御哥兒送了一赤金打造的金碗金筷子。
別的孩子,也都送了赤金的掛飾。
因著顧玖送禮,府中的孩子們,又多得了一份新年禮物,都高興的。
沈賢妃和羅德妃也都回了禮,照例是給御哥兒。
顧玖手一揮,“將禮物都替御哥兒收起來,將來全都給他。”
東院有個專門庫房,用來放御哥兒得到的禮物。從御哥兒出生起,不過兩三年時間,一間庫房,已經堆滿了一半。
論禮物價值,御哥兒已經是個不差錢的皇孫。
為此,顧玖還偷偷調侃劉詔。
“同樣是皇孫,御哥兒自小就不差錢,你卻差點成了窮光蛋。你怎么混的還不如你兒子?”
劉詔很心累。
這能比嗎?
能一樣嗎?
爹媽都不一樣,就不要放在一起比較。
問問二房,四房,有誰會替小孩子攢禮物?
也就顧玖會這么干。
顧玖不僅要這么干,還要發揚光大。
以后生的孩子,全都要準備一間庫房,專門用來放禮物。
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蕭琴兒私下里酸溜溜地說道:“大嫂財大氣粗,貴重禮物自然能車載斗量地送出去。我們窮哈哈,只能跟在大嫂后喝點湯湯水水,沾沾光。”
“既然沾了光,就別嘰嘰歪歪廢話。”劉議有些不耐煩。
他很欣賞顧玖的處事風格,自然也就看不上蕭琴兒的斤斤計較。
蕭琴兒白了他一眼,“我私下里抱怨兩句還不行嗎?”
劉議皺起眉頭。
蕭琴兒哼了一聲,女人的直覺發揮作用,“每次我一說大嫂,你就擺一張臭臉。你就這么不樂意我說大嫂的壞話嗎?”
劉議臉色一沉,“休要胡說八道。我是討厭沒事干,整里說人是非。”
蕭琴兒怒道:“我說二嫂,三嫂是非的時候少了嗎?怎么不見你反駁?”
“那能一樣嗎?”
“哪不一樣?都是嫂嫂,哪不一樣?你說清楚。”
劉議深吸一口氣,“你別忘了,臘月二十,你才從大嫂那里拿了一筆分紅。
你以后的零花錢,甚至我們分府后的開銷,都要指望大嫂,你確定你要繼續編排大嫂的閑話?
真不怕傳到她耳朵里,叫她知道了,把你剔除去?
我雖然本事不大,但是我不會一邊拿著好處,一邊說人閑話。
還有,母后也讓我提醒你,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們和大房同氣連枝,共同進退。
你可以說任何人,唯獨不能編排大哥和大嫂的閑話。壞了我的好事,我饒不了你。”
不等蕭琴兒的反應,劉議甩袖離去。
“劉議,你王八蛋。”
蕭琴兒從劉議的背影怒吼。
劉議不為所動,他又不是第一天被罵王八蛋。
他本想出門喝酒,最后想了想,還是去了書房。
內侍王順知道劉議不開心,于是就拿了開心的事稟報。
“按照下的吩咐,老奴叫人在南城門外二期工程買了十房,全都租出去了。而且都是租給那些讀書人,還有進京考試的舉子。因著南城門外辦了個書院,那邊也多了許多讀書人。”
劉議果然露出了笑臉,“有空你經常過去看看。若是有合適的,不妨引薦給本下。”
王順就說道:“老奴正替下物色著人才,倒是有幾個看著好的。不過開后,還會有更多的讀書人進入京城,屆時要不在城外別院辦個詩會,將那些有才學的讀書人都請去,下親自考察。”
劉議點點頭,“如此甚好,這件事你要上心。”
“老奴明白。”
頓了頓,王順一臉言又止。
劉議挑眉,“有什么話直說,吞吞吐吐,成何體統。”
王順便說道:“是這樣的,昨進宮,遇到蕭昭儀。她托老奴,給哥兒姑娘帶了一份禮物。”
“這點小事,你為難什么?”劉議嗤笑一聲,看不上王順謹小慎微成這個樣子。
王順咬咬牙,“除了給哥兒和姑娘的禮物,蕭昭儀還送了一份給下。”
“給我?”
劉議詫異,他沒急著問禮物是什么,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她以什么份給我送禮物?還有,孩子們的禮物,她又是以什么份送的?”
王順躬說道:“回稟下,蕭昭儀是以姨母的份給哥兒姑娘送禮。也是以表妹的份,給下送禮。”
劉議蹙眉,“如今她是父皇的女人,我見了她,還得稱呼一聲昭儀娘娘。什么表妹表兄,這關系無需再提。禮物,你退回去。”
“下,禮物退不回去啊。當時老奴就說禮物不能收,可是蕭昭儀非要送,不收都不行。還說下要是不收她的禮物,就是看不起她,心中鄙夷她。”
劉議眉頭大皺,“她真這么說?”
“千真萬確,老奴不敢欺瞞下。這事本該昨晚就說的,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老奴琢磨著,這事不能讓夫人知道。”
劉議點點頭,的確不能讓蕭琴兒知道。
蕭琴兒知道后,鬼知道她會不會鬧,鬧到何種程度。
“你把禮物拿過來給本下過目。”
王順急急忙忙拿了禮物。
蕭昭儀并沒有送犯忌諱的禮物,就是一上等的文房四寶,價值不菲。
外加幾張帶著熏香的書簽,書簽上面寫的也是圣人名言。
劉議琢磨了一會,卻始終琢磨不透蕭昭儀送他這份禮物的用意。
“罷了,隨便找個名目做登記,收進庫房里。別登記蕭昭儀的名字。”
“老奴明白。那這幾張書簽,下要用嗎?”
劉議遲疑了一下,“用吧。”
初二,顧玖帶著孩子,還有男人回娘家。
顧家已經出孝。
早在出了孝的時候,顧家大房和二房就已經分家。
顧大老爺,很意外的,繼承了顧老爺子那個不怎么值錢的鎮軍將軍職務,也算是官升一級。
顧家二房分到的宅院,和侯府,鎮軍將軍府同一條街,不過隔了幾百米遠。
顧老太太還活著的時候,就考慮到兩個嫡出兒子分家,于是早早的在同一條街上置辦了宅院。
三進,院子院子,只比原先住的鎮軍將軍府小個幾畝。
搬家,早在半年前就開始了。
一直陸陸續續,先將一些用不到的東西搬了過去。
等到臘月出孝,請了人,花了幾天時間,二房全家搬進了新府邸。府邸上掛著牌匾,書寫“顧府”二字。
今兒,顧玖回的就是剛搬進去的顧府,而不是原先鎮軍將軍府。
胡氏早就等著。
“二姑可算來了,大下也來了。都是稀客。”
“嫂嫂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外面冷,快隨我進屋喝茶。”
顧琤出面招呼劉詔,領著劉詔去了外院。
顧玖帶著孩子,進內院花廳喝茶。
“這處宅院還是第一次來,看格局,和鎮軍將軍府差不多。”
胡氏點頭,“聽夫君說,老太太還在的時候,就命人照著鎮軍將軍府的樣子修建這棟宅院。我們搬進來之前,只是派人清掃,修補了一番,都沒花幾個錢,然后就搬進來了。”
顧玖贊許道:“這房子好。”
胡氏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誰說不是。就這地段的房子,如今是有錢都買不到。”
皇城跟下的房子,寸土寸金,光有錢沒份都住不進來。
顧家老太太有先見之明,早早的置辦了宅院,子孫后代就不用為房子cāo)心,直接住進來就成。
顧玖對這位老太太很是佩服。
只可惜,她沒機會見到這位老太太。
到了花廳,姐妹們都在。
顧玖讓御哥兒和虎哥兒玩耍。
虎哥兒是大姐姐顧珍的孩子,五六歲了吧,長得虎頭虎腦。
胡氏的閨女還小,和兩個哥哥玩不到一起。
顧珊的孩子更小,才半歲大,也是個姑娘。
等顧玖坐下來,她才知道,顧珊又懷了孕。
“四妹妹體好,這么容易就懷上了。”顧珍笑著說道。
顧玖看著顧珊,上次給顧玥辦喪事的時候見她,她氣色還不錯。
這回見她,就顯得有些疲憊。
顧珊抿了抿唇,“這次也是意外。原本打算休整一兩年,把體養好一些。沒想到半個月前體不舒服,請大夫檢查,竟然又有了孕。”
“四妹妹體怎么樣?”顧玖關心問道。
顧珊搖搖頭,“懷這一胎特別累,每天都想躺著睡覺。”
“要是太累,就好好休息。過年少走兩家也成。”
“別家可以不去,娘家不能不回來。今兒倒是辛苦嫂嫂招待我們,都不曾回娘家。”
胡氏笑著說道:“我和娘家那邊商量好了,我們初四回去,正好吃酒席。”
胡氏也懷著孕,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
不過她這一胎,懷得輕松,都沒什么感覺。
大家坐在一起,聊著育兒經,倒是將五妹妹顧琳給遺忘了。
胡氏請了嬤嬤回來,拘著顧琳學規矩。
這回看來,學習還是有成效。顧琳瞧著,比以前穩重了些。
顧珍問她:“五妹妹,你聽著我們閑聊,會不會覺著無趣?”
顧琳搖頭,“不會啊!多聽聽姐姐們的經驗,將來我就能少走彎路。”
“這話倒是沒錯。我們都是過來人,說的都是經驗之談。”
顧琳羞澀一笑,“恭喜大姐姐,大姐夫就要回來了。”
當初顧玖嚴重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
總認為自己背著皇孫妻的份,實質是個生意人。
卻不料,她這個生意人已經影響到京城的方方面面。
結果就是她的話很好使。
都不用劉詔出面,讓鄧存禮往兵部走一趟,許三郎的事就妥了。
如今許三郎正在回京的路上,光明正大的換防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