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苦又甜的夜晚過去了。
這也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不管這個夜晚發生了什么,第二天那個重要的日子還是如期而至。
清晨,衛勇將馬車擦的干干凈凈,穿上了自家最好的衣服,看著朱戎拒絕其他家丁的幫助,扛著一大捆劍走出來,朱鸞在他身后追著要不要幫忙。
小少年非常硬氣,獨自一人將一大捆劍塞進了車廂,隨后爬上馬車向朱鸞伸出手。
府里有頭有臉的人都出來了,白老太君拄著龍頭拐杖站在門口,身后跟著眼神時而怨毒的朱玫。
“我今天就不去看了,”白老太君看著要上車的朱鸞道,“不過,如果……”。
“嗯,”朱鸞滿不在乎地應道,“您可以明天來。”
明天來,意味著她今天會全部勝出,進入明天的決勝戰。
朱玫在后面倒吸一口氣,心想這丫頭還真敢想。
白老太君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臉上的皺紋深了又舒展,“你也不用有什么壓力,只要盡力即可,”老人的聲音中有隱隱的不安,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如今已經無法干預這個曾孫的決定。
“太奶奶,我會看好九妹妹的,”朱戎探出頭來笑道。
“那就都交給戎哥兒了,”白老太君道,“走吧。”
朱鸞朝白老太君行了一禮,隨后將手遞到朱戎掌心,上了馬車。
衛勇一揚馬鞭,馬車離開英國公府。
五曲隱屏峰。
還是熟悉的地方。
但不是熟悉的位置。
和之前一直在山下搭設考棚和高臺不同,鄉試武試的考試地點不在山下,而在山上。
鄉試進行到第五天,考生們終于得以上山,進入紫陽書院內部。
整個徽州只有這一處,全徽州的參加鄉試武試的修行者聚集起來,將在考官和文吏的帶領下上山。
親屬和民眾要在武試開始后才能上山,紫陽書院在今明兩日破格向所有民眾開放。
雖然說是全徽州的參與鄉試的修行者,但其實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剩多少人了。
通過第一場和第二場,有資格參加最后第三場對戰的考生共計一百二十人。
朱鸞下了馬車,看著拿著名冊點人數的文吏,有些感嘆于大周鄉試的殘酷。
因所剩人數寥寥無幾,熟人的面孔就很容易看到。
年華藏和洪山到的比較早,年華藏身邊還站著三個太平山房的學子。
即便像是太平山房這樣的名門,此時進入最終對戰的今年也只有……六人。
還是把那個女人算上的情況。
年華藏想到這里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朱鸞走到年華藏和洪山身邊,行了個禮。
年華藏和洪山回禮,而其他太平山房的學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復雜,尋常的冷嘲暗諷沒有出現,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孟茂才已經被淘汰了。
司徒高義等人還沒有來,洪山看著眼前云淡風輕的女子不知該說些什么,年華藏又像塊雕像杵在一邊,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你的那些劍打算怎么辦?”這時一個醇和的男聲傳來,段立崢從一旁走來,打破了這樣的氣氛。
“段兄,你來了。”洪山等人打招呼,原本安靜的人群也隱隱有所騷動。
如果說之前的考試情況還不怎么明晰,但到了最后一輪對戰,段立崢是公認的眾望所歸。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強大。因為他是段立崢。
“什么劍?”洪山松了一口氣,看向段立崢問道。
段立崢看著朱鸞,“昨天的那一堆,你不會都帶來了吧?”
朱鸞點頭。
少年有些愕然,“你要全部帶上去嗎?”
昨天他粗粗一瞥那一堆至少有十把。
但這次規定考生先上山,她難道要一人把十把劍帶上去嗎?
段立崢腦中浮現出那個女子扛著一大捆劍上山的情景,最后竟然覺得有些真實。
這還真是這個女人能做出的事。
朱鸞的確之前有這樣的打算,最后被朱戎嚴詞阻止了。
朱戎從后面走過來,腋下夾著一大捆劍,將其遞給朱鸞,“這些給你先帶上去。”
周圍的空氣靜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向朱鸞這邊,有人看著這一幕暗暗咋舌。
這……真是……
之前的那個傳言原來是真的啊……
年華藏也是第一次見到,想起之前這個女子在縣試的時候用斷了三把劍的傳聞,當時就覺得奇怪,沒想到鄉試了,這女子居然帶了更多的劍。
在古怪的空氣里,只有朱鸞無比自然地接下朱戎遞來的劍,順手夾到腋下道,“剩下的五把就交給你了。”
朱戎點頭,“我會在中午之前帶給你的。”
這個女人居然帶了十把劍!
年華藏臉都要黑了,他看向身邊的洪山,卻發現自己的好友注視著那些普通的鐵劍,臉色是從未有過的肅穆,握緊了背上大刀的刀柄。
年華藏這才想起自己這好友就是敗于同款的鐵劍之下。
不過其中的具體經過他至今都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洪山對此諱莫如深,年華藏也不會不識趣的追問。
時間到了,鐘聲敲響,官差們吆喝著,考生們按照考號前后排隊上山。
朱鸞朝朱戎揮了揮手,混入了人流中,踏上了五曲隱屏峰的山道。
上次上山還是闖入紫陽書院小課,請求成為南山先生弟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無人能想到居然有女子能參加國試。
而時隔許久,再次回到這個山上,就是因為國試。
穿過長長的山道,經過茂密的樹林,眾人來到一個極高的高臺前。
這處高臺位于半山腰,占地極大,底座全部為漢白玉制成,器宇軒昂。
而最特別的是能看到這個高臺附近擺有陣法。
是非常高明的保護隔離的陣法。
“演武臺,就是今年鄉試武試對戰的場地。”考官轉過身來介紹道。
對于徽州的學子來說,這個地方并不陌生。
這里原本是紫陽書院為了給自家參加武試的學子平素切磋對戰所設的。為了避免那些過于強大的修行者傷到周圍,拉了極大的防御大陣,安全度非常高。
雖然很多人知道了,但考官文吏們還是轉身對考生們解釋,然后開始講解對戰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