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國試雖然歷經改革,但武試第三場,作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對戰環節,規則是相當簡單而清晰的,通俗易懂。
大周朝載初八年徽州府鄉試,有資格參加武試對戰的考生共計一百二十人。
其中在過去三年內的縣試中拿到案首的考生共十二名,在第一輪里輪空,余下的一百零八人兩兩對戰,勝者與那十二名考生進入下一輪,然后再次進入兩兩對戰,直至戰至最后一人。
而判斷勝負的標準第一輪和縣試相同,以一人認輸或者一人再起不能為止,每場嚴格限制時間,只有一炷香,超時場上兩人均被淘汰。
而到了第二輪,則不再限制時間,每場戰到最后,不分出勝負不休。
若是在往年,能進入第二輪的考生大部分都有進入會試的機會,但今年會試名額尤其少,如果第一輪沒有超時同時淘汰的情況,進入第二輪足足有六十六人。
哪怕是進入第二輪,也不能保證就能進入會試。
至于武試的對戰順序,第一輪全部是抽簽,第二輪也可以抽簽,不過多了一個選項,就是考生除了抽簽,還可以選擇向第一輪輪空的那十二人任意一人發起挑戰。
而那十二人不可以拒絕,否則便視為棄考,對手則是自行晉級下一輪。
這一條規則是天后娘娘當年對武試第三場做出的唯一調整。
那個人真的是永遠在搞事的邊緣瘋狂試探。
朱鸞面無表情地聽著考官的介紹,在心里想到。
當然,第一輪輪空的十二人都是各縣縣試的案首,一般的考生不會自不量力選擇挑戰他們。
除非有考生覺得有人縣試的成績不符合實際,想挑軟柿子捏一捏。
這些規則每個考生早已爛熟于心,考官說完,考生們就自顧自議論起來。
朱鸞總覺得有若有若無的視線打在自己身上。
但還沒等她細想,演武臺上懸掛的大鐘就被撞響。
隨著一道洪亮的鐘聲,大周朝載初八年徽州府鄉試最后一場對戰,正式開始。
鐘聲響起,官差先是高聲念出了十二個人名,這是第一輪輪空的十二個人。
所有考生都帶著羨慕又崇敬的眼神看著從人群中走出的這些人。
第一個念到的名字就是段立崢。他是載初六年的休寧縣案首,他走出來的時候人群中甚至響起了掌聲。
隨后一個個有些陌生的學子出現,有的是其他縣的案首。
而當朱鸞的名字被念到時,人群中靜了一瞬。
休寧縣是徽州府人口最多的一個縣,府衙也設在這里,人才如云,其案首的意義不同凡響。
雖然之前已有耳聞,但身材纖細的少女夾著一大捆劍走出人群的時候,他縣的考生還是受到了震撼。
很多人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女人還真的與他們不同。
不是性別不同,而是在武試開始時的級別就不同。
這兩種不同攪在一起,真的讓人心情復雜。
再然后年華藏也被叫道,他是載初七年的案首。
十二人全部走出后,官差們在高臺前擺出了簽箱,其他人上前抽簽,簽號前后相連的為一組,組別按照數字順序為對戰順序。
所有人抽完后,抽到一號和二號的考生在考官的帶領下走入大陣,登上高臺。
演武臺上首坐著神都來的武官,而在距離演武臺幾十丈的地方設有更高的觀景臺,那里是紫陽書院的師長平時觀察學子對戰的地方。
今日設在半山腰的觀景臺已經全部戒嚴,方伯年晉陽公主和黑甲衛校尉并其他官員都在那里。
“這就開始了。”方伯年看向身邊的黑甲衛校尉,“還真是不好意思,特地把你叫來。”
黑甲衛的面甲下只露出一雙眼睛,微微額首,“無妨。”
“主要是今年不同凡響,考生中有登極境的修行者在,”方伯年捋著長須,看向坐在晉陽公主身邊一個身材高大的武將,“聽杜大人說,還是有登極境的修行者看護保險些。”
“在下只是登極中期,”木心淡淡道,“和杜大人在境界上相距甚遠。”
晉陽公主瞥了一眼身邊那位昨晚才趕到徽州的武將。
他沒有穿鎧甲,只是穿著一身再尋常不過的白袍,但只要看到他的人都會知道他是武將。
身長八尺,龍章鳳姿,土木形骸,偉容色。
文有浩初,武有昊乾。
這就是當年和段浩初齊名的國試榜眼,杜昊乾。
因為當年的國試三甲,唯有段浩初和杜昊乾兩人最為年少,且一個俊美,一個英武,生生蓋過了文武狀元的風頭,風靡神都萬千少女。
如今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年榜眼也已經到了而立之年,身經百戰后身上威勢更盛,只坐在那里都能感到氣勢撲面而來。
“哪里。”杜昊乾開口,“在下雖然半步宗師,但在軍功和實績上和木校尉可是沒法比的。”
他看著木心,“若論實戰經驗,整個徽州現如今恐怕沒有人比木校尉更豐富的了。”
觀景臺上靜了一瞬。
杜昊乾愣了愣,他剛剛不過是普通的恭維,的確是他的真心話,但說完不知為何眼前的男人像是怔了一下。
黑甲衛的視線透過面甲,看向不遠處的演武臺,杜昊乾也不自覺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結果發現木心的視線居然沒有在看臺上,而是在看臺下。
臺下的人實在太多,沒等他辨認出這人在看誰,木心就在再次開口。
“哪里,杜大人過獎了。”男子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干巴。
杜昊乾聞言笑著拱手,但心里還是難免嘆息,這人的性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古怪。
犒賞、美人全都不感興趣,只一味打仗殺敵,在黑甲衛中也是最難拉攏的人之一。
就在這時,演武臺邊再次傳來一聲鐘聲。
第一場對戰已經結束。
“真快啊,”方伯年感嘆道,拿起手中的千里眼,但一看過去就看到滿目紅色,唬的老人又放了下去。
一號考生走下高臺,面色蒼白,身上衣衫上無數裂口,上面泛著血跡,而二號考生沒能走下臺,被直接從后面抬走了。
這個開端可有些不妙。
臺下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考生們也越來越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