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對你的母親有什么誤解?”朱鸞怔了怔,隨后無奈地笑了笑,“宮里傳言聽太多了?”
“傳言嗎?”晉陽公主笑起來,“傳言姑且不論,我說的是在身邊,”她著重咬字。
“古石叔和娘娘的事……”朱鸞笑了笑,“不是我們可以理解的。”
晉陽公主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而且你剛剛那說法,”朱鸞蹙起眉,“說的好像我有很多男人似的。”
晉陽公主噗嗤一聲笑了,“看來你是忘了你在神都還有個駙馬了嗎?”
朱鸞僵了僵,“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晉陽公主眼神更加戲謔,“你知道當初段浩初甚至想把你的牌位供到他段家的祠堂嗎?”
禪房內溫度仿佛瞬間降低,晉陽公主甚至聽見了赤子劍的劍鳴。
“后來呢?”朱鸞握住了劍柄,心里有些無語,心想這都是什么事。
“朝中倒是有大臣贊成的,”晉陽公主端詳著眼前女子少見的神情,心情有些愉快,“但公主歷來嫁人多年后去世也不會進夫家祠堂,所以娘娘拒絕了。”
朱鸞松了口氣。
“不過不少老臣說你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所以理應成全段駙馬的癡情……”晉陽公主神色異樣起來,“當時朝堂上吵的很厲害。”
“是母后力排眾議,強行拒絕了他,”她頓了頓道,“不過母后走后……他也沒有再提這個事。”
晉陽公主曾經擔憂他落井下石,卻沒想到段浩初沒有這么做。
讓她挺意外。
“大概是失去興趣了吧,”朱鸞淡淡道,“感謝娘娘,不然我現在就能親眼看見自己的牌位了。”
畢竟段家祠堂就在徽州。
想必那時心情一定非常復雜。
“這姑且不論,不管你有沒有拿到解元,會試是能進了吧,之后也要和他一起去神都,”晉陽公主看著她,“這么急著和段立崢撇清關系做什么。”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朱鸞,“哪怕像是母后和古石叔一般,就讓他待在你身邊不好嗎?”
“畢竟那可是段立崢,”晉陽公主道,“如果母后還在,現在肯定會讓你嫁給段二郎。”
朱鸞再次一僵。
晉陽公主看著她笑起來。
畢竟天后娘娘的喜好實在是太明顯了。
如果當年有這樣一位文武雙修的天才少年,年齡還相仿,毫無疑問,絕對會成為她老人家最理想的女婿人選。
“就算你擔憂段浩初的問題也沒什么呀,”晉陽公主打了個呵欠,“母后還不是有了父皇身邊還有古石叔。”
“都說了古石叔和娘娘是……”朱鸞無奈地苦笑,晉陽公主當年太小,上一輩人的事又太復雜,毫無疑問這孩子是想岔……
朱鸞正想解釋,但突然看見眼前女子明亮的眼睛又突然語塞。
那兩人的事,誰又能說清呢。
晉陽公主只見眼前的少女低下頭,沉默了許久,隨后一聲輕笑。
“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是娘娘那樣好的女人啊,”朱鸞緩緩地抬起頭,嘴角的笑容有些無奈,“所以我可不能和娘娘比。”
朱鸞低下頭穿鞋,“之前是被那個婦人氣到了使了點小性子。”
畢竟她原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不過最近也欠了段立崢不少人情。”
朱鸞穿好鞋站起身來,一邊將赤子劍佩在了腰邊,“說白了那孩子是無辜的,這件事沒必要再拖下去了。”
晉陽公主眼神嚴肅起來,“那這件事先撇開不談,現在看來你沒法對段立崢下殺手,那你……”
“不,不光是段立崢,”晉陽公主搖頭,十六強里可沒有一個善茬,“你今日打算用……那個人的劍法嗎?”
朱鸞的背影有一瞬停滯,“可能會用吧。”
她現在只是儀天巔峰的修行者,不使用本門武功就想拿到解元,她還沒有那么自大。
晉陽公主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朱鸞回頭,“我現在已經不是大周的公主了,就算被認出來應該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晉陽公主有些惱火,“都還不是你堅持要以女子的身份參加!”
“你也不想想上面那些人如何能容忍女人進入會試,”晉陽公主嘆了口氣,“雖然你沒有違規之處,但現在那些人絞盡腦汁在找你的錯處。”
“暫且是壓下了,但你學的那劍法,萬一有人認出來了,就是上乘的把柄!”晉陽公主眉頭緊皺。
“我明白,”朱鸞沉吟,所以她一直輕易不使用本門劍法。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的,”她想了想到,“畢竟我會的其他劍法也還挺多的。”
“你行嗎?”晉陽公主抱怨完又后悔了。
她之前有所耳聞,公主在使用本門劍法的時候是最強的,在這人現在境界如此低微的情況下還讓她顧忌這個……
萬一真像方伯年期望的那樣她在決戰上遭遇意外……
“沒事,”朱鸞笑了笑,“我心里有數。”
“而且就算我真用了,也沒幾個人能認出來,”她想了想道,“至少杜昊乾和段立崢看不出來的。”
他們都太年輕。
“整個徽州應該都沒……”朱鸞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月光下那個男子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宋懷竹。
那個人看不看的出來呢?
真難說。
畢竟他可是和那個地方的人有關聯的。
朱鸞嘆了口氣。
想到之后還要在會試遇上那個人,以長遠看,真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能動用本門劍法了。
晉陽公主看著朱鸞的臉色,心里有了不詳的預感,“你……”
“沒事,”朱鸞抬起頭笑了笑,“總有辦法的,我得走了。”
晉陽公主神情復雜,看著她的背影道,“我還是不明白。”
她的聲音有些不平穩。
“你為什么不愿意女扮男裝?你又不是想要長久地做官,以結果而言根本沒有區別吧?”
如果她當初愿意女扮男裝,能省多少事?
現在早就是炙手可熱被奉為上賓的天才少年了!
朱鸞回過頭來眨了眨眼睛。
少女流光溢彩的眸子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如果沒有娘娘的女子國試制度那么無可厚非,但如果有選擇的時候還那么做……”
朱鸞看著晉陽公主的眼睛靜靜道。
“那本身,就是一種屈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