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發生了什么?”
紅袖招旁的賭坊里,方不正看著不斷震動的桌子,麻將子紛紛落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地震?”
賭徒們紛紛慌亂地往外跑,但跑到外面才發現外面的人都奇怪地看著他們。
除了……紅袖招的人。
紅袖招里也有人在往外跑,聲音震天。
“紅袖招地震了?”
方不正看著愕然看著進來報信的小童,屋外的驚叫聲越來越大。
而下一刻,更大的震動傳來。
在慌亂奔跑的人流里,方不正走出賭坊,屏息看向不遠處的紅袖招。
震動越來越劇烈,在人群的驚叫聲中,方不正怔怔抬起頭。
這種震動,他知道。
不是紅袖招在震動。
是地面在震動。
藏在紅袖招深處的某個東西,正在震動,正在蜂鳴,正在響應,它主人的呼喊。
方不正瞳孔一縮。
湛盧!
伴隨著大地的異動,人們聽到了那個聲音。
源源不斷的威壓從紅袖招的中心傳來,而龜裂的中央,地面再次開裂,那把斷劍,發出了屬于它的光芒。
光芒直聳如云,震撼天地。
“到底發生了什么?”有人喃喃問道。
發生了什么?
方不正凝視著半空中聚集的烏云,宛如九年前那場驚天之戰的那片烏云緩緩開口。
“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
那個人回來了。
這句話回響在所有人的心中,即便再沒有見識的年輕人,在這個時刻,也本能地在心底感到了顫抖。
誰回來了?
所有人看著那個突兀地出現在高臺上頭戴斗笠的瘦削男人,怔然無言。
高階修行者更是渾身悚然。
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實在是太過突然。
哪怕是再通神的修行者,人也不可能突然出現在一個地方。
那么這個男子突然出現的身影,就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他一直在他們身邊。
他一直都在。
但唯獨他們看不到他。
他在這個地方,卻沒有任何修行者察覺到那,令人恐懼的力量。
而這份悄無聲息,代表著他的力量。
未知的力量。
強大的力量有兩種存在方式,取決于不同修行者的使用方式。
一種是以龐大的存在震懾世人,讓人們直觀地看到其偉大。
而另一種強大則在于,讓任何人都察覺不到。
因為修行者只能察覺到自己的能力能察覺到的東西。
而當一個存在極度高于自身,才會讓低階修行者的眼睛察覺不到的他的存在。
正是因為他的氣息過于強大,才讓人無力察覺。
他是誰已經不用言說。
因為在這個地方,不光擁有普通的高階修行者,還同時存在兩位大宗師。
能瞞過此處所有人眼睛的存在,天上天下,只剩下不到兩人。
而會在這個地方出現的。
只有一人。
“難道是國士大人……”
“古石大人……”
“那個傳言難道是真的?”
“當第二位國士出現這時,他就會出現。”段立崢看向身邊突然開口的慕恪之,少年看著高臺上戴著斗笠的男人感慨地開口,“但沒想到,他會這么早出現。”
“也許是因為,”段立崢凝視著高臺上那個同樣纖細,仿佛能承受任何風雨的身影,“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那真的是古石大人嗎?”洪山愕然問道。
“能在輕而易舉化解西涼劍圣的劍氣,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做到。”李文曜開口,眸光搖動,“可是為什么古石大人剛剛突然出手了?”
“國士大人是在……保護那個女子嗎?”人們愕然看著高臺上站在朱鸞身前的男人,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國士大人,到底在做什么?”
高臺下,蘇晴也愕然看著突然出現的那個男人,眼中涌現出滔天的怒火,隨后穿過重重密林,看向觀景臺上抬著手沉默地凝視著高臺的西涼劍圣。
“父親,繼續呀!”
“哪里來的人來礙事?”
哪里來的人來礙事?這句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人們都疑惑地抬頭看向高臺間似乎在對峙的斗笠男子和西涼劍圣。
下一刻,人們驚呼出聲,仿佛是在確認什么,遠處西涼劍圣身上再次騰起巨大的威嚴。
澎湃的劍氣從他手中的無名長劍纏繞其上,威勢更勝之前的那一擊。
“給我一個理由。”
老者的聲音沉沉地傳出,他沒有喚名姓,也沒有自稱老夫,但所有的人都能明白他這一句話是在對誰說。
比起真元逐漸達到頂峰處于盛怒之中的西涼劍圣,高臺上那個神秘的男人卻依舊保持著沉默。
而人們往他的手上看去,更是愕然發現,他居然沒有拿任何的兵刃。
只是在左手,握著一個黑長模樣的東西,看上去居然是像是一把……
劍鞘?
朱鸞看著那個男人手上唯一的那把劍鞘,目光微沉。
空氣仿佛凝固,在西涼劍圣的威壓下,不少境界低的人被壓倒在地,人們連呼吸都逐漸變得困難。
而看著高臺上依舊沉默的男人,西涼劍圣眼中的憤怒到達了極點。
下一刻,他的眸光再次恢復冷漠,震動劍刃。
西涼劍圣的第二劍,來了。
更為可怕的威壓和威力,仿佛能將整個高臺毀于一旦!
高階修行者頭皮一炸,高臺上宋懷竹握緊刀柄,然而下一刻,他卻發現朱鸞站在高臺上一動不動。
那名對危險比誰都要敏銳的少女,面對鋪面而來的蓬勃殺意,面上神情卻紋絲不動。
纖細的少女默不作聲,只是抬起眼睛,看了身前那個戴著斗笠的男人一眼。
下一刻,那個男人伸出一只手,只是平平淡淡伸出了一只手。
龐大的劍氣,蕩盡無聲。
只手擋風雨,巖石無轉移。
這就是那個站在最高處的女人,身前最為強大的盾。
他為他的女皇蕩盡所有風雨,不說一言,不退一步。
曾經只為一人所用的盾。
此時,擋在了另一個女子身前。
世界一片死寂,所有人張大嘴愕然看著這一幕,蘇晴也瞪大眼看著這一幕。
而下一刻,那人扶住斗笠的笠檐,微微抬了抬,露出比黑夜更黑的眼睛。
那雙眼睛淡淡注視著遠方叢林里那個老者的眼睛,說出了第一句話,說出了讓所有人下巴都要跌下的那句話。
“老匹夫。”
男人冷冷道。
“想對我的女兒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