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王守仁啟奏陛下,近來宣府試炮,火藥多以泥沙摻雜,俱需更換,一旦有敵情,后果將不堪設想!而京中管火藥之官,必有貪贓者,請陛下嚴查,不然是毀我大明根基也!
……宣府地方,從總兵以下皆從中瞞報,臣收千金而得其密,查此事,與宮中大珰魏公公有關,臣不敢貿然臆測,特告知陛下,請陛下決策……”
朱厚照看完王守仁的密奏后,神色凝重了起來:
“魏彬?此人現在兼管著火藥局的差事,朕倒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勾結邊軍將領,搞火藥摻假的事!
這么說來,這魏彬是貪官無疑,朕久在上位,難免看不見燈下之黑,朝中閣臣也沒有察覺?他們為何還要推薦魏彬?”
朱厚照有種預感,預感到自己好像在被所有人給騙了,或者說自己被所有人在當傻子利用。
但無論如何,朱厚照覺得自己至少得堅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無論羅祥和魏彬誰更合適去松江府開辦新織造局,但至少現在不能臨陣換將。
而內閣閣臣們以用人不當的理由來勸自己換人無論是對是錯,至少他們的推薦的魏彬似乎并不是更好的人選,這說明這些內閣閣臣要么是薦人不明,要么是在昧著良心,換句話說,推薦魏彬的人如果不是傻那就是壞!
朱厚照將侍從室的文征明叫了來:“擬旨,告訴羅祥,正德十八年春榜揭開之前,如果他還不能把新織造局開辦起來,便讓他自縊!不必回京見朕!”
朱厚照給羅祥下了最后通牒,他相信羅祥就算是頭豬,也會被自己逼得想出辦法。
皇帝朱厚照沒有換掉羅祥,只是以下死命令的方式要求羅祥的方式,讓內閣首輔王瓊等皆是吃了一驚,他們有些失望,失望的是陛下沒有按照自己設定的圈套走,但他們也沒有再想辦法阻止皇帝,因為對于松江府的士紳,他們也只能幫到這里。
同時,他們現在不得不認真思索皇帝為何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此時的松江府。
羅祥也知道自己如果再這么拖下去,既會導致龍顏大怒,也會給這些士紳和他們背后的文官們趁機誣陷自己的機會。
但羅祥也沒有坐以待斃。
或者說,大明的時局沒有坐以待斃,整個社會的形態是在流動變化的。
為了揭穿士紳們給松江府百姓編造的謊言,徹底把士紳和百姓這兩股勢力分開,為自己這個內廷大珰的公信力,羅祥拿出了一萬銀元,且表示前十位向織造局出售棉花與生絲的將會一次性獲得一千銀元的獎勵。
現在的大明,銀元與舊時的白銀在價值上差距不大,而一千銀元在這個時代也相當于一筆巨款,基本上可以讓人直接發家致富!
這種誘惑下,自然有敢于嘗試的百姓拉著一車棉花與生絲來到了織造局。
羅祥如數支付了這一千銀元,而且還多給了他們一銀元,要他們替自己織造局高價采購棉花的事傳播。
羅祥這種方式頗有一種城門立木的方式,但這樣做的效果的確也很明顯,只要讓他們真的確信了內廷是真的要以高價采購棉花與生絲后,也都蜂擁而來,而不再管羅祥是不是宦官,甚至為了得到一千銀元獎勵,連夜趕著把自家的棉花與生絲運來。
除此之外。
也有已經把棉花與生絲賣給士紳,或約定賣給士紳的百姓們,也開始紛紛改變主意,要求著購買自己棉花與生絲的士紳們加價或者退還,理由是這些士紳們騙了他們!忽悠了他們不去相信織造局以高于市價五成來采購他們手里的棉花與生絲的事。
士紳們自然不會答應,還拿出了契約。
這一下子就造成了士紳和百姓們的關系開始出現了裂痕。
佘開得也找到了周監生,央求道:“周相公,您就退了我這訂單吧,我把定金還你如何,本來你說了你收我這棉花與生絲就是吃了虧的,如今既然織造局真的是要以高于市價五成的價格收棉花與生絲,那還不如就把這些棉花與生絲賣給織造局,反正也是他們吃虧,這樣也不至于讓您虧損,您說呢!”
這佘開得現在是萬分后悔當初信了這周監生的話,而把自家的棉花與生絲以高于市價半成的價格都約定售賣給了這周監生,而如今織造局的確是以高于市價五成采購的消息傳開后,他自然也來找到了這周監生。
不過,他也不好直接說周監生誆騙了自己,只委婉地央求著周監生,希望周監生大發慈悲。
而周監生怎么可能把已經簽好了的大批棉花與生絲訂單讓出去,也就沒有答應這佘開得:
“佘老叔,白字黑字您都簽了,也按了手印,哪能說反悔就反悔,你不想讓周某虧是你的好心,但買賣還得按照契約來!”
這佘開得知道自己單槍匹馬也惹不起這周監生,也只得忍怒離開了這周監生府邸,但旋即卻帶著一批鄉鄰去了周氏祠堂大鬧,要求周氏族人主持公議,把從鄉鄰手里誆騙去的棉花與生絲還回來。
周氏族人自然也不愿意還,畢竟他們手里有契約,也忙糾合族人甚至還說動華亭知縣帶人來鎮壓鬧事的農民。
而佘開得等農民自然也不愿意就此罷休,紛紛也來官府告狀,而他們來的也是松江府知府衙門。
同佘開得等農民一樣,松江府其他各縣,許多不愿意自己的棉花與生絲就這么被有商人背景的士紳給誆騙了的庶民與小地主皆也與自己當地的鄉紳乃至是同族鄉紳都發生了糾紛,甚至不少也直接發生了械斗,乃至打傷人命之事也有。
當然,來松江府知府衙門告狀的也不少。
一時間。
因為羅祥的新織造局以高于市價五成的高價收購棉花與生絲的事,而直接導致了松江府士紳與庶民的關系一下子就從如膠似漆變成了水火不容!
一下子,士紳與庶民就被分裂開來。
甚至士紳和庶民的矛盾還愈演愈烈,有些士紳仗著自己有宗族族權禁止同族庶民與小地主將棉花與生絲賣給織造局,而庶民與小地主自然是不甘失去賺錢的機會,自然也就站起來反抗宗族。
在城鎮化已經高度發達的松江府,庶民與小地主大都有些近代市民的影子,再加上教育普及程度提升后,這些庶民與小地主與士紳斗起來倒也不相伯仲,士紳能聯合官府鎮壓他們,而他們也能逼迫官府鎮壓士紳。
此時。
最為頭疼的還是松江府知府熊浹。
現在的他是左右為難,一邊是來自南京六部乃至勛貴和大官紳威嚇要他最好出兵鎮壓一些鬧事的刁民,而一邊又是來自巡撫乃至京城要求他不要激起民變要妥善處置的嚴令。
熊浹也沒想到士紳與庶民關系會突然變得這么糟糕。
但他也只能兩邊安撫,一面把已犯了刑事案件的鄉紳與庶民都抓了起來,一面也嚴令各縣將無故羈押進的班房的庶民與鄉紳放回去。
同時,熊浹也只能將先將警務兵的力量增強,把在松江府各鄉鎮都增設了警務局派出所,甚至有的大鎮還設了兩三個,以維持治安,避免再出出現大規模械斗事件。
這樣,在無形之中,倒也把由士紳宗族控制的基層進一步收回到了朝廷官府手里,增強了朝廷官府管理基層的控制力度。
而士紳集團也因為他們也因為自己在商品經濟表現出的自私與唯利性,開始逐步失去在庶民與小地主階層中的公信力,而逐步失去對基層的管控力度,讓官府不斷加強了介入民間管控的力量。
但帶來這一切變化的最初原因卻僅僅是因為羅祥來松江府開辦織造局且悍然以高于市價五成的高價采購松江府基本經濟產物即棉花與生絲,才導致了士紳失去了市場壟斷的權力,而庶民們則多了一個出售自己剩余勞動價值的更好渠道,即他們可以不再只能依賴士紳才能獲得財富。
不過,現在,導致這一切變故的羅祥和他的織造局卻并沒有再發生動蕩,很順利的在松江府上海縣建立起了江南織造局,且正式開始了利用蒸汽紡紗機進行紡紗繅絲的生產活動,短短數日之內,整個江南織造局便開始源源不斷紡出新紗與繅出新絲來。
而附近百姓也開始紛紛把棉花與生絲運來織造局,甚至還有從湖州、蘇州等地趕來的,原因無他,江南織造局采購價格高。
士紳們也都知道了自己輸了這場有關紡織原材料市場爭奪的戰爭,甚至也因為這場戰爭,導致自己這些士紳與同族或同村庶民也開始關系惡化,而給了朝廷漁翁得利的機會。
但他們不明白的是,代表著皇家與朝廷利益的新織造局為何敢以高于市價五成的價格采購棉花與生絲!
“難道他們織造局就不想賺錢嗎?!”
周監生此時便有這樣的疑問,他不明白為何新織造局為何該抬高這么高的價格。
“陛下的這些家奴抬高棉花與生絲的收購價格,無非就是想從我們手里奪走百姓們手里的棉花與生絲,百姓從此以后不依從我們而活,而是依從他們而活,如此一來,朝廷官府自然可以任意拿捏我們這些士紳!
不過,這樣一來,老夫就不相信他織造局還能賺出更多的錢來,出口的棉布絲綢價格今年下調半成,老夫倒要看看,他織造局敢不敢把出口的價格下調不成!”
此時,南京工部尚書周用則在周監生面前坐著,冷冷笑了起來。
“猶如兄長所言,他們織造局已經把采購棉花與生絲的價格調高了五成,再把出口的價格下調半成,他們織造局只怕得虧死!即便皇帝陛下不追究,作為陛下的官員們豈能不追究,到時候只要兄長讓巡按御史按例去查查他織造局的賬,如果賺得少乃至虧了,就參織造局一本,到時候看羅祥怎么辦!”
周監生也同樣冷笑著說道。
“只怕也不用這么麻煩,朝堂上的諸公只怕早已勸動了陛下,把這個羅祥調回京,到時候織造局新的掌印大珰,自然會是跟我們這些士大夫是同氣連枝的”,周用說道。
“如此更好,若是新的掌印大珰來了,這織造局怎么采購棉花怎么出口,自然還是我們說了算,新的公公只要肯識時務,自然能明白這織造局開的再好終究是皇帝家的,只有落進自己腰包的才是真銀子!”
周監生說后就告辭了自己兄長,然后立即趕回了松江府。
正巧,這周監生在回松江府的途中,也遇見了傳奉的宮中內宦,也就以為是朝廷調羅祥回家的旨意,也就不由得笑道:
“定然是朝廷要調他羅祥回京的事,如此看來,家兄猜得沒錯,宮中的諸公勸動了陛下!讓這不通人情的閹狗要滾回京城去了!走,去織造局衙門看看,看看他羅公公灰頭土臉的樣子,想想都讓人興奮,哈哈哈!周某還沒見過太監失落的樣子呢!”
這周監生來到了織造局衙門,而這時候,他打聽到的消息則是皇帝陛下只是下旨敦促羅祥把織造局盡快開辦起來,而并不是要把羅祥調回京里去。
“居然會這樣,朝中諸公沒能讓陛下把羅祥調回京?”
周監生心里失落得很,頓時整個人心情都不好了,一時郁悶地只想撞墻三百下。
羅祥此時心情也很不好,朱厚照雖然沒有如文官士大夫們的愿把他調回京去,但以盡快開辦起來就以死謝罪的旨意也讓他感受到了來自皇帝朱厚照的憤怒,也讓他猜到來自朝廷諸公的壓力,和外朝一幫文官對自己的暗中陷害。
羅祥并不恨朱厚照,他恨的是整個文官集團居然想把他調回京,然后好得逞他們的陰謀,羅祥知道自己這次開辦的新織造局必須要開辦的好,要通過蒸汽機新技術的運用,實現巨額利潤,只有這樣才能讓陛下相信自己,讓一干企圖暗害自己的文官士大夫到時候就算利益受損也不敢說出來。
心情郁悶的周監生等士紳依舊不甘心羅祥與他的新織造局如一顆磁鐵釘一般釘在松江府,且把松江府的棉花與生絲幾乎都吸了過去,因而,他們也就繼續在紡織業的市場上與新織造局爭斗著。
周監生等士紳直接聯合起來,將出海的紡織品價格直接下調了半成,以此希冀通過價格戰壟斷整個出口市場。
“干爹,松江府各大商行出口給海貿公司的紡織品價格相比去年下調了半成!他們這是故意針對我們織造局!”刁永這時候忙向羅祥稟報了此現象。
羅祥則看了看整個車間里正轟轟燃燒著烈火沸騰著熱水蒸汽設備笑道:
“這些只知道賺錢買地買女人的家伙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技術的優勢,本官已經找從京師大學聘用來的工商管理學生算過,按照我們織造局的蒸汽機的水平,就算再比去念出口價格再下調七成都是有利可圖的,這還是我們再提高棉花與生絲價格與工人薪酬后的核算結果,你通知給海貿公司,我們織造局的棉布絲綢等紡織品價格統統相比去年出口市價下調兩成!”
“什么,下調三成!他羅祥這是要干嘛!他是真想要與我們松江府的士紳斗到底嗎,難道他真的欺我松江府所有士紳不敢斗嗎,好歹我們也都是富甲一方的巨賈!怎能受他一個閹狗的欺凌,拼著今年不賺,我們也要斗到底,繼續下調三成的出口價格!”
周監生這樣的士紳是徹底怒了,他們沒想到織造局會敢這么玩。
而羅祥現在就仗著自己有蒸汽機的技術優勢,繼續降價,宣布出口價格改成相比去年下調四成!
士紳們也只得咬牙再降,降到了四成半!
羅祥已經清楚自己織造局有蒸汽機,就算出口價格下降到七成,也能獲利,因而,便干脆直接繼續下調到了相比去年出口價格五成的價格!
周監生等士紳拼著把自家商號工人的薪酬再縮水一點為代價,也繼續降價到五成半。
但羅祥的織造局也繼續降價到六成。
這下子,士紳徹底不敢再降了,只得罷手。
而羅祥的織造局也這次價格戰中獲得了勝利。
不過。
士紳們都在等著看羅祥的笑話,等著看羅祥的虧損度,甚至一些士紳已經聯絡了御史準備參劾羅祥經營織造局不力導致織造局虧損。
但事實上,羅祥的底線是降到七成猶可獲利,如今只是降到六成而已,利潤自然依舊比士紳們去年出口紡織品的利潤高。
當然。
士紳和文官們則還不清楚,都只認為羅祥敢如此降價,肯定是冒著讓織造局遭受巨額虧損的代價來斗的。
于是。
南直隸巡按御史胡侍便派兵在正德十八年正月十五日這天突然包圍了江南織造局!理由是查賬!
巡按御史有這個權力,只要是在南直隸管轄境內,他這個巡按御史幾乎是什么都可以查。
羅祥也沒阻止巡按御史胡侍查自己的賬簿,只冷笑道:“胡巡按還真是頗有膽量,織造局再怎么說那也是皇家產業,東廠都沒怎么查,你到敢查起來了。”
“本官也是得到舉報,你們織造局的人胡亂經營織造局,造成織造局虧損巨大,正因為這是皇家產業,本官才更加覺得此事不能小覷!”
這胡侍說后就喝道:“給本官仔細審核,看看這江南織造局到底虧損多少!”
文官開始關心起皇帝朱厚照名下產業的盈利問題,這也算是怪異的現象,但事實上,這種事就這么發生了,巡按御史胡侍現在儼然成了最忠心于朱厚照的人。
但是,這時候,胡侍的幕僚跑了來:“老爺,查出結果了,江南織造局出口盈利八十萬銀元,這只是從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二月的統算!這個盈利已經超過了整個松江府紡織品出口總值的一半!”
“什么!怎么會賺這么多?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胡侍本以為這新辦織造局虧損無疑是證據確鑿的事,要不然也不會這么敢降低出口價格,還在此之前抬高了棉花等采購的價格,所以,在得到南京工部尚書周用等大佬們的授意后,他就連忙趕了來搜查織造局。
但讓胡侍沒有想到的是,織造局沒有虧損,反而是大賺!賺得讓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快去查,繼續查一遍”,胡侍歇斯底里得怒吼了起來。
沒一會兒,再次核算的結果出來,新辦織造局依舊是在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二月盈利八十多萬銀元!
“為什么會這樣”,胡侍頹然地說道。
“這是機密,沒陛下允準,咱家還不能告訴你,但是,如果胡巡按現在還不相信的話,咱家可以帶你去看看新織造局最近賺到的一筆現金銀元!”
羅祥自然猜到胡侍肯定是受背地里的整個文官集團的挑唆才來突然調查自己織造局的,因而,見這胡侍沒能如愿查到自己織造局虧損而吃癟的樣子的時候,他也不由得高興起來。
不過。
巡按御史胡侍現在也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江南織造局。
“奇怪,這江南織造局是怎么實現利潤這么多的!他們到底是靠著什么在有恃無恐!”周監生等士紳此時也已經得知了織造局利潤暴漲的事,但也因此,心情也都不好了起來,不過,他不會想到的是,還有不好的事在發生。
松江府的士紳們為了和羅祥打價格戰并通過這種方式奪占紡織品的所有市場,但他們自己又不愿意虧太多,因而便把降低價格后導致縮小的利潤空間轉移到了自家的工人身上。
于是,便有工人開始為了要求這些士紳老板給自己發拖欠的工錢而紛紛罷工乃至大鬧請愿起來。
一時間,整個松江府的士紳在剛剛被百姓鬧過后,又不得不被工人們鬧。
而知府熊浹又不得不為這些事而疲于奔命。
反倒是羅祥現在徹底奠定了江南織造局在松江府的紡織業龍頭地位,通過抬高棉花等原材料價格而讓百姓獲利且進而壟斷上游原料市場,接著因為有高效率的蒸汽機,而且是不需要太多人力的機械,徹徹底底快壟斷了松江府的紡織品出口。
“混賬,這些工人,一個個要什么工錢,這要是數年前,他們現在只能算服徭役,服徭役還想要工錢,簡直是妄想!把那個帶頭的工人給老爺我打死!”
周監生看著自己商號的工人都來鬧是徹底怒了,他沒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工人會這么沉不住氣,因而,只能胡亂訓斥了幾句。
周監生果然讓人打死了領頭的工人,但群情并沒有錯因此停歇下去,反而更加激烈了起來。
士紳們與庶民的矛盾再次激化,市民階層與貴族階層的矛盾開始集中體現了出來。
但這些都和羅祥現在無關,現在的羅祥仗著自己有蒸汽動力瘋狂地擴大著生產規模,占領著整個海貿紡織業市場,企圖運更多的銀元進京,以讓陛下感到高興,同時狠狠打朝中一些詆毀自己的人的臉。
這是羅祥的目的。
但也許蒸汽工業真的能帶來革命,現在的羅祥就仗著這個,把整個松江府的士紳們耍的團團轉,使得現在整個松江府的士紳們都被庶民痛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