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監生打死工人的事卻和松江府知府熊浹有關,作為官府的代表,他不得不出面,何況,如今已經有很多百姓圍在了他府衙外面喊冤。
“老爺,您是否應該三思一下,先派人去問問這周監生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派人去拿了他來,只怕不好,他畢竟是南京大司空的胞弟,據說,被他打死的工人也是族里的人,這宗族內部,族長用族規處置族人,歷來官府也沒有追究,畢竟清官也難斷家務事!”
不過,在熊浹準備派人將周監生羈拿歸案時,其幕僚勸了熊浹一下。
但熊浹也不由得冷冷一笑:“你看看外面的局勢,百姓們都抬著尸體來府衙喊冤了,本官能視而不見嗎,這要是讓錦衣衛與織造局的人看見了,在陛下面前告個狀,說本官玩忽職守倒是輕的,只怕還以為本官在包庇嫌犯!”
“擬傳票,即刻去傳周監生來問案!這事我們官府不能不管!”
熊浹吩咐了一句,他對于今天的這種局面也是生平未見,在他以往的經驗里,族人與鄉人一般很難與士紳發生矛盾糾紛,基本上族人和鄉人在士紳面前比在官府面前還要恭順,這也是為什么很多時候,官府不會插手各鄉宗族內部事務的原因。
但熊浹現在發現最近這幾年尤其是這段時間,鄉紳與族人與鄉人的關系似乎發生了變化,開始有糾紛,甚至還演變為仇視的,但也促使得他這個朝廷官員不得不開始代替宗族插手基層事務。
周監生不敢來見熊浹,沒有鄉民們的支持,他就算是南京工部尚書的弟弟,也無法與官府對抗,因而,在熊浹派人來傳喚他時,他已經跑去了南京。
熊浹無奈只得行文南京應天府尹,同時,把周監生留在華亭鄉下的管家周圖給關了起來。
“周七他們幾個完全無視我們周氏的族約,硬要我們補發工錢,甚至還去宗祠鬧,弟以他們不敬祖宗為由將他們打了棍子,倒也沒曾想到把那周七給打死了,現在他們還去官府鬧,兄長,這事,你無論如何得幫幫我!”
周監生現在也只能向自己的兄長周用求助。
而周用也頗為無奈地看了周監生一眼:“此事可大可小,雖說是人命關天,但你只是依族法行事,而且這周七也確實是不敬祖宗在先,你底下的奴仆也不過是過失殺人,你把打死周七的那個小廝先解送至官府,然后再派人去告周七等不敬祖宗忤逆孝道!他們想讓官府替他們做主,那我們就偏反告他個不孝之罪!”
“兄長所說的是,弟這就去辦”,周監生說道。
而這時候,應天府尹也得到了熊浹的行文,便也派了人來南京工部尚書周用這里傳喚周監生。
但周用則讓人直接推說周監生已經回鄉,而應天府的人也不敢硬闖南京工部尚書的宅子,也只得悻然而回。
不過,熊浹行文應天府尹傳喚周監生的事,卻也讓南京工部尚書周用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這個熊浹不過是靠諂媚君上而得任現職,如今遇到此事,竟然絲毫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悍然派人來拿我周用的人!甚至還行文應天府尹!他是要干什么,是真的認為本官這個南京工部尚書可以任意拿捏嗎?”
這南京工部尚書憤恨之余,便也寫了一封私信給巡按御史胡侍。
于是。
胡侍第二日就趕去了松江府立即拿了松江府知府熊浹,理由是熊浹偏私枉法,貪墨怠政!
“胡巡按,本官何曾有偏私枉法之罪,又何曾貪墨過,你這是濫用風憲官巡狩之權!他日,陛下若知道你如此不明,必不輕饒你!”
熊浹也不甘示弱,大聲喝斥起胡侍來。
“本官現有地方鄉紳舉報之人證,如何是濫用權力,且先審后奏,本就是本官代天子巡狩之權,到時候天子自然是信我而不信你,本官現在只問你,你是認罪還是不認罪!”
胡侍問道。
“不認!本官不知道你是受了誰的指示,但本官絕不自認貪墨偏私之罪!”熊浹回道。
胡侍本想著只要這熊浹肯服軟認罪,自己順手先摘了這熊浹的烏紗帽,然后尋個理由奏上去也就行了,但他沒想到這熊浹如此嘴硬,也只得下令道:“給我打!打二十大板!”
于是。
熊浹便被按在了地上打了起來,打得熊浹是血肉橫飛!
在外觀審的周監生見此冷笑起來,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兄長的能力,直接能讓巡按御史來先處置這熊浹,如此一來,也能讓松江府的官員都明白,自己周家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些官紳豈能是好惹的,雖然沒有了百姓們的支持,但他們在朝中的勢力錯綜復雜,今日能讓巡按御史來整你,明日就能讓錦衣衛直接來拿你;我說大人,你就向周家服個軟,先把喊冤的幾個百姓給打死,這周家也不會太和你為難,那位在南京的工部尚書周大人只怕也會放你一馬!”
熊浹被巡按御史停職后正躺在榻上養棍傷時,其幕僚又勸了起來。
“你先下去吧!此事,本官再想想!”
熊浹此時說了一句,其幕僚見此,還以為自己大人已經被自己勸動,便也就告辭退了下去。
而熊浹則咬牙忍痛站了起來,然后開了柜子,把一黃絹包裹的小木盒了出來,取出里面的一沓奏疏冊子,寫了起來:“臣熊浹啟奏陛下,自新織造局開辦后,松江府士紳與民眾便糾紛械斗頻起,臣不得不小心應對,近日更甚有士紳依勢仗貴打死族人者,臣本有意為民做主,可沒曾想竟被巡按御史胡侍以臣偏私貪墨為由勒令臣停職,還嚴刑峻法審訊臣,臣之冤無處可訴,只能以死明屈,陛下見此密奏之日,臣已自縊久矣,臣有負陛下圣恩,萬望恕罪!”
熊浹寫完奏疏便鎖進了小盒子里,然后把自己的小廝喊來:“持此木牌,立即進京!”
說完之后,熊浹便投繯自殺。
但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笑聲:“大人何必以死明屈!陛下雖遠在京師,可也不是昏聵偏信之人!錦衣衛百戶成淳有禮了!”
巡按御史胡侍還不知道熊浹已經自殺的事,此時只在南京工部尚書面前周用面前回稟道:“恩師放心,學生已經停了他熊浹的職,奏疏也呈遞了上去,到時候他熊浹就是無罪也會變成有罪!”
“朝中諸公不滿他熊浹者甚多,若不是他,南直隸也不會開海,蘇淞等地鄉紳如今也不會如此難過,他要是能死掉,真正是天下幸事!”
這周用笑說道。
朱厚照不得不承認隨著帝國的發展,自己所依賴的東西廠乃至錦衣衛系統都在所難免得遭受到了糖衣炮彈的腐蝕,以至于,自己都快成了瞎子,導致,火藥摻假乃至內閣閣臣心懷鬼胎不愿意揭穿新織造局開辦不順的真實原因等事,自己到現在才知道!
這也讓朱厚照知道自己現在得重新清洗一下自己的內廷與外朝,甚至是軍隊。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除了西廠的張忠、御馬監的魏彬外,還有王瓊、楊一清外,朱厚照一時還真無法確定誰忠誰奸。
所以,朱厚照現在只能對任何事都保持三分懷疑。
偏偏這時候,熊浹的密奏來到了朱厚照面前,朱厚照看了后,頗為震撼:“這些地方上的官員官官相護到了何種地步,竟敢逼得一朝廷四品大員自殺!”
同時,朱厚照再一想到王守仁在所奏的關于宣化從總兵以下到基層小吏皆貪贓之事,就不寒而栗,他不知道從帝國在工業化的同時,到底隱藏了多少商品經濟發展后帶來的更嚴重的腐敗!
朱厚照承認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利己主義者,自己不可能根絕所有人牟利的本性,也無法要求他們都對這個國家和民族負責。
但朱厚照知道自己作為皇帝,自己有責任維護這個國家的內部穩定,有責任維護底線與正義。
“看樣子,朕得讓殺殺人了!”
朱厚照說著就從幽深的暖閣里走了出來。
司禮監秉筆張忠見朱厚照出來,忙迎了上去:“陛下!南直隸巡按御史胡侍上奏,蘇淞兵備道兼松江知府熊浹偏私枉法,貪墨怠政,證據確鑿,都察院已復核,準予停職查辦,您可是否批準?”
“胡侍此人如何,他所言之事可是真的?”朱厚照問道。
“回稟陛下,西廠的調查說這胡侍素來執法如山,敢治貪吏,如今此事,只怕也是真的,熊浹管著松江府,松江府素來海貿發達,貪墨徇私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張忠回道。
很明顯。
張忠的回答讓朱厚照很不滿意,在朱厚照看來,一個敢以殺明屈的官員怎么可能會是個貪墨徇私的官員,而這張忠明顯是在說假話。
不過。
朱厚照沒有拆穿他,他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在瞞著他,他得把所有敢瞞著自己背地里做壞事的人一網打盡!
這一次。
朱厚照決定不用東西廠,而是軍隊,直接用自己嫡系王牌軍隊——近衛軍!
首先,這支軍隊是自己拿銀子在養,只聽自己的號令。
其次,這支軍隊的軍政官員都是忠君社成員,以理想主義者居多。
再則,雖說武官也難免和文官、宦官沆瀣一氣,但在太平年代,不參與實際事務的武官怎么也要比文官和宦官干凈點,而且至少不會串通一氣。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宣化不是就已經可能有總兵級的武官貪污了嘛。
但宣化的是邊軍,和近衛軍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盡管近衛軍和邊軍不一樣,朱厚照覺得自己還是認真要選出幾個可靠的武官來和自己一起搞一場自上而下的清洗運動比較好。
當然,所謂用近衛軍就是用錦衣衛,因為現在錦衣衛已經是屬于整個近衛軍序列的。
但朱厚照來到了大明陸軍軍事學堂,但他并沒有讓人驚動這里的教官,只自己走了進來,卻看見一名教官正在學堂院內井邊用冷水澆身,一身古銅色肌膚上倒也露出數道傷痕,明顯是經歷過惡仗的。
朱厚照走了過去。
而這時候,錦衣衛左都督郭榮才喊了一聲:“陛下駕到!”
這教官才慌忙轉過身來,直接拱手下拜:“教官戚景通見過陛下?”
戚景通?
戚繼光的爹!
朱厚照心里暗暗一笑:“能在冬日里以冷水洗澡,而且這渾身的傷疤,一看就是打過硬仗的良將,難怪能教出將才兒子來!”
于是。
朱厚照便直接對已經趕來的楊一清吩咐道:“就是他了,他現在是什么官位?”
“回陛下,暫為近衛軍都指揮使同知官!”楊一清不明白皇帝朱厚照突然關注一個軍事學堂普通教官的目的是什么,但現在,他也只能實話實說。
朱厚照點了點頭,吩咐道:“擬旨,戚景通調為錦衣衛都指揮使同知,掌北鎮撫司!賜蟒袍!同時,著近衛軍張侖所部選派三百精明強干之人補充進錦衣衛北鎮撫司!”
朱厚照說完后,楊一清與張忠等皆是一臉懵逼,都不明白皇帝陛下這是要干什么。
而戚景通倒是忙行禮謝了恩。
數日后,戚景通便正式換上御賜蟒袍,奉旨來到了朱厚照這里:“臣戚景通見過陛下!”
而這時候,張忠則正在給朱厚照說著西廠打聽到的最新消息:“陛下,據西廠上報說,聽聞京師有一惠慶頗通黃白之術,武定侯郭勛等皆傳其能煉長壽之丹!能醫死人肉白骨!”
朱厚照心中暗嘆這張忠自從掌了西廠后就愛專注稟報這些沒有價值的秘聞,明顯是以為自己是一個想長壽的皇帝,但朱厚照承認自己想長壽不假,但他可不是歷史上的帝王相信這世界上有長生不老藥。
不過,朱厚照一開始也沒有拆穿,只說道:“既然如此,找個時間,傳召這個叫惠慶的人!”
“臣遵旨!”
張忠心下稱意,暗想皇帝果然和古往今來的帝王一樣,是想長生不老的。
戚景通見此想勸一下,但朱厚照忙擺了擺手,勸住了他,只吩咐道:“錦衣衛北鎮撫司,你現在接管的如何?”
“回陛下,已經接管,幾個暗通朝臣與內臣者,或貪污腐敗者,臣已全部將他們革職,特來請陛下處置!”戚景通回道。
“錦衣衛是朕近衛軍的親軍,最不能容忍對朕有半點背叛,全部槍斃!留其頭顱堆于北鎮撫司正堂,用玻璃與福爾馬林泡著,讓錦衣衛的人都知道背叛朕的下場!”
朱厚照吩咐了一句,要讓錦衣衛變成帝國吏治清明與司法公正維護的最后一道防線,他必須對錦衣衛的忠誠度要求最為嚴苛,這樣也才能讓錦衣衛對犯罪者表現更為嚴苛。
“遵旨!”
戚景通得了朱厚照的旨意,將錦衣衛北鎮撫司內部重新清洗了一遍。
朱厚照也因此正式準備開始向整個帝國的官僚集團發難。
首先是張忠。
當然。
張忠還不知道他自己的大限已到。
這一日,張忠把惠慶帶了來見朱厚照。
朱厚照一見這惠慶這鶴發童顏的樣子,似乎還真是一長壽之人,便問道:“仙翁歲數幾何?”
“回陛下,老朽是洪武十三年的人!”這惠慶回道。
“看來已經活了一百四十三歲了!還真是長壽啊!”朱厚照笑著說了一句,便又問道:“敢問仙翁是如何做到如此長壽的!”
“回陛下,皆因老朽每日服用壽靈丹!今日老朽特也獻一顆給陛下,陛下服之,可增十年陽壽”,這仙翁說著就把一個褐色絹布包裹著的小盒子拿了出來。
朱厚照讓內宦接過來,并從內宦手里拿出了那枚壽寧丹,朱厚照只是暗暗一笑,只吩咐道:“仙翁先吃下這枚丹藥看看!”
這惠慶見此也只得答應。
朱厚照便讓人賜了一杯水給這惠慶,讓這惠慶吞下。
這惠慶謝了恩,便將丹藥和水吞下,但沒一會兒就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朱厚照臉上冷了下來,問著張忠:“這是怎么回事?”
張忠也很慌張,忙匍匐在地:“陛下恕罪,臣,臣也不知道!”
從懷疑張忠執掌西廠對自己刻意隱瞞后,朱厚照便就有了除掉這張忠的理由,但他知道像張忠這種老狐貍,自己要想直接抓是很難抓到其犯罪之事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等自己找機會制造出一個案子來。
而張忠想利用獻黃白之術的機會得到自己進一步的信任明顯就是一個機會,所以,朱厚照才會在一開始假裝對自己長壽感興趣而宣布傳見這個會煉丹的人,然后趁機導演一出這樣的戲來。
這仙翁所中之毒是鉈,是大明科學院在煉制鋅時的副產物,利用稀硫酸與二氧化硫還原時所得。
正因為此,這仙翁一時也死不了,只呼吸急促地說著胡話:“怎么可能這樣,我煉的丹除了按照張公公的意思加了助興的藥和少量鉛汞外,應該不會一下子就中毒至此,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朱厚照看著精神失常的仙翁,不由得腹誹起來:“敢和朕玩化學!真是找死!”
不過,朱厚照在聽到這仙翁的一些話后,還是再次看向了張忠:
“鉛汞之物,大明科學院早已證明鉛汞乃是劇毒之物,好你個張忠還真敢謀殺朕!戚景通,將他打入詔獄,嚴加審訊!”朱厚照吩咐道。
此時。
張忠已經頹然倒在了地上,他是想給皇帝煉制些含有少量鉛汞的丹藥是不假,但他也只是想讓皇帝慢性中毒,但他沒想到今日自己帶來這仙翁才吃了一顆就已經中毒到如此地步,甚至還直接把自己和他之間的勾當說了出來。
張忠一時也只能苦苦哀求起來:“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啊!”
朱厚照懶得再搭理。
只谷大用在旁邊暗自笑了笑,心道:“也就這種跟著陛下不久的宵小之徒才以為陛下是那么好騙的,竟然想用長生不老藥忽悠住陛下,豈不知陛下所傳播的圣學早已對你們這些丹藥所含各類元素做了注解,怎么會被你們忽悠住!”
張忠被打入詔獄后,沒多久便招供出自己想要給皇帝朱厚照磕丹藥的目的。
朱厚照也沒客氣,直接下旨將這張忠凌遲處死,同時下旨撤銷西廠,改由錦衣衛依舊例直接接替西廠之監督之事,等于以后錦衣衛以后可以直接報告皇帝朱厚照,無論級別高低。
朱厚照就不相信官僚集團能收買全部的錦衣衛。
張忠被押上了刑場,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他現在是萬分后悔,后悔自己當初自作聰明,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當今的皇帝朱厚照,從而能忽悠住這位皇帝陛下,但他沒想到,這位皇帝陛下至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自己,而且盡管自己小心翼翼爭取沒有什么把柄被皇帝陛下查出來,但他也沒想到皇帝陛下會陰險到趁著自己帶道士獻丹藥的時候而趁機毒死道士而陷害自己!
張忠被除掉對于朱厚照而言,只是他整肅朝綱的一個開始。
現在,西廠被取締,負責對內情報偵緝的錦衣衛可以直接上奏他,沒有任何人截留,朱厚照也因此一下子多了無數雙監測整個帝國的眼睛。
而王守仁在密奏里所奏的關于宣化火藥摻假以及熊浹在密奏里所奏的關于巡按御史誣害他一事,也讓朱厚照都有了更明晰的認識。
對于內閣首輔王瓊等文官而言,張忠之死則也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臨近。
“雖然陛下撤銷了西廠,讓底下的許多文官認為陛下這是要無為而治,將天下逐漸交給士大夫治理的意思,可稍微明白點的人就能知道,陛下只是要自己兼起西廠提督的差事,把一個西廠變成無數個錦衣衛,以后無論內臣外臣皆在他的監視之下!”
王瓊此時便無可奈何地感嘆道。
“誠如首揆所言,只可惜張公公雖有進獻丹藥謀害陛下之罪,但他執掌西廠時倒也算是寬和,不生事端,如今陛下讓戚景通這種只通沙場的武官掌錦衣衛,明顯雖然也不會無事生非,但戚景通這種人只怕更容易被陛下控制,到時候錦衣衛就徹底成為了陛下手里的一把刀,想往哪里砍就往哪里砍!”楊一清也感嘆道。
“那你說,陛下接下來會哪里砍?”
王瓊剛問完,就與楊一清異口同聲說道;“內閣!”
還沒等王瓊和楊一清繼續商量,兩人面前便突然出現一人,此人穿的是東廠督察司的特制官服,只說道:“我們是東廠督察司的,錦衣衛那邊查到了一些關于首輔大人的罪證,還請首輔大人隨我們走一趟,交待一下問題!”
王瓊整個石化住了,他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天被東廠督察司的人請去交待問題。
現在當官的最怕的就是被東廠督察司請去交待問題,他也不例外,只回過神來后才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老夫對陛下忠心耿耿,有什么好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