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屋子讓王瓊內心里感到無比的恐慌,他的恐慌來源于他不知道皇帝要把他怎么樣。
“我交待,我承認,我是收了南京工部尚書周用的好處,所以才有意向陛下進讒,好把羅祥調回來,可我絕沒有和魏公公有任何來往,我薦舉他,是因為聽聞魏公公性格素來比羅公公溫和,且愿意和做些發財的事,我也只是聽聞,但我真的沒有不臣之心啊!”
王瓊說著就嗚嗚直哭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對面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以致于,他即便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屋里哭,也只能是捂著臉哭,害怕至極。
“陛下曾再三嚴令,各級官員不得收受賄賂,你身為內閣首輔,為何也犯此錯誤,你應該明白,收受賄賂是什么罪!”東廠督察司的人問道。
“我,我是沒忍住,可是,收炭敬、冰敬從來都是在京官員常做之事啊”。
王瓊很想說你們東廠督察司的人也有收過賄賂的,但他知道現在自己直說出來只會令東廠督察司的人把自己滅口,因而也就沒有直說。
東廠督察司的官員此刻也是心情復雜,這種在京官員收孝敬的確是常例,即便是他們當中也有人收過孝敬,雖說大家都不算窮人,甚至有靠投資開商號富甲一方的,但身在其位不謀其財自然是少數,大多數人是有貪性的,即便是大明對貪污的律法規定的很嚴。
如今若不是皇帝朱厚照下詔讓他們調查內閣首輔王瓊,他們還真不會主動來調查王瓊,畢竟,王瓊這個內閣首輔對同僚都算客氣,也極為做人。
但現在,朱厚照要整肅朝綱,而且已經殺了一批干事不力、違法亂紀、不夠忠誠的錦衣衛,他們這批東廠督察司的人如果不恪守本分,履行自己維護綱紀的職責,自然也難免被殺。
正因為此。
在審訊王瓊時,他們也不能有半點偏私之情。
王瓊的問話很快就已經結束,唯一可能成案問罪的便是收受賄賂的一條。
在皇權面前,王瓊不敢有半點隱瞞,很坦誠地交待了自己所有的問題。
于是。
按照朱厚照制定的大明現行司法制度,王瓊被押到了都察院,由都察院立案,行文吏部對王瓊革職,再由刑部審判定罪。
但是,按照大明的律法,貪污受賄情節嚴重者是要被梟首示眾然后被剝皮實草的,
不過,對一個內閣首輔如此處置,對于大明的很多官員而言,是無法接受的。
雖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但大明畢竟還是一個人治的社會。
無論是士大夫還是民眾,其法制意識都不強烈。
當然,如果朱厚照不是穿越者,而只是這個時代的皇帝的話,也不會有這么強烈的法制意識。
“陛下,王瓊雖說收受賄賂,但到底只是私德有虧,為官有私,若真按大明律法處置,梟首示眾且剝皮實草,豈不太過嚴苛,且王瓊乃四朝元老,勞苦功高,僅因受賄而被梟首示眾,剝皮實草,是否也有些不近人情!是故,臣特來請示陛下,如何處置?”
刑部尚書林俊此時便不得不來請示朱厚照,他對王瓊沒有私情,但作為儒家官員,他素來信奉的是寬刑慎法,他不認為一個對大明有功勞的內閣首輔因為貪污受賄而值得被梟首示眾,剝皮實草。
“《大明律》是如何規定的?”朱厚照只問了一句。
“官吏受賄枉法者,贓一貫以下杖刑七十,每五貫加一等,至八十絞;監守自盜倉庫錢糧等物者,贓一貫以下杖刑八十,至四十貫斬;官吏貪污至六十兩銀子以上者梟首示眾,并處以剝皮之刑”。
刑部尚書林俊回道。
“憲法大綱早已明確規定,一切罪責俱按律處置,不可有所偏私!”
朱厚照就知道刑部的官員沒法對同屬于文官的內閣首輔王瓊處以梟首剝皮之刑,為了培養大明官員的法治意識,他現在也只好再強調一次。
“陛下,大明律實在太過嚴苛,臣認為當更改之!”林俊說道。
“憲法大綱已規定,更改律法乃至立定新律法,只有皇帝才有這個權力,也就是說,朕才有這個權力更改,但是,如果要朕更改也可以,你林俊得上一道奏疏建言”,朱厚照笑著說了一句。
刑部尚書林俊還真不敢上疏提議,因為這樣就相當于他在帶頭違背祖制。
朱厚照見林俊沒再說話,陷入了為難之中,也只淡淡一笑,他相信這些朝中的官員或許到現在應該都能意識到法制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也應該意識到立法權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
“朕知道你是擔心自己會因此得一個違背祖制的不好名聲,你既然不愿意違背祖制,那就不必更改律法,但朕希望你能通過這件事明白,到底是祖制重要還是律法重要!”
朱厚照說了一句,他相信林俊等朝廷官員能逐漸明白什么是立法權,什么是司法權。
“臣謹遵陛下教誨,臣告退!”
林俊現在的確在思考這些,他現在越發強烈的感受到陛下至始至終都像是一個良師,在教導著自己這些官員如何去正確認識大明帝國,如何統治大明帝國,因而,陛下才確立了憲法大綱,才在憲法大綱里規定了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
但是,林俊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這些官員的思想還未完全跟上陛下的思想,自己這些官員依舊沒有在意識里去把統治帝國的權力細分,只本能地認為天下是皇帝的,而自己這些官員百姓的生命與財產都是由陛下決定。
正因為此,他才會來請示皇帝朱厚照,希望皇帝朱厚照是不是要對王瓊從輕處罰。
可皇帝朱厚照的行為讓林俊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是錯誤的,皇帝也不能對王瓊從輕處罰,只有律法里規定了該不該對王瓊從輕處罰,才能決定該不該對王瓊從輕處罰。
林俊只得依照律法現有的規定來,因為王瓊收受賄賂達三萬銀元,故判了王瓊梟首示眾,剝皮實草!
頓時,此消息一出,便是輿論大嘩。
百官們雖然怕朱厚照,但不怕林俊,因而紛紛指責起林俊來,言林俊是公報私仇。
御史喬進便上疏彈劾林俊公報私仇,治罪太嚴,要求朝廷對林俊立案審查,甚至還得到了都察院從僉都御史到都御史的一致同意,而得以到了朱厚照的案前。
但朱厚照對此是很郁悶的,都察院的監察權如何使用,他已經申明了無數次,但他沒想到這些都察院還是有很多官員依舊胡亂使用自己的監察權,他不得不直接在喬進的奏疏里申斥起來:
“沒有任何證據佐證,就彈劾刑部尚書林俊公報私仇,另外,你說林俊治罪太嚴,他林俊審判王瓊之罪是沒有按照大明律哪一條律法,也須指出來!再敢如此濫用公權,朕必將你革職!”
大明的科舉制度還沒有完全取締,依舊有許多舊式儒家教育的士子通過這條路進入仕途,因而法治意識也依舊很淡薄,喬進便是這樣的一例,而朱厚照的批復則給他上了一課,當他受到批復后倒也頗為驚訝,一開始還真的要去翻大明律,卻發現人家林俊是完全按照律法來處置的,完全沒有治罪太嚴一說,至于公報私仇更不用說,自己這個御史也找不出證據來。
大理寺卿趙鑒也做了復審,他發現他也無法推翻林俊的審判決定,因為王瓊貪污受賄之數突破六十兩已是事實,自己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駁回林俊的審判決定。
但也因此,帝國的文官們在這次事件后深刻地意識到了更改律法的重要性。
本來他們是沒把律法當回事的,畢竟刑不上大夫嘛,皇帝不追究的話,誰還會追究。
但偏偏現在的皇帝就是一位一切要以法治國的主兒,不更改不合理的律法,自己這些官員就不會好過。
可立法權在皇帝手里,如何讓皇帝更改律法,又是一個讓帝國文官們頭疼的問題。
“諸公,大明律必須更改呀,不然,這天下將來因貪贓而梟首者當不知凡己”,在刑部尚書林俊主持的一次聚會上,大理寺卿趙鑒便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他文官也紛紛稱是,但卻沒有一個敢說自己站出來修改大明律。
因為能和刑部尚書林俊接觸都是朝廷高官,高官們都很在意自己的烏紗帽,他們是害怕自己一旦提出更改大明律,而被下面的官員的攻訐。
不過,大理寺卿趙鑒最終見沒人肯出頭,還是毅然出頭,說道:“既然無人敢首倡更高大明律,那么,便讓趙某來首倡吧!諸公中,可有愿意聯名奏請陛下更改大明律的。”
一時間,倒也有幾名官員愿意聯名。
朱厚照收到這道奏疏后著實為難了一下,他其實也還沒確定如何行使自己的立法權,畢竟,大明的官員們還沒習慣建議皇帝行使自己的立法權,但如今,王瓊的案子明顯讓一干文官意識到了更改律法的重要性,而自己是否行使立法權遂了這些文官們的愿把大明律更改一下似乎還是個問題。
“既然律法為治天下民眾,那朕是否行使立法權更改大明律關于貪贓的處理條例,便交由皇明報向天下士民征集意見,是否更改大明律,對貪贓者從輕處罰,同時,令各省巡撫選按士、農、工、商、軍分界,各界選代表三人進京,投票確立是否更改大明律!注意這里的士包括官員與教師、工匠。”
朱厚照說道。
這道旨意一下,整個文官集團就炸開鍋。
“向天下士民征集意見,各省選各界代表進京投票,更改大明律為何要如此麻煩!立法權不是在皇帝手里嗎”。
大理寺卿趙鑒有些不甘心地說了一句,現在的他為了跟上時代步伐,又把憲法大綱啃了幾遍,他本以為自己幾個官員聯名上奏,皇帝直接從善如流,然后同意更改就可以了,但他沒想到皇帝陛下卻是要天下人來做決定,這讓他這個大理寺卿很不適應。
不過,刑部尚書林俊卻不這么看,只笑道:“陛下此舉才是英明之舉,天下非陛下一人之天下,律法非天家之家規,你們既要陛下更改律法,陛下自然不能擅用立法權而擅自更改,自然要問天下人之意見!不然,豈不容易生亂!若天下人皆如你我一樣,認為貪贓之罪治罪過嚴,陛下自然會更改,我等所想也是順應天下大勢!但如果天下人不這樣認為,則說明我等與天下人之思想已大不同,那我等只怕也不適合輔佐陛下治理大明江山!因為民心已于我們所想不同。”
趙鑒也無話可說,他倒也希望天下人的看法和自己一樣,甚至想了一會兒,也笑起來:“細想想倒也有意思,天下事天下人說了算,陛下此舉之偉大之處,似乎已遠超歷代圣祖明君!”
刑部尚書林俊聽后只是淡淡一笑:“陛下是明君不假,可百姓不一定是明白的,即便是你我這些朝臣不一定是明白的,陛下似乎比我等早知數百年,此事一告知天下,陛下或能預料,只怕你我不能預料。”
猶如林俊所言,趙鑒等文官要更改大明律的提議一被朱厚照公之于眾后,整個文官集團內部就先起了爭議。
畢竟整個文官集團也不全是支持主張寬刑輕罰的,也有剛直到眼里揉不得沙子,甚至嫉惡如仇的官員。
“臣認為大理寺卿趙秉等官提倡更改大明律之貪贓罪甚為不妥,甚至是別有用心之言!吏治乃國之大防,對于貪贓枉法之輩豈能輕易饒恕!且祖制本不可更改!趙秉等人居心叵測,意圖為貪官減輕責罰,即便不是貪官也是昏官,應去其官職!”
“臣亦認為大理寺卿趙秉等不配執掌三法司,意圖為貪官減輕責罰,是有意害我大明綱紀!亡我社稷!”
一時間,朝廷許多中下層的年輕官員皆紛紛上奏彈劾趙鑒等提倡更改法律的官員,把趙鑒等官員罵的是體無完膚。
朱厚照對此也只是感到好笑,他不得不承認大明的官員們有時候是真的可愛,有要更改法律減輕刑罰的,有要不準更改律法的,更有要求更改律法加重刑罰的,這和歷史上崇禎朝陳新甲議和之事,百官明知議和是良策也要紛紛彈劾陳新甲一樣,如今許多官員也明知趙鑒所做之事是大多數官員心里所想的,但也有許多官員要反對,有時候是為反對而反對,有時候只是太年輕有股熱血。
但也因此,搞得現在趙鑒是直接氣炸了:“建言更改律法又非是只為我趙某自己!怎么就成了我是貪官!”
朱厚照沒有時間去管這些文官間的爭執,在他看來,如果全天下的人都覺得自己可以原諒受賄官員,甚至從輕處罰,自己這個皇帝倒也可以從了天下人的心愿,但明顯這是不可能的,有些罪,注定是不能被這個世界的正直人寬宥的。
現在,正坐在監牢里等死的王瓊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要讓他說自己為何在明知律法對貪污受賄的懲罰如此嚴酷的情況下還要受賄,而且是在自己已經富有的情況下,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也只能自認自己是貪心不足。
王瓊現在只渴望著朱厚照能利用自己皇帝的權力違背律法寬宥自己,所以,當朱厚照來看他時,他只朝朱厚照磕著頭,求饒起來:“陛下!老臣自知有罪,可老臣對您真的是忠心耿耿啊,老臣不想死!老臣求您了,陛下!”
“王瓊啊,非朕不饒你,是律法不能饒你,你說說你參股了基建局,收入不菲,為何還要收受底下的賄賂,朕倒想替你開脫,可一旦開脫了你,豈不是將來其他官員再犯罪,朕又得替他們開脫,那我大明律法之威嚴何在?”
朱厚照說道。
王瓊見朱厚照如此說,也只好止住淚水,向朱厚照拱手一拜:“老臣明白了!老臣犯國法在先,已無可饒恕之理由,而且,老臣欺瞞陛下在后,也有不忠之處,老臣只愿來世再做陛下之臣!做一清清白白之臣!”
“你能如此想就好,你放心,朕會記得你的功勞,你死之后,謚號與追封依舊會有,這些是你應得的,畢竟你也為大明財政之改革做了貢獻!”
朱厚照說著就離開了監牢,有時候和一些近臣相處久了,的確也會有些感情,此刻見王瓊如此落寞,他也有些不忍,也很想網開一面,畢竟作為皇帝,他對于底下的官員的貪污似乎不那么的恨之入骨。
可朱厚照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不能圣母,不能有婦人之仁,自己必須保持理智,律法只能修改但不能違背!自己必須這樣去踐行!自己如果徇私誼原諒王瓊,只會讓破壞律法的威嚴,只會讓其他和自己關系好的臣子肆無忌憚。
有時候作為皇帝,就得無情些才好。
除掉內閣首輔王瓊不是朱厚照在感性上想要的結果,因為王瓊除了愛耍小聰明糊弄自己外也不算一無是處,甚至還會逢迎自己,很注意和自己相處的方式,比起某些所謂的直臣,更讓自己這個皇帝喜歡。
但在理性上,朱厚照知道自己非除掉王瓊不可!內閣首輔這個位置是不能有任何異心的人來做,至少不能對自己有異心,不能帶頭違背律法,不然的話,底下的官員就會更加肆無忌憚。
“陛下,刑部傳來消息,王瓊剛剛買通獄卒在牢里服藥自殺了!”
這時候,戚景通來到朱厚照這里回道。
朱厚照手中的筆不由得停了下來,許久后才說道:“也好,免得受斷頭之痛!”
說著,朱厚照又對谷大用吩咐道:“著內閣,下鈞旨于禮部,按例追謚,同時,下詔吏部,按例追封!”
谷大用應了一聲“是!”暗中也感嘆陛下對一個人的功過倒也分得清楚,王瓊的過讓刑部按律治罪,而王瓊的功也讓禮部與吏部獎掖。”
楊一清此時也知道了王瓊的死訊,頭發一夜間幾乎全白的他也嚇得不輕,畢竟,他作為內閣大學士,也收過底下官員的孝敬。
楊一清知道就算是內閣首輔的受賄之事被發覺都沒有饒恕,自己這個內閣三輔只怕也不可能被饒恕,律法無情啊!
于是。
楊一清決定自首,因為朱厚照曾在問案條例(對大明律的補充,歷史上弘治時期就有)立明新規,自首者給予從輕懲罰。
朱厚照倒也挺愿意看見楊一清自首,畢竟他也不想因為貪污受賄之罪把這些所謂的能臣都處死。
對于整個大明官場而言,官員自首算是第一例,也引起了不少的轟動。
不過,都察院也通過了楊一清的自首申請,且給予了立案,刑部也按照大明律法,以楊一清自首從寬處理為由,判杖責七十。
楊一清雖說已過花甲,但好在筋骨強健,又得刑部官員照顧,雖說被杖責七十,倒也沒有被打死,只是從此以后只能坐輪椅出行。
但楊一清這樣做也開了個好頭,自此以后,一旦官員被御史彈劾貪墨,許多膽小的官員皆主動自首,把貪墨的錢上交,但也有心存僥幸的待事發之后才后悔不迭。
楊一清的內閣大學士之職也被革掉,畢竟內閣閣臣是不能被允許有半點污點的。
一時間,兩個內閣閣臣倒臺,這在大明也算是一件轟動朝野的大事。
但朱厚照可并沒有要因此結束,他要整肅朝綱是要全方位,而且朱厚照也知道,真正的帝國蛀蟲,自己還沒挖出來,在江南敢直接唆使巡按御史擅自對四品官動刑,在邊鎮敢勾結內宦讓火藥摻泥沙,明顯已經在說明,暗地里還有許多腐蝕著帝國的蛀蟲。
“朕早就說過,都察院的御史作為風憲官,不可因為有監察大權就濫用權力,這個南直隸巡按御史胡侍言兵備副使兼松江知府熊浹偏私枉法,貪墨瀆職,那么,他偏私枉法,貪墨瀆職的證據在哪里!”
朱厚照把都察院左都御史金獻民叫來直接訓斥了一頓。
“那依陛下的意思,是要駁回?”金獻民問道。
“你說呢?”朱厚照沒好氣地回問了一句。
“臣明白,臣這就去批復,讓他胡侍拿出實證來!”金獻民忙回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又將馬永成叫了過來:“東廠督察司派個得力的人去一趟南直隸,讓這胡侍交待一下問題,問問他,是誰給他的權力,讓他感直接對朝廷官員動私刑,還直接停職,他是不是想做南直隸的皇帝,把南直隸的官員任免權、審判權、監察權都給兼了!
朕早已下過諭旨,各省巡按御史只有監察權,而審判權是在按察使手里,官員任命權在巡撫手里,這些地方的官員還真是不把朕的諭旨當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