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甘奇考教了一番小針針的課業,算是比較滿意。
甘奇卻真讓未來的皇帝小針針隨著周侗打起了拳。這件事情,連周侗自己都沒有想到,王府家的孩子,竟然學打拳。
周侗還有些不敢教,與甘奇說道:“大哥,真讓我教他打拳嗎?到時候若是王府的人知曉了,怕是說不過去啊?免不得興師問罪一番,那就不好了。”
甘奇美其名曰:“此乃輕身健體之道,愿他身體強壯,活個七八十歲。”
“哦。”這個理由,好似還能說得過去,就怕甘奇說出什么練武殺敵的話語,那到時候就真說不過去了,趙家男兒,哪里有練武殺敵這一說?武夫之道,終究是下乘,甚至會被人笑話。哪怕練一練蹴鞠踢毽子,也比練武好。
但是周侗不知,甘奇還真是這么想的,一個皇帝,真當成仁宗趙禎這樣,當成個菩薩心腸,真就不是好皇帝了。
練武殺敵,有什么不好?
皇帝勇武,比什么都好重要。
當然,窮兵黷武也不好,所以還得讀書,不能真成了個甘霸那樣的武夫。
小針針歡天喜地練起了武,對于孩童來說,練武比讀書有趣得多。
安排好小針針,甘奇又出門去了,趕著最后一班城門入城。
時間很久了,許多人興許把一些事情給忘記了。
但是甘奇可沒有忘記。
今夜,甘奇要做一件事情。
謀定而后動,這是甘奇一貫的行事準則。
汴梁城,依舊繁華,花天酒地的人,在燈火通明的樓宇里享受著生活的美好。
這座巨大的汴梁城,其實就是一座服務型的城市,所有人都在服務別人,也享受著別人的服務。金字塔尖的人,掌控著整座城市的資源,然后層層而下,養活著一百多萬人口。
夜半三更,酒宴散去,該回家的人,都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人醉倒街邊,有人步履蹣跚。
有步行而回的,有車架伺候的。
還有樓宇里女子的挽留之聲,依依不舍。
一輛劣馬車架,趕車的老漢打著哈欠,車架左右還有兩個小廝,忍著困意,快步跟隨。月亮都快要落下去了,天亮也不遠了,三個下人為了等車內的主人,一夜未眠。
車內的主人,此時卻早已酒意上頭,鼾聲大作。
老漢趕著車架,為了盡快趕回家,熟練驅趕的馬匹,在大街小巷里不斷穿梭。
這車里的主人,似乎早已忘記自己還與人有一場深仇大恨。
可能是時間太久了,過了年余,當初那一點點忌憚之心,此時早已拋到了九霄云外。
興許他也從來沒有認為一個書生,能在這汴梁城里拿他如何。
小巷之內,馬匹輕輕叫了一聲,幾個黑影閃過,幾聲悶響。
車架止住了,馬匹左顧右盼也不往前了。
趕車的老漢昏倒在車架之上,兩個隨行的小廝也昏倒在一旁。
車內的主人被人搬出來的時候,依舊還是鼾聲如雷。
小巷里出現了另外一輛車,載著酒醉酣睡之人繼續走。
車架一直在走,不得多久,天就亮了,車架在守城兵丁惺忪睡眼之下,出城揚長而去。
直到車廂之內的人再次被人搬動的時候,他才驚醒過來,左右看來看去,然后大驚失色,因為他發現自己被一圈一圈的繩索緊緊綁縛,還被人重重扔在了地上,身邊四五個人,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
他連忙大喊:“旺福,仁貴,快過來,快過來。”
一個肥胖的漢子沖著他咧嘴一笑:“文公子,不用喊了,你被老子擄來了,這里可喊不應人。”
“你可知曉我是誰嗎?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擄了我,我可是宰相之子!”
肥胖大漢依舊在笑:“你是文德彰,老子豈能不知你是宰相之子?擄的就是你,不過你老爹如今可不是宰相了。”
原道半夜在車內被擄出城的,竟然是文德彰,那這肥胖的漢子自然就是甘霸了,做這事情的人也就是甘奇了。
被綁縛在地的文德彰,左右看了幾圈,左右幾個大漢,也不蒙面,此地乃是一個凹地,左右皆是土丘,見這幾人知道自己是誰,神情稍微定了定,問道:“要多少錢?只管開價!”
甘霸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坑,說道:“文公子且看,剛挖好的,你選一選,是死了再埋,還是活著直接埋進去?”
文德彰此時才發現不遠處真有一個剛挖好的大坑,連忙激動道:“好漢饒命,求財而已,何必如此?我家有的是錢,要多少都行。”
甘霸的笑臉,一直在保持,口中說道:“你若不選,那就直接埋進去了。”
甘霸是個惡人,惡貫滿盈,行事作風,皆是一個惡人。
“好漢好漢,何愁何怨啊?”文德彰在地上連連蠕動,口中哭腔而出。甘霸的臉,實在太兇惡了一些。
“仇怨很深,你想殺人,自然有人想要殺你,天經地義。”甘霸說完此語,還是在笑,笑得格外瘆人,回頭又道:“拿根繩子來,這廝不選,老子替他選了,如此也保險一些。”
一個漢子遞上了一個繩索,甘霸慢慢套在了文德彰的脖頸之上。
“是甘奇,是甘奇,定是甘奇!”文德彰終于反應過來了,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幾乎都快忘記了。反應過來的文德彰又連忙大喊:“甘奇出了多少錢,我文德彰出雙倍,出五倍,出十倍,各位好漢,只要你們開價,多少錢都可以,但求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啊!”
甘霸卻是不答這話語,手中的繩索一緊,開口說道:“老子叫甘霸,到得黃泉,你也做個明白鬼,也叫閻王爺知曉,老子甘霸殺你可不是濫殺無辜。”
此時,惡人甘霸臉上的笑,終于沒有了。
汴梁城內,開封府的鼓聲此時方才響起,開封知府歐陽修,上任才幾天?就碰上了這般大案,文彥博的兒子被人綁架了。
衙差四處而出,搜天刮地去找。
文彥博親自去開封府報案,與歐陽修百般囑咐,回到家中,也在等著綁匪送票書來,等得焦頭爛額。
要當大儒的甘奇,此時在書房之內,又長長嘆了一口氣,讀的正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此時,李定正在門口,大禮拜見,周侗進來通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