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森林。
“砰!”
一聲巨響,在這片岑寂的森林不斷回蕩,古樹歪斜,又被斬成兩半,其中一半飛到空中,自上而下落去,最終壓在一名紅發少年身上。
“還活著不?”
彼岸花雙手背后,望去眼前的塵煙,毫無感情道。
“啊啊……”
塵煙中,傳來一陣低鳴的喘息聲,閉上眼睛很容易產生誤會,幸虧在里面的是蘇熙玄,在外邊的是彼岸花,一個年齡還小,什么也不懂,另一個跟他差不多,也是不懂,否則指不定鬧出什么事情。
一陣紅光閃爍,樹干被擊碎,那是彼岸花的隨手一擊,卻是蘇熙玄向往一輩子的力量。
“沒死的話,就給我爬起來,都已經是個四環魂宗,卻還這么廢物,你的價值很難讓我感到滿意。”
彼岸花想要一件武器,刀、劍、弓等任何形式的武器,可令她完美的武器是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因此她收留了蘇熙玄。
那是一塊胚胎,精鐵、隕母都可以這么稱呼他,只是這個胚胎,似乎參雜某種雜質,想要把他鑄造成完美的武器,就必須用最烈的火焰灼燒,胚胎逐漸塑造成彼岸花想要的形狀,在武器沒有徹底成型前,火焰永不熄滅,象征鑄造的鐵錘也不會停止。
然而,一旦某一步出現差錯,胚胎產生缺口,這一塊材料將徹底失去他的價值,垃圾堆才是他的歸宿,至于這個過錯,是不會歸于鑄造師身上的,只能說這塊材料太爛,本身就不合格……
攥緊拳頭,蘇熙玄狠咬了咬牙,他清楚自己的地位,逃離星羅皇室,作為叛逃者,還偷竊出兩塊傳承魂骨,他早已沒有容身之地,就算回去解釋,也沒有任何人會聽,這就是弱者的悲哀,他的悲哀。
蘇熙玄心知,彼岸花很有可能是唯一一個愿意收留他的“人”,不在意邪魂師的身份,也不覬覦那兩塊傳承魂骨,只是想要他為其賣命,這已經算是慈善家級別的人了。
如果彼岸花放棄他,他將無處可去,星斗大森林很危險,這是古書乃至現在的書籍都有記載的,沒有彼岸花的庇護,他根本無法立足,只能離開這片森林,可森林之外,亦是無窮無盡的“野獸”。
猶如巨龍般貪婪的人類,比比皆是。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皇室丑惡的嘴臉還存于這個世界,曾經欺詐他的“野獸”依舊活著,母親的死必須有人償還。
以牙還牙,以血換血!
用鮮血償還罪惡,用無盡的折磨回報“野獸”的貪婪,這是宿命,也是他唯一的信念。
復仇。
為了它,可以舍棄一切。
雙手拄地,蘇熙玄緩緩從地上爬起,他不清楚自己為何能夠站起來,分明感覺渾身上下被一座大山壓住,本該一蹶不振,卻被打了禁藥一樣。
或許,這就是復仇的信念吧。
蘇熙玄想要挪動步伐,卻發現自己根本抬不起腳步,雙腳似乎被黏在地上,堪比502的粘合劑,可特么502又是個啥!
大腦陷入混沌,一切猶如空白。
彼岸花不動聲色的看望這一幕,心中卻是一陣驚奇,她渾身上下是妖力的威壓,蘇熙玄的異樣完全拜她所賜,作為一名半妖,他與彼岸花這種下位者與上位者的關系尤為明顯。
真虧他能站起來,可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蘇熙玄陷入茫然,絕對的力量的確是他的追求,可當這份力量遙不可及時,又令他喪失信心。
信念不夠?
不,只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罷了。
這是難得的胚胎,可這份冷靜卻毫無必要,武器是不需要自知之明的,正如一柄木劍與鐵劍互砍,木劍必然斷裂,可就算如此,它也不能躲閃,因為它只是一柄武器,作為被驅使的劍,它必須擋在那道必殺的斬擊下,為驅使者爭取哪怕0.1秒,這才是作為一把武器的職責。
自知之明,必須被抹去。
“銳利的小家伙,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星羅的三皇子吧?”
彼岸花笑了,那是魅惑眾生卻妖異無比的笑容,明知是死,卻依舊想要獲得她的垂憐。
這就是彼岸花的魅力。
“……你,怎么知道?”
蘇熙玄虛弱無比,似乎隨時都能倒下,可信念卻一直支撐著他,肉體可以死……
靈魂,永不會陣亡!
“是你告訴我的啊,準確的說,是你的靈魂告訴了我全部,沒想到走投無路的小獸,居然是雄獅的孩子。”
見蘇熙玄不太理解,彼岸花當即改口,換了個他能聽明白的說法。
“……靈魂,那你都看見了什么?”
蘇熙玄眼神一顫,一半是恐懼,一半是解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想法,誰也解釋不清。
“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變態,只是很好奇,雄獅的孩子是如何被野狗追殺的,哦,貌似我比喻錯誤了,其實你是老虎來著。”
彼岸花擺了擺手,并開了一個小玩笑。
蘇熙玄低著頭,毫無表情,冷漠的簡直就像個冰塊,跟雪帝一樣,顯然彼岸花的玩笑并不好笑。
“既然知道一切,為何還要收留我,不怕吸引麻煩嗎?”
半響,蘇熙玄提出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因為我向你提出了邀請,你也非常認真的回應了我,我們的君臣關系在那一瞬間構建,只要你不背叛我,就永遠接受我的庇護,順帶一提,你是我的武器,如果我不滿意,隨時可以毀約,至于你毀不毀約,我可不管……”彼岸花滿不在乎地說。
‘還真是隨和啊。’蘇熙玄如此想著。
“你知道嗎?就在不久前,我曾和你的兩位哥哥見過面,戴維斯、戴沐白,都是非常不錯的魂師。”
彼岸花話音停頓,看了下蘇熙玄的反應,那算什么,身影佝僂,就好像一條狗。
獅子亦或者老虎的子嗣,卻特么跟條狗一樣,祈求主人的賞賜,真的可憐!
“是、是嘛……”
很不錯的魂師,恐怕不止吧。
“我問過他們一個同樣的問題。”
“什么問題……”
“星羅三皇子,認不認識?”
“雖然前篇一大堆,可答案卻出奇的一致,他們都在反問我那是誰,那詫異的表情,似乎就跟我是一個白癡差不多。”
蘇熙玄依舊保持沉默,可拳頭卻死死握住,像是要把指甲嵌在手掌中,當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