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透過你的靈魂,我知曉了一切,這個世界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的父親,星羅帝國現任的帝王。”
彼岸花張開雙臂,似乎是要擁抱對方,卻依舊停留在原地,就像鳳凰一般,展翅高飛。
“你剛才還說,你不是變態……”
蘇熙玄狠狠咬牙,擠出這一句話。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的意思是,你很不甘心,對吧。”
彼岸花眼角一抽,當即岔開話題,她居然被一個孩子抓住細節調侃一波,技術未免太菜了吧。
聽到這一席話,蘇熙玄很自知的保持沉默,無可奈何,無言以對,他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糾結、憤恨等一系列負面情緒在他的內心交織,就像是大雜燴亂燉,瞎煮一通。
“不說話,我就當做你默認咯。”
“還真是討人厭的孩子,令我感到厭惡,就像一條野狗站在我的面前,他不斷的叫嚷,來煩躁我的耳朵,只是在捍衛他僅存的自尊,多么可笑,你不覺得這條野狗和你很像嗎?”彼岸花毫不留情地說。
蘇熙玄依舊一言不發,可緊閉的雙眼卻流露出一絲痛苦,顯然他是知道,彼岸花嘴中的野狗,就是他自己。
他想要反駁,卻無從反駁,那種無力感,早已滲入他的內心。
“除了復仇以外,你還有一個愿望,就是贏得皇室的尊重,讓他們親自說出‘您是皇室的正統繼承人之一,星羅帝國的第三位皇子’,你不想再被無視,可野狗的叫嚷又怎能贏得獅子們的尊重?它只會給予一陣撕咬來回應你,你嘗試過不止一次,每一次的過程不同,結果卻如出一轍,讓人不得不贊頌命運的準確。”
彼岸花攤開手,一連串的說出這些話,就是在不斷刺激蘇熙玄,然而這些話,卻無一錯誤,都是真實。
“夠了,你說夠了沒有,快給我閉嘴!”
蘇熙玄大吼一聲,隨即蹲下身子,用衣袖捂住臉,絲絲晶瑩滑落至地面,他的內心在一瞬間崩潰,哭了出來,終歸只是十二歲不滿的少年,又怎能抵抗彼岸花直刺內心的毒舌?
他的怒吼,并非是在憎恨彼岸花,那一切都是真實,他沒辦法憎恨其他人,真正的罪人,從來都只有他自己,內心崩潰的那一瞬間,他只想發泄,無論眼前的是誰,就算是帝天,他也會罵上一句。
彼岸花昂起頭,就好像神在觀察屬于自己的領地,凡俗的世人正在踐踏凈土,神一言不發,世人歡呼神的仁慈,卻不知神轉身就掀起海嘯沖散一切。
“可命運說到底就是個混賬,活該它被打死,你該不會相信命運吧,我告訴你,當你獲得戰勝一切的力量的時候,命運便不攻自破。”
猛地,彼岸花話音一轉,那是狠厲、瘋狂,誰也不會想到,一向溫雅隨和的她,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妖力沸騰,仿佛隨時都能炸裂。
“力量怎么獲得?”
蘇熙玄抹干眼淚,出聲問道。
“得到我的認可,我教你……”
“如何得到你的認可?”
“令我滿意,我說過,證明你自己的價值。”
“如何證明?”
聽到這里,彼岸花收起冷漠的表情,她揮了揮手,蘇熙玄身旁的另一截樹干突然炸裂,最終被削成一柄木刀,刀鋒尖銳,猶如萬軍之敵。
“拿起這把刀。”
彼岸花命令道。
蘇熙玄沒有遲疑,起身提起這把刀,材料雖是木材,卻格外沉重,他絲毫不懷疑,這把木刀能直接將他砍成兩截。
“很好。”
彼岸花點頭贊揚,很上道,上道就是好孩子。
“想要令我滿意,很簡單,舉起你的刀,刺進我的身體。”
說著,彼岸花用手輕點小肚,那里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看起來完美至極,可搭配上她所說的話,就顯得有些血腥殘酷。
“……這。”
霎時,蘇熙玄陷入沉寂,他不明白,是他聽錯了,還是彼岸花說錯了,想要讓對方滿意就要砍對方一刀,這是哪門子的試煉,正常人都不會這么玩吧!
“我命令你,舉起你的刀……”
彼岸花眉頭一挑,她看出蘇熙玄是在遲疑,似乎是不敢朝她動手,真是諷刺,分明剛才還罵她一句來著。
這句話說的很輕,可傳入蘇熙玄的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上位者與下位者的差別,在此展現的淋漓盡致。
逐漸的,蘇熙玄提起木刀,刀尖指向彼岸花,他有些驚慌,不知道身體為何這么做,是決心?是信念?還是上位者的壓迫?
誰也說不清楚,因為人心總是很復雜。
他試圖否認,可刀被舉起來,卻是事實。
“非常好,然后邁步,刀不要放下來,沒錯,就是這樣,步伐加快,沖過來,不要停……”
彼岸花緩緩出聲,一步一步的引誘蘇熙玄墮入深淵,就像魔鬼支配世人,順便手捧一本《圣經》解讀神的慈愛,矛盾的極致美學,不過如此。
正如彼岸花的話,蘇熙玄開始是緩步、慢步,逐漸加快,變成小跑,再快、再快!他沖刺了過來,可是刀卻從未放下,一直舉在腰間,就這么沖了過來。
“很不錯,你已經向我證明了你的價值,那么最后一步,把我想象成你的仇人,你最恨的那個人……”
彼岸花的聲音逐漸放低,最終歸于無。
“啊啊啊啊!!!!”
那怒吼,來自于蘇熙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因為恐懼而大叫,也因此未能聽清彼岸花在說些什么,可當他眼睛輕閉,再度睜開的那一瞬間,眼前的人不再是彼岸花,而是他做夢都要殺死的人。
戴天!
“去死!”
雷電閃爍,烏云密布在星斗大森林的天空,熾熱的瞳孔綻放光芒,在這一瞬間,蘇熙玄竟同時開啟四枚魂技。
加速……
加速……
再加速!
只為殺死那個男人!
在這雙熾熱的瞳孔中,彼岸花看到的不再是野狗,而是真正的猛虎,似乎能夠殺伐一切。
“噗呲……”
木刀插進彼岸花的腰間,血漿順著刀柄流至地面,蘇熙玄突然醒了過來,眼前之人分明是彼岸花,何曾有戴天?
“抱歉、抱歉……”
蘇熙玄一陣緊張,連番道歉。
“不用了,你成功了,你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有資格成為我的武器,最完美的武器……”彼岸花喃喃自語地說。
話落,她將木刀拔出,灰色的木劍被沾染成紅色,在一瞬間又被點燃,焚燒至渣。
遠處。
赤鏈與魘語看向那邊。
“奇怪,主上為何要我對那個小家伙施展幻術?”魘語疑惑地說。
“問題在于你,你究竟用了什么幻境,把人整成那樣。”赤鏈摸了摸下巴。
“不是幻境,是幻術,至于看見了什么,我怎么知道,那是小家伙的執念,什么都有可能看見。”
“原來如此,主上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什么意思,主上為何要讓那個小家伙砍上一刀?看著都疼。”
“你真的不懂?”
“看不明白。”
“白癡,這一刀砍下去后,那個小家伙將成為最鋒利的武器。”
“何出此言?”
“連驅使者都能斬的武器,還有什么不能斬的?”
“主上不怕背叛嗎?”
“不怕,這一刀已經在小家伙心中留下了罪孽,他永遠也不會砍下第二刀,無鞘之刃,被驅使者放在身上,只因驅使之人相信這把刀不會傷到自己。”
“聽不懂。”
“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