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話雖然沒有明言,但其含義王重陽自是清楚的,默然片刻,說道,“老道也不瞞你,這先天功確實神妙非常,修煉至大成可直接進入天人化生的境界,返老還童也不是不可能。”
“但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便是修煉極難,沒有高絕的天資,根本無法修煉,而且想要煉成至高奧秘,似乎需要一種先天造化之力,沒有大機緣大氣運,大成只是空談而已。”
“先天造化之力?”慕容復不禁一愣,怎么還越說越玄乎了,不過當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只聽王重陽繼續說道,“處機等人雖然資質不凡,但距離修煉先天功,還是差了一些的,所以老道并沒有留給他們任何先天功的傳承,以免耽誤他們的武學進境。”
“那怎么……”慕容復目光一疑。
王重陽打斷道,“你是想說他們為何會先天功么?”
“不錯!”慕容復點點頭。
“其實那只是老道根據一小部分先天功改編而來的簡化版,不過對于他們來說,似乎還是太難了。”王重陽道。
“敢問前輩修煉先天功多久了,至今又達到了幾成火候?”慕容復又問道。
王重陽微微一愣,隨即面色復雜的嘆了口氣,“說來慚愧,老道修煉先天功近一個甲子,如今也才有七成火候。”
聽完王重陽的解釋后,慕容復臉色一陣變幻,若先天功真像王重陽說得那般神異,似乎用御劍術交換也并不虧,只是他未曾見過秘籍,實在難以下定決心,畢竟先天功聲名不顯,就算放在后世,也不過是一門堪堪能與九陰真經相提并論的高級內功罷了。
王重陽見慕容復猶豫,并沒有出聲催促,而是靜靜的等他做決定,似乎篤定了慕容復一定會跟他交換。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慕容復思緒良久,終是緩緩搖頭說道,“這御劍術來歷非同凡響,恕晚輩不能答應交換。”
王重陽面色微微一黯,沉吟半晌又說道,“小友不再考慮考慮?據老道觀察,小友雖然體內真元渾厚,但卻十分駁雜,想來小友凝結真元應該是機緣巧合之下達成的吧?”
“哦?”慕容復微微一愣,隨即大大的翻了個白眼,這老頭臉皮也太厚了吧,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那依前輩所言,是否要修煉這先天功才能將真元提純,然后武學之道有更上一層樓的可能?”
“你怎么……”王重陽先是一奇,但見慕容復的神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故意取笑自己,不由心頭惱怒,“哼,小友投機取巧,縱然凝出真元,但根基淺薄,沒有一脈相承的功法,終究是不可能更進一步。”
慕容復見王重陽神情不似作偽,不由心中一動,“敢問前輩,何以證明在下真元駁雜?”
王重陽也不說話,手掌一攤,掌心處陡然亮起,隨即憑空凝聚出一把潔白如玉的小劍,凝若實質,栩栩如生,絲絲劍意緩緩蔓延向四周。
這才看了慕容復一眼,問道,“如果小友不用六脈神劍,能聚出此等劍意么?”
慕容復面色微微一窒,當即將掌心攤開,掌心處一道淡淡白光閃過,隨即一把同樣的小劍浮現而出,看上去與王重陽所凝聚的小劍別無兩樣,但細細一看,卻是發現,他的小劍不過徒有其表,周圍并無劍意散開,小劍的劍刃以及劍柄,都有很多的細節差別。
王重陽淡淡一笑,“小友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了么?你劍意虛浮,真元駁雜,若非六脈神劍神妙非常,兼之小友真元雄厚,根本不可能發出如此大威力的劍氣。”
慕容復臉色略微有幾分不自然,心中卻是想起了當初華山之巔與風清揚的約定,可惜數月過去,他一直東奔西走,從未有時間去完成此約定,心中暗暗決定,此次回中原之前,定要先去華山一趟,將那太虛劍意學到手。
即便如此,慕容復依然不想就這么草率的將御劍術殘本換出去,畢竟那先天功曾經連一陽指都可以換到,自己的御劍術雖不是真個的神仙術法,但也是極為可貴的遺世絕學了,先天功豈能相提并論,至于所謂的武學境界,反正僅憑自己如今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稱王稱霸也不是武功高就可以的。
想通此節,慕容復沒有再猶豫,開口道,“縱然前輩的先天功確實是世間絕頂內功,但晚輩得傳御劍術之時,曾答應過一位前輩,不能將其外傳,恕晚輩無法答應。”
“好吧!”王重陽似乎也看出慕容復是真的下定決心了,當即不再糾纏,話鋒一轉,說道,“那便說一說老道找你的第二件事吧。”
“前輩請說!”
“老道要先問小友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王重陽沉默片刻,卻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慕容復臉上點點頭,心中卻是暗暗腹誹,“笑話,難道你問我慕容家是不是要造反,我也跟你如實說么?”
不料王重陽卻是真的問道,“你慕容家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復登時心中一凜,剛欲開口來點什么說辭,就被王重陽擺手止住,“你先不要忙著回答老道,且聽老道說完。”
慕容復嗯了一聲,只聽王重陽繼續說道,“實不相瞞,老道是領了大宋當今皇帝的圣旨,出宮稽查慕容家的。”
此言一出,饒是慕容復早已練就出一身不俗定力的,也不由變了數變臉色,有錯愕,有意外,有吃驚,甚至眼底深處還閃過一抹殺意,因為他萬萬沒想到王重陽竟然會跟大宋皇室扯上關系,而且觀其言行,怕不僅僅是稽查這般簡單,多半還有暗殺一類的命令。
只是不知這王重陽跟自己說這個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重陽將慕容復的臉色變幻盡收眼底,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了然之色,口中意有所指的說道,“不過小友不用擔心,老道并非那迂腐之人,老道一生只為大宋的未來而活。”
不過慕容復也不是省油的燈,經過那一瞬間的措手不及之后,便冷靜下來,口中不咸不淡的說道,“前輩這話晚輩就聽不懂了,莫非前輩是說我慕容家有不臣之心?”
王重陽面色先是一呆,隨即心中暗罵一聲“小狐貍”,臉色也冷了下來,“據目前的調查結果來看,慕容家在不知不覺間將整個太湖經營成鐵通一般,燕子塢更是另有乾坤,豢養高手無數。”
慕容復心中一驚,脫口問道,“你已經到過燕子塢了?”
但轉念一想,這老頭既然都找到天山來了,豈有放過燕子塢之理。
果然,只聽王重陽沉聲道,“不錯,幸虧老道命大,否則怕是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哼,擅闖他人門派重地,放在哪家都是不死不休之局吧!”慕容復登時大為不爽,心中對慕容雪等人的松懈也大為不滿起來。
不過想想又覺得這應該不怪燕子塢的防御松懈,而是武功到了王重陽這等級別,即便是絕頂高手坐鎮,恐怕都無濟于事的。
“看來必須得想個辦法針對王重陽這等老怪物了!”慕容復心中暗暗想道,慕容家即將走到名面上,到時像王重陽這樣的高手保不齊又冒出幾個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王重陽卻是不知他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說話,卻是引得慕容復大為警惕,也為以后的慕容家避過了一次大劫,當然這是后話了,暫且不表。
王重陽見慕容復神色不愉,登覺尷尬,畢竟確實如他所說,擅闖他人門派重地,擱哪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當下急忙避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此外,老道還查到慕容家這些年來,暗中掌控了不少大宋的鐵礦、鹽道,甚至還私造兵器,怎么樣,還要老道繼續說下去么?”
“不必了!”慕容復一擺手,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嚴若寒霜。
“嘿嘿!”王重陽忽的咧嘴一笑,“老道就想問問你小子,到底有多大的野心?”
“野心不大,僅能裝得下這片天地!”慕容復聲音中好似帶著寒風,全身真氣流轉,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老道勸你不要沖動,”王重陽卻是一臉風輕云淡,似乎心情極好,“要知道,你即便真個殺了老道,大宋皇帝也會知道慕容家有不臣之心,不如好好與老道談一談,老道不一定就是你的敵人。”
慕容復心頭微動,臉色沒什么變化,但渾身氣勢卻收了回去,淡淡道,“前輩有話但講無妨,不過小子可以大膽的說一句,今日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圓滿的交待,前輩就要長眠天山了!”
王重陽也不動怒,似乎見到一直老氣橫秋的慕容復原形畢露,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不過他也真有點怕慕容復犯愣,一言不合就出手,當即微微收斂神色,說道,“老道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只要你慕容家能夠放棄爭霸,盡心盡力輔佐大宋皇室驅除外夷,老道可保證說服大宋皇帝給你小子一個王爵,世襲罔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