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悚然一驚,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進來!”慕容復一聲斷喝,張手凌空一握,帳簾外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帳篷的帆布劃開一個口子,一道身形被吸了進來。
一截滑膩的脖頸落在手中,二人一看,均是一愣,“怎么是你?”
這人居然是程迦瑤,此時她臉上的驚駭尤未褪去,又有幾分惶急,雙手下意識的拍打慕容復的手臂,顯然很是痛苦。
慕容復手掌稍微松開了一些,目光閃爍不定。
而黃蓉,居然比程迦瑤還害怕,臉色一片慘白,身子踉蹌的往后退了幾步,忽然說道,“殺了她,快殺了她!”
方才二人的對話雖然并不如何露骨,但若細思之下,不難發現其中的端倪,如此一來,二人的關系就暴露了。
慕容復意外的看了黃蓉一眼,沒想到她會有如此狠毒的一面,這程迦瑤可是陸冠英的妻子,而陸冠英又算是黃老邪的徒孫,也是她的師侄,竟開口就要殺。
程迦瑤掙扎著扭頭去看黃蓉,臉上慌亂淡去,變成一種不可置信之色。
慕容復臉色變幻一陣,沉聲問道,“你聽到了多少?”
程迦瑤脖子被捏著,連氣都喘不過來,又怎么開得了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慕容復只得再松開一些手掌,她喘了幾口氣,“我……我剛來,什么都沒聽到。”
“是嗎?”慕容復神色微冷,“如果是剛來,我不可能聽不到你的腳步聲,我想你應該是沒走吧?”
他先前雖然沒有放出靈覺外探,但憑他的六識,只要有人靠近這帳篷十丈之內,他必然能夠聽到腳步聲,程迦瑤內力平平,根本不可能瞞得過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離開帳篷后沒走。
如此一來,事情可就大條了,豈不是說她在外面聽了個完全?
慕容復心中糾結不已,程迦瑤的身份姑且不論,就憑她這副嬌美的容貌,他也是下不去手的,可若傳揚出去,他與黃蓉身敗名裂,后果不堪設想。
“你還等什么,還不快殺了她!”黃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一次她沒有公開喊出來,而是用了傳音入密。
但程迦瑤仿佛猜到她的心意一般,扭頭朝她說道,“我沒想到,你的心腸會這么狠毒,枉郭大哥一心一意的對你。”
說起來二女還有過一段瓜葛,程迦瑤在嫁給陸冠英之前,喜歡的是郭靖。
黃蓉面色復雜難明,目光躲閃的望向別處。
慕容復既不愿意就這么殺她,也沒有松手的意思,“你為什么沒走?誰讓你來刺探消息的?”
程迦瑤微微搖頭,“沒人讓我來,我……我丈夫得罪了你,我本想留下來給你賠個不是,好叫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不想……不想……”
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已經知道自己難逃厄運,雙目緩緩閉上。
慕容復望著她清秀明媚的面容,不住顫動的睫毛,手掌不自覺的又松開一些,要他手刃這樣一個氣度芳華的嬌媚女子,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程迦瑤身形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她還未來得及松口氣,慕容復忽然朝黃蓉說道,“你來吧。”
黃蓉一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禍是你闖出來的,憑什么要我替你善后。”
確實,先前是慕容復大意沒有發現賬外留下了一個人,也是他口花花調戲她,這個鍋他不背誰來背。
慕容復無奈的聳了聳肩,“我下不去手。”
“哼!”黃蓉面色陰晴不定,她嘴上說得兇,其實要她真個對程迦瑤下手,還是做不出來的,而且她也不能動手,否則就回不了頭了。
“二位……”這時程迦瑤開口道,“我……我真的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沒看見,何必非要殺我滅口?”
黃蓉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什么。
慕容復伸手把她扶了起來,“陸夫人這話言重了,我與黃幫主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為什么要殺你滅口。”
程迦瑤嘴角微微一抽,剛才喊打喊殺好像就是你們這對奸夫吧?
不過這話她當然不敢明說,頷首道,“多謝慕容公子寬宏大量,妾身告辭。”
“等等,”黃蓉忽然開口。
程迦瑤腳步一頓,“蓉姐姐還有什么事么?”
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現在手腳仍在發抖,說話都帶著顫音,一句“蓉姐姐”叫的極不自然。
黃蓉目光閃爍一陣,嘴唇微動,卻無聲音傳出。
同時慕容復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這女人看似柔弱,實則心腸狠辣,她一出去,定會把先前的事對外言講。”
慕容復沉著臉,沒有說話,他也在猶豫。
黃蓉繼續道,“為今之計,如果你不殺她的話,便只有拿住她的把柄,否則追悔莫及。”
“拿住她的把柄?”慕容復聞言一愣,“怎么拿?”
“哼,你最擅長的是什么,還用我說么?”黃蓉略帶冷嘲的說了一句。
慕容復愣是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頗有些哭笑不得,強自辯解一句,“我雖然風流,但并不下流好么?”
黃蓉忍著狂翻白眼的沖動,冷笑道,“那好啊,你就做你的正人君子吧,反正方才我什么也沒說,傳揚出去,我大可說你慕容復是個登徒子,出言調戲,我為了襄陽城大局,不與你計較。”
事實上慕容復調戲她的時候,她確實什么都沒說,本來也算不得什么事,還有很多操作空間,問題就出在發現程迦瑤后,她心神震蕩之際說出“殺了她”那三個字,試問如果不是心虛,何必殺人滅口。
程迦瑤雖然聽不見二人的話聲,卻也知道二人正在傳音交流,商量著如何對付自己,心中惶恐到了極點,又無計可施,喊人?不可能,武林同道都在忙著搭建營地,安置自家弟子,逃跑?更不可能,這二人的武功隨便一個都遠勝于她。
說到底她還是存了一絲僥幸,希望這二人能夠放過她,否則她無論是逃是喊,總歸有些機會的。
慕容復沉吟良久,終是來到程迦瑤面前,微微笑道,“陸夫人,我本不想與你為難,奈何你聽到了不該聽的話,事關襄陽城安危,我不得不小心謹慎。”
程迦瑤心頭一跳,顫聲道,“你要怎么處置我?”
“殺了你是最好的辦法。”慕容復聲音平淡的說了一句。
“你……你……你們殺了我,如何向我丈夫交代,如何向襄陽城的武林同道交代?”
“這很簡單,”慕容復咧嘴一笑,“你竊聽軍機重秘,本就該以死罪論處,最多我站出來承認,當時把你當成了蒙古刺客才失死你的,誰能說我的不是呢?”
程迦瑤一聽,頓時面露絕望之色,嘴唇微微顫抖,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料慕容復話鋒一轉,“不過我這人向來憐香惜玉,你又生得美貌,實在不忍動手啊。”
程迦瑤心念轉動,臉色一白,“你究竟想怎樣?”
慕容復沒有說話,探出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臉蛋。
程迦瑤目露驚懼之色,身子連連后退,“不要,我發誓永遠不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求你不要污我清白。”
慕容復皺了皺眉,終是沒有繼續動手,“也罷,你發誓吧。”
程迦瑤臉色微喜,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若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叫我不得好死。”
“加上一句,你全家不得好死。”慕容復幽幽補充一句。
程迦瑤眼角劃過兩道淚花,依言照做。
慕容復冷聲道,“記住了,今日之事,若外面傳出半句風言風語,我必定血洗歸云莊,你知道我慕容家有這個實力。”
程迦瑤不住點頭。
“你走吧。”
程迦瑤跌跌撞撞的離開帳篷。
黃蓉冷冷的瞪著他,“你倒是心軟,殺也不殺,碰也不碰。”
慕容復攤了攤手,“君子愛色,取之有道,她既已立下誓言,我又何必趕盡殺絕,更何況歸云莊全仰仗我慕容家的鼻息生存,量她也不敢泄露出去。”
黃蓉仍舊不爽,“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慕容復臉上閃過一絲異色,“我喜歡的蓉兒,雖然行事乖張,精靈古怪,但絕不至于太壞,你何時變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黃蓉心頭沒由來的一陣刺痛,冷漠道,“我就是心狠手辣,又沒叫你喜歡。”
其實她第一次說殺程迦瑤,只因心神震蕩未及思慮,后面還堅持要殺她,更多的是一種秘密被窺破,無地自容的羞愧,哪怕程迦瑤真的永遠不泄密,也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頭。
慕容復仔細一想,并不難猜出她的心意,微微嘆了口氣,“此事說來全怪我,如果要入地獄,那也是我一個人入地獄,你還是保持你的善良吧。”
說完朝賬外走去。
“你去哪里?”
“我去幫你把刺拔掉。”
黃蓉一怔,脫口道,“你怎么突然又下得去手了?”
慕容復回頭一笑,“拔刺的方法又不止一種。”
慕容復離開帳篷,徑直朝某個方向掠去,他的靈覺一直鎖定著程迦瑤,她還沒有走遠。
不一會兒,他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這里除了程迦瑤之外,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便是她的丈夫,陸冠英。
陸冠英似乎沒注意到程迦瑤慘白的臉色,開口就問道,“怎么樣?他可上當?”
(書群號,四六三五八七七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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