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義上的西域就是后世的新疆這一片,東起居延澤,西至大宛,東西有六千余里,大漢很多地方東西距離都沒這么長,這也是劉毅準備吞并的地盤,再遠,就力不能及了,從長安到武威這邊三日便可抵達,但從武威要到大宛,哪怕軌道車鋪好,那也得半個多月,這還是中途不遇到什么問題的情況。
這年代北方氣溫并不算太冷那種,西域這一代還不像后世那樣沙漠化嚴重,也有沙漠,但還不至于大到讓人絕望的程度。
而廣義上的西域,大宛只能算個開端,往西的歐洲諸國,如大夏、安息、貴霜、康居、身毒以及最遠的羅馬(這個時代應該稱之為大秦),都算是西域之地,而這些地方,也是劉毅真正想要開通貿易的地方。
西域這一帶南北皆有大山,中央有河,雖然后世這里都是屬于新疆,但在這個時代,有城郭國家,也有游牧國家不一而足,無論是民俗還是語言,雖然統稱西域,但實際上這里并非一體。
自去歲劉毅平了河套,滅了拓跋鮮卑,收納匈奴之眾以后,河西鮮卑開始北遁,顯然并不希望與眼下的大漢為敵,西涼到武威、敦煌這一帶的道路方才得以貫通,在今年一年的時間里,軌道才有機會鋪至武威,否則若河西鮮卑不走,這軌道很可能遭到鮮卑人破壞,只能繞令居而鋪,那樣一來,至少也需七日,而且還是不遇到其他問題的情況下。
這次劉毅重回西涼,目標就是西域這一代,河西鮮卑北遁對于劉毅來說也是件好事,至少不用費心思去對付鮮卑人。
過了黃河之后的景色幾乎都是一樣,隔著車窗看去,盡是一片沙地,給人一種粗獷豪邁之感,放眼看去,心胸似乎都變得開闊起來。
欲落的夕陽好像一個已經過了壯年的男子,鋒芒斂去,余下的只有溫和的善意與包容,就如現在的自己一般。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心中莫名的想起這樣的詩句,隨即,劉毅卻是搖了搖頭,并沒有拿出來顯擺,畢竟不是自己的,有感而發,未必就要念出來,那樣的感覺,多少有些負罪感,在旁人看來或許很有格調,但若是站在一個穿越者的角度來說,這樣剽竊多少有些蠢,他已經過了需要這種東西來裝飾自身的時候,如今的他,不管在哪里的宴會上,也沒人敢在他不愿意的情況下要他賦詩。
車行至武威之后,自有當地官員前來迎接。
劉毅這次帶來的人不多,若非魏延在劉毅動身前,將兩個兒子強賽過來,劉毅這一次或許只會帶百來護衛。
關興、張苞、趙廣這些人已經獨當一面,也算是大漢如今的中流砥柱,不可能再集體出動,而且劉毅這一次也并非是以征戰為目的,大漢如今的精力在曹魏,而非西域,不可能投入太大的精力在西域展開戰爭,天下一統之前,大漢可以往這邊投錢、物資,因為這個大漢現在不缺,但兵馬是不可能的。
算上各地負責維護治安的郡縣兵,大漢如今的兵力在三十萬左右,但這些兵馬不可能一次性全部投入戰場,各地的治安必須有人維護和管理,大漢如今的攤子可不是十年前,在得到關中和西涼以及河套以后,光是各地維護治安的兵力就得用去一半,這兩年開始訓練和招募新兵,按照朝廷的計劃,這三年中,會征募二十萬兵馬,但要以武力的手段將整個西域吞并,十萬兵馬再加上后勤運輸,哪怕如今軌道車已經在西涼架開,但西域地域之廣,都趕得上中原的總和了,真要出兵,能一下子將大漢朝抽空!
“也就是說,敦煌如今已經不算我大漢朝疆域了?”姑藏,衙署,劉毅看著武威太守張源給出的地圖,皺眉道。
“司空所言不錯,雖然我朝擊敗了魏軍,西涼該算我大漢疆域,不過這里太遠,那敦煌此前魏朝占據西涼時,說只忠于大漢,如今我大漢占據西涼,卻又說只忠于魏朝,敦煌距此有一千四百里,很難聚集大軍征伐,何況……”張源苦澀道:“如今這武威、張掖、酒泉三郡之兵加起來都不過兩千,自保已是極難。”
無兵無將,如今趙云雖然吞兵于令居,但主要精力是在西羌,暫時也無力對這邊進行支援。
“除此之外,張掖屬國居延也基本脫離了。”
居延?
劉毅在地圖上找到居延的位置,在合離山以北六百里,中間還隔著一片沙漠,的確不好插手。
“去往張掖和酒泉的軌道鋪設的如何了?”劉毅收回視線,看向張源道。
“已經修至酒泉。”張源躬身道:“司空,這敦煌有強兵六千之眾,若要收回,至少也需要萬余兵馬,不知司空此番前來……”
“隨行的兩百余人,就這些了。”劉毅明白張源的意思,搖了搖頭道。
別看上萬兵馬不多,但光是后勤就沒辦法保障,敦煌拒絕鋪設軌道,自立之心昭然若揭。
“這……”張源苦澀的搖了搖頭,現在唯一欣慰的,恐怕也只有河西鮮卑北遷,讓武威郡、張掖郡以及酒泉郡能夠免于鮮卑人的襲擾吧。
劉毅也沒說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兵沒將的,想要收回有著六千兵馬盤踞的敦煌,基本是行不通的。
“這居延國呢?”劉毅點了點地圖上的居延國,這應該是屬于張掖郡的屬國。
“居延國戶一千二百,口約六千,兵力的話,十年前約有六百。”張源想了想道。
“十年前?”劉毅皺眉看向張源:“何意?”
“十年前張掖與居延之間還有來往,也會獻上戶籍,但最后一次是十年前了,如今居延如何,下官也不清楚。”張源搖了搖頭道:“但以居延國力,若不出現天災人禍的話,變化不會太大。”
畢竟生存條件就這些,十年的時間里,居延也不可能突然就人口暴增。
“那便先嘗試收回居延,鋪設從張掖去往居延的軌道吧。”劉毅敲了敲桌子道:“先派使者去接觸一下,我去張掖、酒泉二郡巡視一番,有了消息,立刻回報。”
“下官領命!”張源連忙躬身道。
劉毅也沒在姑藏久待,住了一夜之后,次日一早便收拾行囊往張掖方向而行。
此番來武威三郡,是謀求發展,大漢如今就算天下一統,內部最多也只是鋪設軌道的問題,它不可能把所有的城都拆了重建,最多也是充實內虛,但想要富國的話,還是得通過與外部的商貿來刺激,整合西域,算是為未來大漢邁入更強盛而做準備,否則只盯著這么一塊兒地方,未來終究是有限的,不如將目光放到更遠的地方。
張掖和酒泉的情況跟武威差不多,軌道目前也只鋪設了一條,劉毅準備至少鋪設五條來整合三郡資源,將所有的城池都疏通。
其實這邊地三郡的狀況跟內地不同,大漢別說二都或是成.都、江陵、岳陽、襄陽這樣的城池,尋常城池中,萬戶的縣城也不少,但在這邊陲之地,能有千戶已經算是大縣了,目前也只有三郡治所能有千戶人口,跟居延國差不多的水平,三郡總人口加起來都不到五萬,真正的地廣人稀,想要發展起來可不容易,只是修路還不夠,劉毅既然準備在這邊發展,自然要將三郡乃至敦煌好好經營,基礎建設是少不了的。
在從酒泉回到姑藏之后,劉毅就開始進行對三郡進行規劃,百姓以何為生,適合耕作的土地有多少,哪里適合開荒,沙漠能否利用起來或者將植被改善,目前發現的礦藏有多少,水資源如何分配,能否引流,以及哪里的城池可以重建,水泥廠、冶煉廠之外,劉毅還準備做個琉璃廠,他這些年研究玻璃已經差不多了,可以投入生產,未來這琉璃廠可能就是這邊的支住產業,生產出來的玻璃可以為這三郡帶來大量的財富以及資源。
“司空,去往居延的使者回來了。”張源來到劉毅身邊,躬身道。
“不同意?”劉毅抬頭,看向張源道。
“居延王說考慮考慮。”張源苦笑道。
考慮嗎,算是一種委婉地拒絕,也可以理解為坐地起價,待價而沽,總之對方顯然也是吃定這邊拿不出多少兵力來,有些有恃無恐的感覺,這邊天高皇帝遠,自己當王總比給人家當屬國來的瀟灑和舒坦一些,這個劉毅倒是可以理解。
不過理解歸理解,居延還是要的,劉毅研究過地圖,居延的位置非常好,背靠居延澤,有豐富的水資源,四周也不完全都是沙漠,有可以耕作的土地,而且也是通往天山山脈的樞紐之地,天山一帶的國家要過來,居延是必經之地。
“為我準備一些絲綢、布匹還有瓷器,這居延城,我親自去一趟。”劉毅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道。
“您親自去?”張源面色微變道:“司空是否太過冒險了?”
“冒險?”劉毅看著張源笑道:“兩百護衛作為商隊,先不說居延的兵馬是否過千,就算有,我這支護衛隊便足以應付。”
他的護衛有一百劉禪派給他的精銳,另外一百名則是呂玲綺自云南帶回來的女衛,裝備精良,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而且他這次是以商旅的身份去的,居延國就算不愿意重新當屬國,也沒這個膽量扣留大漢的商旅吧?
“下官這就去安排。”張源點了點頭,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