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云府。
白子玉焦急地在大門口前來回走動著,時不時抬頭看向外面。
立在一旁的肖河與云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確定了眼神。
肖河上前一步,咬了咬牙,再次勸道:“少爺,你都一晚上沒睡了,要不就先去休息吧,大將軍還有老姑爺她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經過昨晚郭韻毫不猶豫殺死感染了天花病毒的付蘭月這件事,白子玉已經完全確定在大周朝這里得了天花病就是得了絕癥,基本只能等死。
白子玉雖然已經知道并稍微理解郭韻之所以在禁衛軍靠近她們一行人之前殺了付蘭月,就是為了預防禁衛軍認出付蘭月,并把白子玉等人當做接觸過潛在天花病患者付蘭月的危險分子帶走。
不要以為白子玉是大將軍的郎君就能夠在接觸付蘭月這種可能染上天花病的人之后還能留在京城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云無憂為了白子玉從而和全城權貴及百姓對抗。
馬蹄聲由遠及近,最后由“吁”的一聲收尾。
白子玉看清騎在馬上的郭韻,跨步越出了大門。
門口的護衛們本來要攔住白子玉,卻被白子玉強硬地推開了。
“怎么了?消息打探清楚了沒?”白子玉急道。
郭韻看了看云府大門口不遠處的路人以及門口內外的云家下人,說道:“姑爺,此地不宜多談,我們到府內去說。”
“好好,你快跟我走。”白子玉也知道此事及其重要,反身跑回府內。
停在府內距離門口最近的一處小屋子里面,白子玉催促郭韻進來后,親自關上門,說道:“郭將軍,你看到我娘子了沒?她是不是親自去難民營了?”
郭韻點了點頭,說道:“我在皇宮出口不遠處等了半宿,才在大約凌晨四點左右等到大將軍從宮里出來。大將軍說皇上下旨命全京城里的所有三品及以上的官員到宮里議事,由于人多口雜,沒能夠第一時間得出一個行之有效并且統一的方案,所以才會在激辯中浪費了很多時間,不過最后所有官員還是達成了共識,就是讓二皇女還有大將軍領兵到難民營里鎮壓住難民,然后將難民們分成兩批,一批是完全沒有受傷的人,一批是受傷或者生病的人,最后……”
說道“最后”兩字,郭韻的話音停了下來,語氣有些冷然。
白子玉一瞬間明白郭韻這話里的意思,脫口而出道:“難道是要殺了那些受傷或者生病的人?”
郭韻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是搖了搖頭,說道:“是也不是,聽大將軍的意思,好像是最開始有人提議把所有難民都殺了,但是陛下和大將軍怎么可能答應?所以最后就是受傷或者生病的人全部留在一個地方,只要她們不胡亂走出包圍圈,那么就不會有人去殺了她們,并且那些完好之人則會被留在另外一個地方,所有人彼此互相監督,只要發現有人生病了,就立即把人趕到傷病員的地方。”
白子玉眼神一凝,問道:“我娘子會不會進到難民營里?傷病員估摸有多少?沒人去救她們嗎?”
郭韻昨晚把白子玉送到云府之后就立馬趕往皇宮城門外,而白子玉則被府里的人給強制扣留在里面,無法出府。
府里基本沒有人知道難民營里面有瘟疫,更是不知道云無憂入宮是因為瘟疫這事,所以就沒人把還沒回府的老姑爺聯系到這件事里面,也就沒人告訴白子玉云無憂一定會進入難民營。
此時知情人之一的郭韻回府了,她點了點頭,皺著眉頭說道:“老姑爺和元芳將軍被困在難民營里,以大將軍的性格,她一定會進去,本來我要替大將軍去難民營里面接老姑爺她們,但是大將軍卻用軍令讓我回府看住姑爺你,讓姑爺你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安安靜靜呆在府里,那都不要去。”
只要是云無憂的軍令,不管合不合理,云家軍的所有人都會無條件去執行。
郭韻雖然不甘心就這樣留在府里看住白子玉,而讓云無憂拿著生命去冒險,但是在軍令面前,郭韻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
白子玉可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他可不會讓自己的老婆去拿命去冒險,而自己乖乖呆在府里等著消息。
就在白子玉心急于自己派出去的人到底怎么樣了的時候,門外的敲門聲及時的響了起來。
“少爺,你吩咐的事情朱將軍已經替你辦好了,你是否方便出來看一下?”肖河硬著頭皮敲響了門,并按照白子玉之前的囑咐立馬提醒了他。
雖然不知道白子玉到底要做什么,但肖河還是忠誠地執行了白子玉的命令。
“好,我立馬出去。”白子玉臉色一正,心中有了一些底氣。
對上郭韻詢問的眼神,白子玉嚴肅道:“郭將軍,我是不會老老實實留在府里的,我娘子心中隨時都有可能感染天花,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冒險,所以我要去救她,也要去救那些可憐的病人。”
腦海里閃過白子玉在大理寺做過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郭韻低著腦袋沉思了起來。
不大一會兒,郭韻還是沒能說服自己去相信白子玉能夠醫治患上天花的病人,搖頭道:“姑爺,你有心了,不過我還是不能違背大將軍的軍令,所以我是不會放姑爺出府的。”
白子玉心中暗自無奈。
既然文的不行,那么就來武的吧。
只見白子玉伸手在衣袖里面一掏,掏出了一把匕首。
嫻熟的拔出鋒利的匕首,白子玉沒有把鋒芒指向武力值非常高的郭韻,而是把耀著光的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心中微微發顫,白子玉有些怕誤傷了自己。
不過都這個時候了,白子玉可不能認慫,口氣強硬道:“郭將軍,你要是不放我出府,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
最開始那幾秒,郭韻本來可以奪走白子玉手里的匕首,但是郭韻怕誤傷了白子玉,所以選擇了靜觀其變。
沒想到,郭韻沒想到白子玉竟然會以死相逼。
目光落在白子玉手上的那把匕首上,郭韻說道:“姑爺,你這又是何必,你就算去了也幫不了大將軍,反而還會拖累到大將軍,你還是聽大將軍的話,老老實實呆在府里吧,來姑爺,你先把匕首放心,小心別傷了自己了。”
果然很有效果,白子玉變本加厲,裝出很瘋狂是樣子,語氣硬邦邦道:“你可別小看我了,我可是說到做到,我一定能夠救得了那些人,還有,你可不要逼我,不然我真的會自殺給你看!”
郭韻心中一緊,不敢輕舉妄動,思索一番后,無奈道:“姑爺,算是我怕了你,你把匕首放下吧,我答應你,我帶你去大將軍那里吧。”
其實郭韻之所以答應白子玉,只不過是她本人也要去難民營,她已經算計好了,只要到了難民營,就把白子玉丟給云無憂,然后自己替代云無憂進入難民營里去找老姑爺和元芳。
得到郭韻的應許,白子玉也不覺得她會是在詐騙自己。與郭韻對視了一會兒后,白子玉將匕首拿開脖子,說道:“嗯,我信你,不過你也要信我,我可以救她們,不信你就攔著我,安安靜靜看著我救她們吧。”
伸手摸了摸剛剛低著匕首的脖子,白子玉還真的怕匕首太鋒利了而割到自己。
抬腿走向門外,白子玉自動忽略了肖河那雙擔憂的眼睛,大步跑向不遠處一個空地。
只見空地那里停了一輛推車,推車上面躺著一只病懨懨的牛,露出乃子的母牛。
母牛見到白子玉這個陌生人快速靠近自己,發出了一聲“哞哞”的輕微叫聲。